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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人

远山重重,晓望晴空;

和风轻轻,且听风吟,

“清风不语不添愁,不扰烦忧不扰情,莫再掩窗懊炎炎,秋来天已好,正是天凉好个秋”

这江城,会白峰下的平町小湖,静如良人深闺镜,平平淡淡,映着远山翠翠,照着岸上莺莺。

那湖边,一人迈着闲适安逸的脚步,很慢很温柔,是不愿作那将这一片平和打乱的罪人,更是已被这静所俘获的醉人。

在他的世界里,曾经也是如平町湖般的安静,与师傅两个人在山水中追求那模糊的逍遥,追寻世间所有有趣的事情,这便是全部,很简单,简单的平静。

他很爱这平静。

可他的安静不久之前却被打破了,也是因为一湖水,一湖无风而起涟漪的水。师傅叫他出来,到这江湖里来,不是曾经寄情于的秀美江湖,这个江湖是血腥的。

他不知道何时可以回去,回去追寻自己好奇的,喜欢的东西。

或许是在帮大哥成为天下第一人之后,或许是杀掉那个天下人都垂涎三尺的狂人的时候……或许,永远回不去了。

他的心很乱,所以他想多看看这平町湖的水,希望这水走进他的心里。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如月光的白,像皓雪的白。他的衣服也是白的,和白色的头发一起在秋日的阳光下,散发着有些耀眼的颜色。好像一只白凤。

他是沈白羽,一只想要飞的白凤。

飞,很自由。

……

湖边的沈白羽斜靠在一棵树下,懒懒的看着那湖水,他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了,是久违的安静。

忽的,那湖水又泛起了涟漪,源头……来自一个人。

远方小舟上的那个人,迎风而立,翩跹袅娜。在船头,在湖上,她把这山水的颜色都带走了。

她的美,像是诗里所写那般朦胧,却又真切的无以附加。

在湖上远远而望,遥得其美。再欲看时,人更近些了,那美,惊为天人。

彼之美:

言笑间,春色凝腮春桃入画;翠髻下,天光困色绿云化鬓。

唇留樱颗,齿叩白月。

纤腰楚楚,衣带飘飘,是风中乍舞晴空雪,杨柳轻摇午后风。

蛾眉蹙笑是远山聚疏,媚眼相顾是秋水流波。

素若何?春梅绽冬雪;

洁若何?秋菊映夏湖;

静若何?松生空谷;

艳若何?霞映澄塘;

月射寒江是神,风动篁竹是态。

虽是顾盼风流,举止婀娜,却如凤栖梧桐,傲然若神,

让人心生艳羡,却不敢沾染。

……

第一眼,忘了山水;第二眼,忘了恩怨;第三眼,忘了江湖……渐渐看着,渐渐忘了,忘了全部忘了姓名,忘了自己。

沈白羽完全被这美所吸引,他的眼光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他很好奇,这样一个美的连山水都黯然失色的女人究竟来自哪里,她又是谁?

他在一旁看着,打量着,观察着,欣赏着。

……

原本平静的湖上,忽然泛起涟漪。他清楚的感觉到,这涟漪下的是杀机,很浓的杀机。

不是向他而来……是向那美丽女子。

一个人影从湖中窜了上来,很快。

“少说也在这看湖看了一个时辰,竟没有发现有人潜在水里。”

信手抓过飘过眼前的一片落叶,又是信手一掷。

枯黄的落叶化作凌厉的暗器射向水中忽然出现的杀手。

挥刀一斩,将飞叶一刀两断。这杀手的眼睛望向沈白羽,是出乎意料,更是杀意突起。

同时,船上那美人也看向了沈白羽,是淡定中生出了一些好奇。

“竟可以破我这一招,非一般货色呢……”

