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海,位于广袤神州的极南方向,是人界四大险地之一,同时也是上古四象神朱雀玄女娘娘的教化修行之地。
地狱海里没有水,而是终年流动着炽热的岩浆。岩浆流向错综复杂,千条万道,时而喷发出几百丈高的岩浆火柱,犹如地狱一样恐怖危险,地狱海因此得名。
险地有重宝,朱雀玄女娘娘陨落身死之后,她的洞府朱雀宫沉入了地狱海海底。千百年来,无数艺高胆大的得道高人,凭着飞天遁地的法术勇闯地狱海,寻找神秘的朱雀宫。
现在,地狱海上空正有一个白衣男子御空飞行。白衣男子似乎有未仆先知的能力,能够提前绕过突然喷发的岩浆火柱,在地狱海里如履平地。
白衣男子面色平静,岩浆火光映得他红光满面。他每每飞过百丈左右距离,就扔下一块一指长、半指宽的白玉薄片。
白玉薄片落进岩浆里,不烧不熔,不沉不飘,似乎被定在了原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白衣男子在大概方圆百里的范围内不断地转换方向,顺着岩浆的流向扔下不计其数的白玉薄片。这些白玉薄片似乎组成了一个极为神秘复杂的阵法。
终于,白衣男子停下了身形,也不再扔下白玉薄片。他四下扫视了一圈,点点头,朝着阵法外面飞去。
白衣男子在远离阵法约有一里的地方虚空而立,灵活的双手不断地结印变化,口中念道:“非凡水,非凡火,八卦格,纵横路。天火生,地炎降,朱雀火,冲天——破!”
开始,白玉薄片慢慢地被岩浆融化,微弱的光芒越来越亮。阵法范围内的岩浆开始翻滚,起起伏伏有几尺高。渐渐地,岩浆翻滚地汹涌剧烈,阵阵波涛达到几丈甚至十几丈。这时就连阵法外的岩浆也开始有了波动,绵延扩散了近百里。
岩浆涌动越来越剧烈,沸腾如锅,肆意泼洒,声势浩大。
白衣男子念咒的声音是逐渐变大的,最后一个“破”字声震九霄,如同金刚怒吼。随着这一声“破”字震天,酝酿已久的岩浆像冲出牢笼的洪水猛兽,挣脱束缚,刺天而起,粗愈百里的岩浆火柱直达九天。
天空暗红,地狱海沸腾,如同末日降临。
朱雀宫要出世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三天之后,天下皆知!
镇守地狱海的仙界六门之一烈焰城迅速出面辟谣,可是信者寥寥。一时间,奔赴地狱海的各路仙家如同过江之鲫,天下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那片代表死亡的地狱海。
地狱海莫名其妙地喷发了,梁元很郁闷!
夜色漆黑,只有山林空地上的一点篝火光亮。“噼啪、噼啪!”干柴烧裂,激得篝火的火焰又旺盛了些,周围有些昆虫的鸣叫。
梁元无精打采地晃着手中的木棍,木棍上插着一只野兔。野兔有些烧焦了,但梁元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师傅让他去烈焰城送信,梁元一开始是拒绝的。他是个懒得令人发指的人,为此师傅几次差点把他打死。
虽然师傅说得话很具有诱惑性,“世界这么大,你应该去看看”!但是梁元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家里多安逸啊,现在去烈焰城,说不定就把小命丢那儿了。
然后师傅用手上下比划了一下高度,自言自语:“我记得上次见到烛灵,她还是这么高吧!”
梁元“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抢过那道信,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往烈焰城去了。但梁元跑得太快忘记了一件事情,等他离家千里了他才意识到:他没有带盘缠。
梁元学的不是身修,更不会辟谷术,吃饭睡觉是必须的。但他懒得再回去取盘缠了,更想早点见到烛灵,只好露宿山野,捉些小兽、采些野果充饥。
梁元跟师傅学了许多本事,唯独厨艺这项没有学,这几日虽然都是吃肉,但是无滋无味,还经常半生不熟或者烧焦,只能吃些野果子,这几日吃得脸都绿了。
不过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梁元面前:烈焰城的人不认识他。
烈焰城作为仙界六门之一,不可能会随意相信他这个无名小卒的话,师傅的名号更不能提,这道信要怎么送到烈焰城城主的手上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烈焰城城主的侄子白天忍为了追查杀父凶手的下落,一直在外游历。这几日地狱海出事,白天忍也急着赶回烈焰城,恰好被梁元在白天碰到了。
梁元必须想个办法接近白天忍,取得他的信任,这道信就能顺顺利利地交到白城主的手里了。
梁元想着怎么接近白天忍,许久才回转神思,一种饥饿感马上占据了大脑。梁元手一缩,把烤兔子放到嘴边,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散开来,梁元登时没了胃口。
梁元手臂颤抖,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小爷连你这么只兔子都烤不好,还怎么保护烛灵妹妹!去!”手向后扬,烤糊的兔子连同木棍飞了出去。
“叔叔,你拿兔子肉扔我,我是应该谢谢你呢,还是应该让我爹打你一顿呢?哎呀,还是糊的。”一个稚嫩的男孩声音从梁元身后传来。
梁元急忙站起来转身看去,又是惊喜又是尴尬。一对父子站在那里,正是白天忍和他的儿子。
白天忍父子都是粗布衣裳,白天忍面有疲惫之色,古怪地看着手中木棍上烤糊的兔子,继而看向梁元。小男孩则对着梁元瞪大了眼睛,小脸上颇有嫌弃的神色。
梁元尴尬地笑了笑,笨嘴拙舌地道:“那个,这个,我,我重新烤,我重新烤。”
小男孩看了一眼兔子,道:“这才是糊了一只腿,叔叔你是想整个烤糊了再扔我们吗?”说话间,小男孩的肚子突然“咕咕”响起,只是被他自己的声音压过了。
梁元瞠目,呆道:“不是不是,那个什么,我烤好了再给你吃。”
白德岳摸上小男孩的头,道:“德岳,不要闹了。”说完,拉着儿子走近篝火堆,白德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很是可爱。
梁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儿,赶忙道:“真是不好意思,我……”
“这位兄弟无心之失,小儿顽劣,兄弟不用在意,”白德岳父亲拉着男孩坐下,平静地道:“我们赶路匆忙,小儿尚未进食,能否向兄弟要些兔肉?”
