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衣人从朱雀台破窗而出,言术就一路紧跟着黑衣人,一向自诩轻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言术,在这次追踪上就狠狠打脸了,黑衣人就像在逗他玩似的,带着他在南焱宫的大大小小屋顶上绕圈子,每一次差点追上,又被完美逃开。这一路追踪,眼看着黑衣人飞檐走壁,自己拼尽全力却依然跟不上,言术不由得心急如焚。直到那黑衣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住身形,言术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站在与黑衣人面对面的不远处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来此坏我好事?”
“坏你的好事?”黑衣人带着面具,露出一双满是戏谑的深色眸子看着言术。
“对,你抢的火雀草,我今天拿定了!”言术站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喊。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黑衣人晃了晃手里的火雀草,冷笑着说。
话音刚落,言术一个飞身上前,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是言术混迹江湖的第一要诀。黑衣人显然没有被言术吓到,脚尖轻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见黑衣人反应如此迅速,言术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放荡不羁的笑容,下山这么久,终于遇到对手了。
几招下来,言术根本讨不到一点好,而对方也似乎有意让着他,频频后退。这样一来,言术越打越烦躁,每次出拳都冲着要害去,毫无章法。黑衣人应付自如,见时候差不多了,眼神微微一变,手上蓄力朝言术的胸口袭去,趁着言术要防备之时,手腕稍转,不着痕迹地将火雀草塞进言术怀里。不明真相的言术迅速反击,黑衣人身形轻移躲过一掌后,转身飞跃上屋檐,还没等言术反应过来,黑衣人就消失在黑夜里。
言术刚想追过去,察觉到怀里有异物,伸手掏出来,就这明亮的月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火雀草。抬头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言术一头雾水,这黑衣人是什么意思?
慕枕音从圣女房间出来的时候,夜已经黑了,警惕地朝两边看看,走廊的那头士兵还在挨个搜查房间,趁着他们进去的空档,慕枕音轻巧地跃上宫墙,明月高悬,一抹灵活的倩影在屋檐上若隐若现。本想一路躲避着回到镜林苑,却不料在临近正焱宫的地方看见站立在宫墙上的黑衣人,慕枕音不由得疑惑,那黑衣人拿了火雀草不是应该离正焱宫越远越好么?怎么反倒自投罗网了?转念一想,既然黑衣人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证明言术并没有拿到火雀草,如此想着便抬手往脸上系好丝巾,加快速度朝黑衣人的方向飞去。
“把火雀草交不出来,不然本宫今天定叫你有来无回。”南宫婧裳身着华服站立在侍卫的身后,冲着黑衣人喊,浓艳的妆容下,却难掩眼里的担忧。那黑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那我倒想看看怎么个有来无回。”黑衣人迎着晚风,轻蔑地笑着。
守卫国主国母的侍卫各个武功高强,见来者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心中怒气难消,还为得南宫婧裳一声令下,就纷纷扑了过去。一瞬间,宫墙之上,身影翻飞,刀光剑影。南宫婧裳只是旁观,心里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双方正打得难舍难分之时,慕枕音认准了机会倾身飞入,本想浑水摸鱼乘着乱成一片,将黑衣人身上的火雀草偷走,却没想到黑衣人早有防备,慕枕音一下子就落入黑衣人的怀里,单手圈着她的腰,勉强跟侍卫们打斗,还能语带责怪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慕枕音一脸尴尬,急忙挣脱黑衣人的手,退了几步,侍卫见她也身着黑衣,便认定了是同伙,连同她一并对付起来。慕枕音好一顿懊悔,这真是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南宫婧裳见又来一名黑衣人,也默认了是黑衣人的手下,心里寻思,总得给国民一个交代,那就只能留下其中一个了。南宫婧裳抬眸看向正吃力对付侍卫的慕枕音,狠厉覆上瞳孔,脚下轻点飞上宫墙,蓄力已久的一掌准确无误地朝着慕枕音的背后拍去。慕枕音当下就被震飞出去,黑衣人急忙飞身接住,慕枕音咬紧嘴唇,内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喉头一紧,一口鲜血喷出。黑衣人侧眸看向南宫婧裳时,眼里净是令人胆寒的嗜血杀意,只一眼就能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从未见过这样眼神的南宫婧裳呆立在原地,周边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直至黑衣人抱着慕枕音离去。侍卫们刚抬脚想追,便被南宫婧裳严声喝住,“那人中了本宫一掌,是逃不远的,封锁南焱宫,给本宫仔细搜查。”
“是。”侍卫们异口同声地拱手接令。
黑衣人将慕枕音带到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抬脚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抱着慕枕音寻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将她放下,急忙伸手捏住她的脉搏,仔细探查之下,眉头愈皱愈深。慕枕音倚靠着柱子,勉强睁开眼看黑衣人,微张着嘴,无力地问:“你为何要救我?你到底是谁?”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里面的丹药递到慕枕音的嘴边,“把这药吃了先。”
慕枕音张嘴含着丹药,使劲将其吞下,丹药味苦,慕枕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苦吗?”黑衣人柔声询问,他常年受伤,现在吃这丹药,味觉早已麻木。见慕枕音如此表情,不禁觉得有些愧疚,要是随身带点蜜饯就好了。
丹药服下后,慕枕音尝试着运行内力,只感到体**力紊乱,稍一运功便四处乱窜。
“别运功,丹药只能缓解一时,中了南宫婧裳的乾元掌,轻则功力损伤过半,重则筋脉寸断,力竭而亡。加上你原本体内寒毒作祟,这一掌,很有可能让你旧病复发。现在能救你的只有火雀草。”黑衣人说完便站起身,“你在这里先躲着,我去一趟镜林苑。”
“你到底是谁?”慕枕音拉住黑衣人的衣摆,疑惑地问。
“现在是你的命要紧,你先休息吧。”黑衣人轻轻一甩,衣摆便从慕枕音的手里抽出,身形一晃就消失在门口。
慕枕音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身影,耳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旋着黑衣人叮嘱的声音,如若不是这么正经的话语,也许她早就能听出来那声音是多次调戏她的墨墨了。没想到那么玩世不恭的外貌下,竟藏着那么厉害的身手,他到底是什么人?一时间许多猜测蜂拥而至,药效又刚好上来,慕枕音只觉得脑袋涨得慌,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儿,便沉沉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