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点头,倒了一碗水端给她。
何小钰没有接过他给的茶水,呆呆的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他一身的坦然,脸上突然泛起的冷峻让人不敢接近。他的眼中,弥漫着不羁,又仿佛蕴藏着什么,不是淡泊,倒像是,无限的恨。
片刻,她才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跌倒地面,摆正姿势跪着,道:“谢先生救命之恩。”
男子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女孩子,放下手中的碗。眼底荡漾起一层不可捉摸的笑意,伸手虚扶了她起来,道:“小小孩子,竟有这般心思。”
何小钰吃惊的抬头看他,并没有起来,她不懂,她下跪谢恩,他为何这样说?
“不想起来吗?”男子收回了了手,直起身来斜斜的睨了她一眼。
何小钰慌忙爬了起来,踉跄的坐到床上。看着男子淡淡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什么。
轮椅上的男子倒不看她,径自摇着轮椅转过去身,说:“讲讲吧,怎么从崖上掉下来的?”
何小钰脸上伤痕密布,唯独一双大眼凌气逼人。她看了看面色严肃的男人,动了动嘴唇,不管扯痛的脸庞,将自己的遭遇全部说出。然而,她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她以她的身份为耻,她再也不愿意叫何阜新父亲!
男子看向远处的深邃眼眸闪过一瞬的惊讶,他摇着轮椅转身,瞳孔盯着她,黑色的眸子带着一股骇人的意味。
不由分说,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看到了女孩眼里埋藏的恨意!
何小钰疑惑又害怕,紧握着的小手一直在颤抖,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好像,他等她的出现,已经很久了。
良久,男子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钰双手一紧,低下头紧紧的咬住下嘴唇。她不愿意再姓何,不愿意再叫何小钰!
“我..我叫覃文姝..”何小钰小声的说。娘亲姓“秦”,那她便起名姓“覃”吧。
男子突然笑了,伸出大手揉揉她的头发,淡淡的说道:“覃文姝..文姝..致命的毒草文姝草,便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何小钰抬头看了他一眼,男子的眼睛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有一瞬的亮丽。她轻轻的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男人收回他的大掌,放在轮椅上,他的语气似乎不容许她反抗,“我会教你武功,教你用毒,教你,替你母亲报仇。”
何小钰闻言,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直直的跪在地上。“谢先生收留之恩!”
“以后,你便叫我师父,或者岑杉先生。从明天起,你是我的弟子,对我的命令,要无条件遵从。你可记住?”岑杉先生抬起头,眼里盛着高傲与自信,周身散发的气场格外强烈。
小钰面向他,将头深沉的叩向地面,回答:“是,文姝明白!”
岑杉先生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眼神,嗤笑一声,说:“是不是在怀疑我为什么收留你?”
何小钰没有挣脱他的手指,被猜中心思后更显得慌乱。她硬着头皮胡乱的点了下头,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岑杉松开她的下巴,说“等你报仇之后,便要帮我去报仇,这就是我的收留你的目的。”
这一句话,堵住了何小钰所有的疑惑,不过,既然他肯帮她报仇,她便没什么可怕的,不管他要报什么仇,只要能先为自己的母亲复仇,就算日后付上性命,那又如何!
“是!”何小钰恭敬地回答,这一声“是”,已然被岑杉听出了成长的韵味。他抿嘴一笑,有了这个女孩,有了她这般坚决的复仇决心,他一定可以,完成他的计划!
“来,你跟我过来。”岑杉摇着轮椅出了这间屋子,何小钰从地上爬起来,懂事的跑过去帮他推着,顺便跟随他走进最隐蔽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槌子罐子,还有切菜的大菜刀,放眼望去并不凌乱。木墙上挂着各种草,有的干枯,有的鲜嫩。推着轮椅走过,何小钰还闻的出桌子上散发出的气味。
“那里有一面镜子,你去拿过来。”岑杉在小床边停下,指使自己的小徒弟做事。
何小钰绕过桌子,不经意的看了看桌子下面,大大小小的罐子密封好整齐的摆放在下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窗户外是一片宽阔的平地,不像是河边那样不满石头,坎坎坷坷不好走,这里没有一块石头,绿色的小草铺满地面,赏心悦目。
窗子上挂着一面铜镜,何小钰轻轻的取下来,准备拿过去。
然而,她低头看了一看,突然惊吓的尖叫一声:“啊——”镜子脱手而出,掉向地面。
一抹白色的影子飞快的掠过,又飞快的消失,铜镜并没有掉在地上摔碎,而是稳稳的落在岑杉手里。
何小钰捂住自己的脸大哭:“我的脸啊,我的脸怎么了?”
岑杉伸出手,招呼她过去。他温润的脸上挂着笑,没有一点责怪徒弟办事不力的意思,笑容很暖,完全没有刚才的冷漠与高傲。
何小钰害怕的捂着脸,不敢走到岑杉的身边。她的脸已经毁了!满脸的伤痕,甚至有半边脸已经被刮掉了肉,没有血色,没有疼痛,俨然是被水冲泡的毫无人样。她害怕,她害怕,怎么会这样?她的脸..
“为师为你换一副面容,你可愿意?”岑杉不紧不慢的说,笑容诱导着她放下恐惧。
小钰听到此话,将信将疑的抬头,挂着泪珠的眼睛是她目前最美的,也是谁都比不了的。
岑杉指了指小床,示意她躺下。
何小钰从地上爬起来,听话的躺下。岑杉从袖中拿出一个玲珑小瓶,打开之后放在何小钰的鼻尖,让她轻轻的嗅几下,随即,便死死地昏迷。
摇着轮椅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筒,把挂在床头的箱子打开,点燃蜡烛。木筒里装着的,是岑杉养了多年的蚀骨虫,箱子里,装的是医治病人专用的刀具与金针,以及其他的工具。
他用刀子划开何小钰的侧脸,刀子触碰到她脸颊的骨头时,鲜血开始不停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