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姑带着人送了连乔乔回连府,长桥巷子里一大半都是连家的府邸,所以人称长桥连。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张姑姑不屑的看了连乔乔一眼,连这种蠢货都养出来了,看来这连府离败落也不远了。明知道是王爷珍爱的县主,也敢动手,真是被家里养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到连府门口,递出王爷的帖子,前院管事立马请他们去了大厅上座。连夫人正在后院盘账,最近开销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家里已经入不敷出了。她烦躁的一掩账本,上面的老太爷都六七十了,还色心不死的养小妾。下面的可不都跟着有样学样,小小年纪连学业都没成就学会了逛青楼,包外室。家里的风气一天比一天烂,家业也一天比一天少。要不是大伯去的早,轮到他们二房当家,她真不想管这个家,尽操心了,好处一点没捞着。
听到前院的小厮来报,连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伯跟大嫂就这么一个闺女,大伯去了后,大嫂当成眼珠子,没想到养的这么蠢,居然敢对县主不敬。是,长情是个孤女,哪怕是县主,也是孤女。可她现在跟着三王爷,那就不是连乔乔一个白丁能欺负的,光以下犯上这一条就能让连乔乔吃大亏。连夫人头疼的揉揉额角,跟对面算账的闺女,连家二小姐连月月说:“女儿啊,你先回去,娘去前院跟她们赔罪去,说不得下午还得去王府别院赔罪。家里什么事你都别管,就说病了不出门。这事且有得闹呢!你那大伯母一个人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连月月站起来给母亲按摩头部,“娘,别想太多,这事头疼的且不是咱们呢,爹不是一向护着连乔乔嘛,让他去处理。您到时候看准时机,不对就装晕。这样事情不管到什么地步,都攀扯不上您。不然不管事情如何解决,爹说不定都得埋怨你。”她那个爹偏起心来是不讲道理的,她也懒得管他,她就心疼她娘。
听着女儿的贴心话,连夫人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乖,别盘账了,反正也是一堆烂账。娘先走了。”
大厅里,前院总管正在陪张姑姑说话,张姑姑面上带笑的抿嘴听不开口。她扫视了一眼大厅,椅子家具都是紫檀的,两面摆放的赏瓶瓷器也都是古董,两边还悬挂着冒三千的画。面子上看起来倒是一副富贵景象,可是一看小厮丫环们的穿戴举止,来往行走的下人数量,院子的维护成度,张姑姑这双富贵乡里泡出来的利眼就明白这家是入不敷出了。凡败家业都从人败起,看来这连府没什么得用的人了。要是连夫人能听到张姑姑心里这话,说不定就得引为知己了,知音难寻呐!
连夫人一到大厅,看见张姑姑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明白这事小不了啦。她也没自傲身份,对着张姑姑就是一句道歉:“真是家门不幸,还劳姑姑跑这一趟。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望县主跟王爷能给我们一个改错的机会。”
张姑姑对着连夫人福了一福,是明白人就好说话。“今天来也是跟夫人说说这事,贵府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县主,还试图动手,这事还得请贵府给个说法。”
连夫人羞得满面通红,这种事冒出来,坏的是一家子的名声。“是是是,等等我们就去王爷府上道歉。只是望姑姑能跟王爷说说,连乔乔一人犯上是猪油蒙了心,疯癫了,可我们家其他人都是绝不敢有犯上之心。对王爷县主,我们家可都是敬服的。望县主跟王爷明鉴啊!”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带累了连府其他女儿,没出嫁的还多着呢!背着这么个名声可怎么议亲。多宝阁的人虽然碍于长桥连的名声不会多嘴,可也得派人好好敲打。就不知道这王府会不会满意他们的处理了。想到此,连夫人期盼的看着张姑姑。
张姑姑也是个闻音知雅意的人,一听连夫人说只连乔乔一个疯癫,就明白是想求他们不在外面说这事。她挑挑眉,笑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王爷县主明鉴。”就看你们怎么赔罪了。
送走了张姑姑,连夫人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叫来婆子扶着她回内院。她的奶娘赵嬷嬷心疼得直抹眼泪,“小贱人惹出的事情,倒叫您受累。”
连夫人摆摆手,话都不想说,这才哪到哪呢。等一下大嫂,连老爷,还有老夫人不知道能不能统一意见。看连夫人指了指老夫人住的福德院的方向,赵嬷嬷叫来软轿送连夫人过去。
福德院里,“娘,事情就是这样,王府在等我们致歉。”连夫人一口气说完始末,看着老夫人。如果这家里还有一个明白人,也就是老夫人了。
老夫人今年六十出头,头发还很黑,穿着银色衣裳,整个人精精神神的。听完儿媳妇的话也没变脸色,她经历的多了,世上的事都有定数。发生了事能挽救的自然要尽力挽救,可挽救不了的那也只能接受。“等老二跟老大媳妇到了,再说。”说完又继续念经。
老夫人念完了一转经,连老爷跟连大夫人才连诀而来。“母亲,那盛长情一介孤女也欺人太甚了,连家传的暖玉都被她摔了啊!乔乔被吓得都高烧说起胡话了。”连大夫人一进门就扑到地上痛哭。暖玉是祖传的嫡子嫡枝的信物,事关重大,先得把女儿摘出来再说其他。至于名声,反正老二媳妇会想办法遮掩的她女儿也没嫁人呢。
连老爷也起身附和连大夫人:“娘,嫂子说的是。那个孤女欺人太甚。”
饶是大风大浪在扬州过了几十年老夫人也被连大夫人和连老爷的不知轻重给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初她就不同意这个女人做她大儿媳,宗妇不是她那脑子品性能承担的。可大儿子心心念念的要娶,在家里闹死闹活。老爷子又想着大儿媳家里的家世,这婚就这么成了。进门后跟这个闹,跟那个闹,好好的一个家,没少被这女人祸祸。如今出来这么大的事,还这么不知轻重,当初没死拦她进门真是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