白天忍身上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刚才四周围还有些昆虫鸣叫,眼下却没了一丝声音,寂静地有些诡异。梁元微一凝眉,暗自留神,脸红道:“没问题没问题,是我手艺粗糙,把好好一只肥美的兔子烤糊了,只是不知道小孩子吃了会不会不舒服?”
白德岳目不转睛地看着兔肉,无比自豪地道:“叔叔你放心吧!我爹最会烤东西吃了,待会儿你也尝尝。”
白天忍道:“这只兔子足够我们三个吃的。”男孩父亲并指如刀,将烤糊的部分削去,又将兔肉置于篝火之上,手指轻轻转动。
篝火的火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梁元暗自赞叹:“不愧是烈焰城的人!”梁元道:“小弟梁元,房梁的梁,金元宝的元,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白天忍微微迟疑,回答道:“白天忍!白天黑夜的白天,忍耐的忍!”梁元心里一愣,没想到白天忍如此坦白。
白德岳急忙道:“我叫白德岳,白馒头的白,德州扒鸡的德,岳,呃,岳……”
梁元好笑道:“月饼的月。”白德岳急道:“不是不是,是山丘岳!”
白天忍也笑了,轻拍白德岳的肩膀,道:“知道你饿了,就快烤好了。”白德岳重重地“嗯”了一声,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兔肉。
梁元心中思量如何取得白天忍的信任,想起身上的布袋里有些野果子,急忙拿出布袋对白天忍道:“我这里有几个野果子,还挺甜的,你先吃几个。”
白德岳欢喜地接过布袋道:“谢谢叔叔!”白德岳从布袋里取出几枚果子“嘎嘣、嘎嘣”地嚼起来。
白天忍的手艺果然非同一般,木棍转动的速度不缓不急,不一会儿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飘进鼻子里,兔子身上渗出许多油脂,连梁元也忍不住咽口水,白德岳放下野果,急切地问道:“熟了吗?熟了吗?”
白天忍道:“好了!”本来坐着白德岳急忙站起来,白天忍撕下一只兔腿吹了吹,递过去道:“小心烫!”白德岳小心翼翼地捏起兔肉的边缘,咬了一小口。
白天忍淡淡一笑,又撕下一块兔肉递给梁元,梁元急忙称谢,上来就是一大口,然后就听见梁元一声痛叫。
白天忍父子四只眼睛都看向梁元,梁元捏着脖子上部,脸红到:“我咽得太急,烫到嗓子了。”白天忍失笑,白德岳哈哈大笑。
梁元歇了一会儿,等到嗓子无碍又拿起兔肉,不住赞道:“白大哥的手艺真是厉害,这几天餐风饮露,可把我的肚子坑苦了,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白天忍奇道:“梁兄弟一直这样露宿山林?”梁元苦道:“是啊是啊,出门的时候盘缠没有带够,只花了两天便没了。这里离烈焰城还有几千里,哎!苦啊!”
白天忍神色一凛,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摇头道:“难不成梁兄弟也要去烈焰城找那缥缈无迹的朱雀宫?”
梁元摇头道:“找劳什子的朱雀宫!这么多年了,有几个见过什么朱雀宫的,倒是为了找朱雀宫,死了不少的人。这次地狱海爆发,肯定又有许多痴心妄想的人要倒霉了。”
白天忍面色和缓了一些,道:“那你不辞辛苦地赶往烈焰城,所为何事?”梁元一窒,想着该如何说才好。
白天忍把兔肉放到一旁,抹抹嘴道:“既然不便说,在下也不便问了。”梁元搓搓手,脸色微红,白德岳道:“叔叔,你真是小气!”
梁元一呆,茫然道:“啊!什么?”白德岳“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梁元随即明了,干笑了一声,道:“说也无妨,白大哥想必也知道,最近地狱海突然爆发,方圆几千里的地狱海翻腾数日,后来就传出了朱雀宫即将出世的消息。”
白天忍道:“听说了。”梁元猛然拍自己大腿,甚是气愤,白天忍父子都吓了一跳,白德岳道:“叔叔怎么了?尾巴被咬了?”
梁元瞪了白德岳一眼,愤然道:“什么朱雀宫出世,传出谣言的人其心可诛!地狱海爆发根本就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