沈白羽一挥衣袖,正欲跳到湖上救那女子之时,他却发现是自己多余了。

只见水中跃起的杀手当空劈下快而恨的一刀,更带着淡淡刀气,一看便知是个一把好手。

可那女子却纹丝不动,依然落落大方的站在船头,不闪也不避。

嘴角划过一丝难易察觉的动人弧度,女子缓缓举起了其洁如玉的手,从那如云堆簇的头发上,摘下一支玉钗。

她用那十分脆弱的玉钗对上当头一刀。

……

玉钗翠如碧波水,莹如水上月。

杀刀撼如平天雷,快如飓风过。

本是蚍蜉撼树般的荒唐之举,可结果却是让人惊讶。

在那杀手惊怖的目光下,他的刀断了,然后一支脆弱的玉钗插进了他的喉咙。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的生命就好像一支掉到地上的玉钗般折断了。

在那女子眼中这人的姓名或许就好像玉钗般脆弱……

眼看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沈白羽不禁赞一声“好内功”,眼中对那人的兴趣更深了。这是从小便有的毛病,一旦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便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师傅曾经说过,全靠这性子他才有了如此的功夫,但这性子或许也会害了他。

杀手的尸体无情的沉入湖中,泛起涟漪。这湖的静是被打破了

……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又是六个黑衣死士破湖而出,杀向船上女子。

又是浅笑,女子说话了,声音很清,像幽篁和风声,像冰凌破水声。清的美,清的艳,好像雪花般不是人间的艳,是属于仙子的清艳。这是让人迷醉的声音。她笑道“山西一窟鬼,竟一齐来杀小女子,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呀”

话说着,那双纤纤玉手也没有闲着。轻捻着手中一朵朵不合时宜的鲜艳玫瑰,一朵,两朵,三朵……六朵,每一朵玫瑰都是一把锋利带刺的飞剑,每一把飞剑都会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六朵花,各自名花有主。六个人都死了,被花杀死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花也会杀人。

他们的死法比第一个人美多了,但也痛了许多。

美丽是会要人性命的。

……

看着沉入湖底的那些人,女子脸上有了一丝厌恶的神情,这样也很美,好像被她厌恶便是被天地抛弃了一样,很伤。那清冷的声音说道“可惜了,这一湖水”

“不错,是可惜了……”不知何时沈白羽也到了船上,而且走到了女子的身后。很近,可以清晰的闻道女子身上雪花的味道,是清冷的味道,让人闻一口便清醒。好像在告诫那些人不要为她的美所沉醉。

并没有看向身后的那人,女子笑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

手微微的拂了一下霜白色的头发,沈白羽道“不敢,倒是在下眼拙没看出姑娘身手不凡,多此一举了”

女子轻道“不过学了些皮毛功夫罢了,不足挂齿”

沈白羽道“姑娘过谦了。不知是否有幸与姑娘喝一杯茶呢?”

女子眉头稍蹙了一下然后又舒展了,她笑道“公子好生轻薄,还不知姓名便要请人喝茶”

沈白羽微微施礼,礼轻但是很到位,到位的无懈可击,道“抱歉,在下沈白羽,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少年,笑道“沈白羽?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听雨楼沈梦收的弟弟,江湖上新近的年轻俊杰,没想到却是个轻薄浪子”

沈白羽笑道“在下并非轻薄之徒,只是对姑娘有些好奇罢了。”

女子同样笑道“好奇,不知小女子何处让公子感到好奇呢?”眼中流露着一股玩味的神情,很多年没有人敢跟她如此说话了,而且很多年没遇到说话如此直白的人了。

摸了摸下巴,沈白羽道“姑娘的一切在下都感到好奇,而现在最好奇的是姑娘的名字”

女子不禁莞尔,道“公子真是一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呀。不知公子可知道这好奇心或许会害死你呢?”

沈白羽道“知道,但在下也无法控制。若在好奇中死去或许是一件乐事,不是吗?”

“既然公子如此盛情,小女子也不敢少了公子的兴致。记好了,小女子名叫……萧清雪……”

沈白羽正欲再问。

只见一袭长裙飘然而起,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然后消失在了岸旁的那片林中,轻轻地。

独自一人留在湖心小舟上,沈白羽眼中流过一丝精光,是好奇心被点起的火光

“萧清雪,真是清冷的名字。”

……

一辆马车缓行在前往西南方的路上,车上有两个字——天下

驾车的是一个鹰眉狮目的老者,车里坐了一男一女,

男的名叫关惊白,女的名叫萧清雪

……

天下会帮主夫人,就叫萧清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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