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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仇永隔

等,注定是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字。

她根本无法去计算她等的这段日子,整个人几乎空洞了,除了想他,还是想他,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想一个人的地步。

半年期限到,她离开了雪山,他没有回来。

她找过他,但想想自己又很幼稚,相处这么久,她居然只知道他的名字,更别说天大地大,她该去何处找他。

孤冥城,孤冥城。

学艺归家,她知道爹爹消息聚道广,知道二哥打小跟在爹爹身边,且是爹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甚至带过好几壶好酒,好几个宝贝想从二哥那儿打听一个人。

但从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二哥一直缄默不语,她更不知道,当爹爹从二哥那儿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更是讳莫如深。

在她一直纠缠不休的情况下,二哥也没透漏半个字,在某个半夜,她被突然而来又神出鬼没的大哥给拉走。

大哥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喜欢游历,很少归家,这次却是把她带了出来,且还是偷偷的,说要带她游历个三五载,再把她送回去。

没办法,她打不过大哥,又只得乖乖认命。

她想,兴许游着游着,便会偶然遇见那人,遂又乖乖从了大哥,即便她知道,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很渺茫。

跟着大哥游历四载,她没有他任何消息,朝廷却是发生了大事,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她还偷偷问过大哥,新任的皇帝叫什么名字?

大哥却严肃道,皇帝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议论的,否则会出大事。

她懵懂点头,对这些朝廷之事,她并不懂,也从未插过手,别说皇帝姓名,连皇帝多少岁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有可能她的一言一行会影响独孤家的人,又看大哥突然如此严肃,她再也没问过。

独孤一家都是朝廷猛将,屡立战功,权倾朝野,且不说爹爹与四哥,大姐与二姐也被先帝看好过,先帝也从不认为女子从军比男子差,带军打仗,大姐与二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是独孤家三小姐,独孤盂最小女儿,众百姓对她的期待值,也很高,只知道她被送去了学艺,没人见过她,众人猜测这三女儿长大后估计又是一员好将。

她七岁便是被送到天宿派,娘亲对她期望很高,除非云中九子收她为徒,不许她拜任何人为师,云中九子是个怪老头,一直不肯收她。

她没有以弟子身份入天宿派,她只是云中九子一个伺候丫头,伺候了五年,云中九子那怪老头终于开窍,说是她已有天资传承他的衣钵。

她想,天资还能伺候人形成吗?

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娘亲与云中九子之间的赌约——而娘亲赢了。

她也学到师尊许多从未传授过人的武学,师尊是个武痴,她也跟着学坏了,两位师兄也叫她小武痴,整天除了武,她都不做任何事,像人家大家闺秀这么大琴棋书画样样拿来。

而她,只有武功。

而她这点武功,虽然在天宿派众弟子中算是拔尖的,但是在师尊看来,连无锋师兄一百多招都接不了,完全辱了师门。

不过她是云中九子关门弟子这一事,除了两位师兄,师尊没对任何人提过。

十五岁那年,殺玦师兄犯了错,且坚定认为自己没有错,不忍师尊责罚,从此离开,半年后,有一个叫绝杀门的地方在江湖中兴起。

那时,无锋师兄摸了摸她的头,道,“小七,知道大师兄哪儿错了吗?”

她说,“他惹师尊不高兴了,可是,师尊杀了栢姬姐姐,殺玦师兄很伤心。”

“那你知道师尊为什么杀栢姬?”

她想了想,“她是魔教公主,要杀师尊。”

“嗯,师尊本想放她一命,是她太狠。”无锋师兄看着她,又道,“其实殺玦还有一点错了,小七,你也要记住,千万不能太爱一个人,尤其是错的人,栢姬这样的妖女,本该死。”

她没有点头,只是觉得栢姬姐姐和殺玦师兄都对她很好,却一下子失去了两个。

她也并不知道,爱是什么。

游历第五载,她与大哥去了边城,毗邻西域,那里黄沙漠漠,她的四哥也在那,是最有名望的将军,战场杀敌无数,战功赫立,不过不知为何,四哥最近比较闲散。

大哥又把她丢给了四哥,自个儿也不知去了哪儿潇洒。

她一生有幸居然能进军营生活,虽然也曾想过像大姐二姐那般威风潇洒,可那不过是梦罢了,她这点武功,等打得过大哥再说。

军营里并不是没有女子,只是很少。

她与很多人都相处得来,人人也知她是独孤家最小女儿,与他们这群汉子生活,倒觉得委屈了她,她却觉得在这儿生活她倒是变得跟男子一样,越来越爽快,早知道,便早该让大哥带她来这儿。

四哥有时会责怪她,父亲本不想你打打杀杀的,没想到你自己又凑进来,安安静静做个女子不好吗?非得像二姐一样,这么凶猛以后可愁嫁不出去。

她这个年龄段,早该嫁了,她有一门亲事,两年前,不知怎的,爹爹主动退了,赔了那家人很多礼金,那家人却也没多大责备,默然收了,便再也没提过这事。

这几年她也在外头跟着大哥游历,说亲事根本不可能。

以至于,她这么大的姑娘,没人要,她甚至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是不是没人喜欢,过了今年生辰,她便已二十二,却仍像个小丫头。

只是,心底藏了一个一直找不到的人。

这一年,他回来了。

不,是该说她与那人见面了,在四哥被调走,在她一个人离开军营,在她归家半路上遇见无锋师兄后。

只不过地点,是在断头台。

彼时,他高高在上,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彼时,她在千千万万百姓之中,声嘶力竭看着断头台上那一幕,白衣囚字,牌子落地,是她的爹爹娘亲,是她的二哥四哥,还有大姐二姐,一众排开,很多人的性命,在她刚好赶到那一刻陨落。

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想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人群的呼声比她高,一句句的杀死他们,卖国贼,撞击她心底,她想冲上去,无锋师兄将她拉扯得紧,离开了那地方。

一道圣旨,自此,独孤将军府,满门抄斩。

而她,侥幸逃脱这一劫。

离开前刻,她看到高位上的人,彼时,那人一身凌厉之色,那个人的模样,那一身明黄色,是皇帝。

原来不过是五年不见,她还记得他的模样,那么清秀俊朗。

她永远都不会想到,当年她救的那个人,是皇子,是一直与太子明争暗斗的皇子,他说的重要事情,说的好听点,是继位,说的不好听点,是篡取不曾属于他的位子。

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他亲自写的,罪名,叛国通敌。

如果他稍微细心一点,或许会发现,她是独孤盂的第七女,如果早知道,他会不会念当年救命之恩心软,收回那道圣旨?

也可能,就算她站他眼前,他也会装作不认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个拥有万千权利的人,还会记得她这个罪臣之女吗?

斩首后的第二天,宫廷之中,却是极致喜乐,红色满地,他与他的第一任皇后新婚燕尔。

果真,他已忘了她。

他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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