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在黑暗中擦掉了泪水,她现在无所依靠了,只有靠自己。想让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要杀了自己的男人放过她,只有救醒他和尽快找到栗米草。想着,她把他扶了起来,拿下自己的腰带一圈圈缠绕在他的头颅上,包扎完毕,又使劲掐他人中。
齐少城蓦地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白眉一喜,看来他没有伤的太重,下一刻,却被他掐住了脖子。白眉呼吸困难的道:“是我,白枚……”
刚才发生的事迅速地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对了,他为了拉住这个臭小子而被他一块带到这坑里了。齐少城松开手,怒道:“你个蠢货,脚下有陷阱一点都没感觉吗?”练武之人对于这区区用来捕兽的陷阱根本不会中招,这个人真的是奸细?他现在已经八分否定了。
才吼了一句,就感到头上“丝”一下的疼了起来。
“你小声点,脑袋会疼的。”她来了个马后炮。
碰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不愿的把声音降了下来:“走,继续找。”说着一个起身就跃出了陷阱,然后把手伸向了她。
白眉微微一愣,仿佛刚才晏平哥的情景再一次的重现,可是却已物是人非了。她鼻一酸,道:“把你的腰带给我。”
齐少城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用手摸了摸,岂不是腰带吗。白眉弱弱地继续说:“裤口实在太大了……”
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略带羞涩的表情,却有点想发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快点,再不上来的话我就不管你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有野兽掉下来,把你给吃了。”
可是……可是她是女的啊……
就算是被野兽吃了她也不愿清白被损,白眉一屁股的坐了下去,然后一躺,耍起无赖:“好啊,那你自己去找解药好了。”
“你——”齐少城语塞,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长得像个女子的小人真是太狡诈了,等找到解药,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他不情愿的开始解腰带,却听坑下传来兴奋的叫声。
“找到了!找到了!”白眉躺下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再用手感确认,果然就是栗米草,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找到解药了!”
现在,他有十分把握确定他不是奸细了。不然找到解救齐军的草药,身为吕国奸细的他怎会这么高兴?他把腰带扔给她,道:“弄好了叫我,拉你上来。”
白眉穿好腰带系好,又拔光了坑里全部的栗米草后,说:“好了。”
齐少城再次向他伸出了手,月光下,这只手修长好看,与晏平哥宽大粗糙的手掌不同,他的的手细腻而柔软。白眉终是抓住了他的手,顺利离开了陷阱。
怕她再踩空给他惹麻烦,一路他都这样牵着她,他触摸到她手的那一刻,确定了她没有丝毫危险性,因为用手长期拿兵器练武的几个重要部位都没有一个老茧,那么这个小子混入他的军营中做什么呢?
返回军营,叶朗和章晓早已采好了鱼腥草等待他们了,看到四王爷衣衫不整,额头还被腰带包扎起来,立刻围了上去,章晓一把抓住了白眉。
白眉连声叫痛,齐少城道:“不关他的事,放开他吧。”
叶朗道:“王爷头上的伤是?”
齐少城撇了眼白眉:“我不碍事,士兵们如何了?”
“越来越严重了……”叶朗回答道,看到白眉手中的栗米草,问道:“这就是另外一种清热降火的草药?叫什么名字?”
白眉摆摆手忽悠道:“说来你也没听过,这是我爹爹自发研究出来的,给它取名……倒霉草。”她也真是够倒霉才会被他们抓住。
众人嘴角抽搐,齐少城已经习惯她的胡言乱语,不打算深究:“快去煎药吧。”
叶朗的视线一直到白眉进了灶房才收了回来,道:“此人若是下毒之人的同党又为何要为其找解药呢?可若不是,为何要骗我们是中暑所至?”
“先看他的药有没有用吧。”齐少城若有所思的道。
白眉和其他一些尚未中毒的士兵煮了一大锅解药,正想乘出来分给大家,却被齐少城他们拦住:“怎么了?”她疑惑地眨眨眼睫。
“你先喝!”齐少城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字道。
她好心救他,好心救这些人,还放弃了和晏平哥走的机会,就换来他的不信任。白眉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猜忌,只觉心拔凉拔凉的,立刻舀出一勺,一饮而尽:“行了吧。”
齐少城满意的提了提唇。他果然没有看错,他不是坏人,只是误闯入他军营里的孩子。
士兵们喝了白眉的药,都恢复的很快,折腾了半宿的大家都渐渐入眠。只有白眉此刻还待在齐少城的帐篷里,他的帐篷和士兵们的不同,是单独的床铺,还透着股隐约的檀木香。这次他没有绑她,反而还给她椅子坐。
齐少城道:“说吧,你混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白眉不自觉的摆弄衣衫的一角,原来真如爹爹所说,做人不能撒谎,因为撒一个谎将要用无数个谎去填:“是因为……是因为我想为齐国尽一份力。”为了救自己,为了保护晏平哥,她违心的道。
这小子的样子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还未到可以入兵的年龄:“你父母知道你这样做吗?”
父母……她没有了……
触到伤心事,她突然红了眼眶:“我父母……都已经死了。”
齐少城心里一酸,他虽然贵为齐王之子,但是他的母亲却是在他儿时就被奸人所害,父亲身为一国之君,也无空照看自己,从小奶娘带大,和无父无母也未有区别了。
看到她一副柔弱欲哭的样子,他说:“男儿当自强,流血也不能流泪,别哭了。”
白眉被一安慰,又想起这些天来受的苦,眼泪哗的一下不受控制起来。
齐少城起身走到她身边,犹豫的伸出手想去拍拍她的背,却悬在空中没有落下。乱世之下,只有坚强才是唯一的出路,就算是孩子也是一样。他收回手,道:“我看你医术还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当一名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