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太阳当头。这样的节气,即使是正午也感觉不到丝毫炎热。
刽子手们各就各位,就等着那一声令下。
王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裳,与刑场的肃杀格格不入,一如在封妃大典上的初见。只是神色少了一丝怨怼,多了一点可怜。
陌晚与蓝渺不再说话也不再吃东西,盯着刑场静静等着时间移逝。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令牌“咣当”一声掉落。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掌声响起,经久不绝。
陌晚别开了头,不再看那惨状。她突然后悔出来了,若是没有看到或许就不会感到心悸。
蓝渺则盯着窗外,一动未动。陌晚伸手拉她,说:“我不想再看了,我想回宫。”
“为什么?她不是害你的人吗?你难道没有觉得大快人心?”
“别说了,我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那好吧!”
人心都是矛盾的。像是陌晚,来之前她还觉得这没什么,世界上少一些坏人,这是好事。看完之后却又莫名地感到害怕;像是蓝渺,来之前觉得这与她无关,她其实没有必要来凑这个热闹。看完之后却又觉得来得挺值当的,既品尝到了美味的点心,又看到这样大快人心的一幕。
回宫后,陌晚怏怏的,更没什么精神了。用晚膳的时候,皇上过来了。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云逸关切的问。
“没什么!”她别过头,不理他。
“嗯——,不想理朕加上今天出宫看了行刑,来,让朕猜猜,你是不是觉得朕有点残忍?”
她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好,你不理朕也行,朕有的是办法。”说着,就凑过来挠她。她受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说,我说,行了吧?”
“嗯,说。”
“我确实觉得那一幕十分血腥,但我并不同情他们。可是自从我看到围观的群众在他们人头落地之后相继鼓掌,蓝渺看上去也很开心之后,我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喔,这样啊!”他揉着她的脑袋,劝慰道:“难得我们晚晚有这样的觉悟!”
“啊?”
“你是不是觉得那好歹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的逝去,他们却在鼓掌?你觉得这样不对,可你又说不上他们错在哪里。”
“嗯。”陌晚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是缺少对生命的敬畏。”
“敬畏?”
“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不管有罪还是无罪。他们这样实际上是心灵麻木的表现。”
“既然我这样想,我不信人群中就没有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那是你还小,没有明白人的一些本性。这是一种跟风心理,只要有一个人大声鼓掌,另外的人只要心灵不够纯净,不能把握自身,就难免会跟着他们学,等到大多数人都鼓掌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人就也会觉得这是应该的。我们晚晚能够坚守本心,这是好事,别不开心了。”
“可,可他们是你的子民啊?你怎么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呢?长此以往,岂不国风败坏?”
“傻丫头,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跟风心理也并不总是坏事,若是当时有一个人为他们哀悼,朕相信大家也会跟着为他们哀悼的。况且朕已经在尝试改善国学了,朕会为更多的人提供上学的机会。”
“哥哥,你说要对生命敬畏,可要杀他们的人是你呀!”
“又钻牛角尖了。朕是皇上,朕必须这样做,若坏人得不到惩罚,岂不天下大乱?”
陌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惭愧地说了句:“我确实傻了!”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菜都冷了,走吧,过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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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个后宫,只剩下蓝渺一个异国的妃子。朝臣旁敲侧击了多次选秀的事,都被云逸不着痕迹地搪塞了过去。
如此一来,在民间,当今皇帝又多了一项头衔:情种。这让他更是成了许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而实际上,云逸并不常去后宫,他每月至多去四次渺微宫,剩下的时光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云宫。但为了避人耳目,他也没有过多的停留云宫。
蓝渺因为没了情敌王嫱,虽然她同皇上始终没什么实质上的进展,她也并不着急。每日与陌晚一道去上学,嬉闹,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远征军队的捷报也相继传来。司徒淋漓命人及时重新探查了地势,赶制了地图,与刘互配合,两面夹击,拿下了两座敌方城池,规模虽然不大,但却大大鼓舞了军心。
不知不觉,年关将近。商铺都相继关了门,街上的人少得可怜。适逢下了场大雪,天地都染成了苍茫的白色,美不胜收。
陌晚刚刚听到最新传来的战况,很是开心。辰时,阳光撒下来,将雪地照的亮晶晶的。小兰听到陌晚赞叹了一句好美,刚准备跟她搭话,就看到陌晚赤着脚跑了出去。吓得小兰急忙追了上去,追了一半想起来没给郡主拎鞋,又折了回去。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皇帝陛下不由分说地用自己毛毛的披风将郡主裹了起来,抱进怀中,走了进来,身后是一连串坚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