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纤不必再闭上眼睛,顺手拈起一片叶子,飞快地脱手,就如小箭一般射出去。
“呲”轻微的一声,刚才在手中飞出的叶子已经停在树上,刚巧插入命定的那一片同样大小的叶的中间。
绯纤满意的浅笑。她分不清其中几分是妖术,几分是技巧,但是结果已经让她相当满意。循序渐进的道理她懂,这个速度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
已经是第三天练习了。其间每餐都到崔夫人那里陪同吃饭,饭后又很快回来练习。她不是觉得勤能补拙,而是相信只要自己愿意锲而不舍的努力,就可以进一步激发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她最想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能力,即使碧岚王朝只有少部分女子会武功,但是在这个尚武的地方男子人人习武。
为什么要比那些男子差呢?
不是争一口气什么的,只是别人能做到,自己就不愿意做不到。
背后有脚步声,压得很轻了,但是绯纤本就对音乐敏感,这两天用声音练习静心,已经很少有动静可以瞒过她了。
回眸一看,那个男子缓缓背手走来,惊为天人。绝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赞赏的笑意。他看到绯纤既已看到了他,便不再小心不发声音。
“纤儿进步很快啊,还是这么孺子可教,我看回去我也该用心练练了。”那人薄唇吐字清晰。脸上毫无看见陌生人的样子,话里更像是很熟。
“你认识我吗?”绯纤不解的望着他。
男子的脸色变了一下,“在下岳云缭。”点头示意,带出一种王室的高雅。
“你的身手已经好了很多,妖力提高只是迟早的事,朵姨说到时你的记忆力就会提高很多了。”岳云缭颇为好心的解释。
难道自己认识他?以前真的见过吗?很熟吗?
“你叫什么?云鸟?”绯纤问道。
那人眉毛居然抖了一下,笑容在岳云缭的脸上骤然开放,比最美的云朵都要惹人喜爱。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呢。
绯纤不由得也笑了下,这是很熟悉的笑容,看来以前真的是见过。“那我就叫你云鸟了?”
“随你。”岳云缭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几天我都在自己练功,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专程还是路过?”绯纤心里倒是希望这么好看的人是专门看自己的朋友,但是想想他叫崔夫人朵姨,和自己一样。关系不浅的样子。转转眼珠,“你要是不说话,我。”
“你猜呢?”岳云缭打断。
绯纤露出花痴般的笑容,“那我就当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啦,说,什么事?”傻傻的笑容将不很美丽的面具都仿佛点亮了。
“你是想好好练武吗?”岳云缭道。
“那当然。”
“你知道我是你师兄吗?认识好多年了可是。”反正她也忘了自己是师姐还是师妹,岳云缭绝不会错过这种福利。
“嗯,师兄,我知道了。”绯纤乖乖中招。“师兄要对师妹很好哦,你是要奖励我的吧?”爬杆上是优良的品质。
“算你猜对了,今天也是该回云月坊了,你想不想要一个自己的武器?”岳云缭微笑问道。
绯纤仰头看他,满脸怀疑:“你和我,有这么熟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真是让人头疼啊。”渐渐已经压低了嗓音。说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笑的天真无邪,“师兄,我想看看。”
辞别墨痕时,墨痕居然笑吟吟地说:“铁公鸡想拔毛?纤儿你要好好宰他一把。让岳云缭好好地出出血,这样才不辜负你们这些年的情谊啊。”她轻轻戳了戳绯纤额头,扬了扬眉毛。
绯纤正巧背对岳云缭,眯起眼和墨痕吐了吐舌头。
看来要拿到好东西了。
绯纤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因为欠了就要还。但是欠岳云缭的,貌似不怎么反感,也许因为心里暗暗希望因为欠的人情而可以不断见面吧,谁会反感见这么好看的人呢。墨痕的赞同倒是让绯纤觉得,这两个人私下的关系么,不浅。
岳云缭带绯纤走到了一个华贵但不庸俗的房间,里面的桌椅字画都大有讲究,外面像是一间没有太多书的书房,里面却正常多了,是一张很大的床。。为什么是床?
绯纤还在东张西望,岳云缭已经打开了橱子后面的密室。后面的屋门被关上时,屋里只是暗了一些,待到密室打开,一股寒气竟无端弥漫了全室。
里面一片明晃晃的,是微微闪着寒光的一对刀剑,刀鞘和剑鞘都支起在一边。刀锋剑刃上闪着蓝光,阴森森的感觉就从那里发出。
“这,这种寒气,是因为,杀过人吗?”绯纤靠的离岳云缭近了一些,毕竟他是这里唯一有生气的东西了。
“你能看出来?”岳云缭的目光扫过来,居然是不解的。
绯纤几乎语无伦次了,“你看不出来,这么明显了都?”她转念一想,“难道所有刀剑都是这样阴森森的吗?我没见过。”
“喜欢吗?刀或者剑,等你有了一个顺手的兵器,学武就会更加有方向。”岳云缭揽住绯纤的肩膀,因为看到她有些惊魂不定的样子。嘴里却没有饶人,“看你这样子,不会是被吓到了吧?胆子这么小还想学武?以后摸兵器的时候多着呢。”
“不太一样。”绯纤喃喃。她印象中见过刀剑,但是没有这样的寒气,难道是在暗室中放久了的缘故吗?她轻轻摇头,“我不喜欢这些危险的东西,弄伤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如果技不如人兵器被夺,岂不是助纣为虐,自寻灭亡吗?”
绯纤撇撇嘴,看向背后,是一个红色的锦盒。
刀和剑放的如此张扬,另一样武器却小心包好。这是一个人的风格么?
岳云缭伸手挡住,“这个,你不能碰。”
生硬的语气仿佛瞬间磨消了绯纤的全部勇气。她是跟着自己熟悉的感觉才敢对岳云缭那么嚣张,明明记忆中是一片空白,谁都欺骗不得,自己凭什么觉得他就是一定要像一个真正的师兄一样..也许人家只是客套一下,自己却自作聪明的想象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自己根本不曾到达的世界。
“嗯。”绯纤渐渐低下了头,身子笨重的转动,就要走到外面去了。她小声的狡辩,“这个屋子有点冷,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开玩笑嘛,没有想过真的要什么东西的,我们是师兄妹,你知道我只要过师父的东西,从来不和同门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知道害怕世界安静下来,更怕岳云缭说点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但是已经恨不得立刻离开了,最好永远都不回来。自以为是的想占便宜,自己丢了脸皮想做一个笑话吗。
可是手臂却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拉住了,绯纤不由得抖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对比之下是这么的凉。
后面传来匣子打开的声音。
她不愿回头去看的,被自己气的很委屈了,一眼都不想看。她不是一定要得到什么的,心里皱缩成一片,不断地和自己解释。一个字都再说不出口,生怕再说话声音都要变了。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六个字而已。自己和他不过很陌生而已。
越是这般想,委屈越是汹涌的厉害,只想快快离开。
却被轻轻地搂住,被放到匣子前面的地方。身不由己的现实版本。
她不能闭眼睛,闭上就会掉出泪来。
透过眼中朦朦胧胧的光影,依然可以看到一个紫红色的长鞭。绯纤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叮了一下,只觉得再也不会见到更令她心动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