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4节 汉武帝求仙致方士遍天下
汉武帝封栾大为五利将军，把卫长公主嫁给他。但一年后，黄河依然决口，神仙也没有下凡，汉武帝才知道又上当了。
追问与思索
史书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不确切的。秦汉时期，阴阳五行、神仙方术之说盛行，成为人们普遍的信仰。汉武帝自幼受神巫文化的熏陶，除了敬重孔子外，对鬼神的存在也深信不疑。求不死之药，求长生之术，求异人仙境，都是他极为热衷的事。齐桓公好服紫，而一国尽服紫；汉武帝好求仙，则方士遍天下。
汉武帝时，曾有一大臣引荐一个叫李少君的方士来主管皇宫里的方术。这个方士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和出身经历等，经常自称能驱使鬼物，使人长生不老。他靠方术遍游了诸侯各国。人们听说他能驱使鬼物，还能使人长生不老，就不断地赠送财物给他，因此他常常有很多的金钱、丝织品、衣服和食物。有的人因为他不经营产业却很富有，又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所以对他越发相信，争着去为他效力。他曾经到武安侯处宴饮，在座的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就谈起从前跟老人的祖父一起游玩射猎的事情。有一次，少君拜见汉武帝，汉武帝拿出一件古铜器。少君说：“这件铜器，齐桓公十年时陈列在柏寝台。”过后查验铜器上的铭文，果真是齐桓公时的器物。整个宫都大为吃惊，以为少君就是神，已经有几百岁了。
李少君真是神人吗，他是如何骗取汉武帝的信任的，此后又有多少方士来为汉武帝求仙问药呢，汉武帝对于神巫的痴迷最终带来了什么后果呢？
镜头回放
李少君曾经对汉武帝说：“祭祀灶神就能招来鬼神，招来鬼神后朱砂就可以炼成黄金，黄金炼成了用它打造饮食器具，使用后就能延年益寿。寿命长了就可以见到东海里的蓬莱岛仙人，见到仙人后再举行封禅典礼就可以长生不死了，黄帝就是这样的。我曾经在海上游历，见到过安期生，他给我枣吃，那枣儿像瓜一样大。安期生是仙人，来往于蓬莱岛的山中，跟他投合的，他就出来相见，不投合的就躲起来不见。”于是，汉武帝开始亲自祭祀灶神，并派遣方士到东海访求安期生仙人。
后来，李少君病死了。汉武帝以为他是成仙而去，并不是死了，就命令黄锤县的佐吏宽舒学习他的方术。访求蓬莱仙人安期生，没有人能找到，而燕、齐沿海一带许多荒唐迂腐的方士都仿效李少君，纷纷前来与汉武帝谈论神仙之类的事情。
齐地有个叫李少翁的方士，本是一个少白头，可他却对武帝说自己已有二百多岁。汉武帝宠爱的王夫人死了，少翁用今天投影的原理，在帷幕上投出了王夫人的幻影，天子隔着帷幕望见了。认为李少翁果然有法术，遂拜李少翁为文成将军，并大加奖赏，以宾客之礼对待他。文成将军说：“皇帝如果想要跟神交往，而宫室、被服等用具却不像神用的，神就不会降临。”于是汉武帝赶紧命人制造了画有各种云气的车子，按照五行相克的原则，在不同的日子里分别驾着不同颜色的车子以驱赶恶鬼。又营建甘泉宫，在宫中建起高台宫室，室内画着天、地和泰等神，而且摆上祭祀用具，准备迎接天神。过了一年多，李少翁的方术越发不灵验了，神仙总也不来。文成将军就在一块帛上写了一些字，让牛吞到肚里，自己假装不知道，说这头牛的肚子里有怪异，把牛杀了观看，发现有一块帛上写着字，上面的话很奇怪，汉武帝怀疑这件事。有人认得文成的笔迹，拿出一问，果然是少翁假造的。于是汉武帝杀了文成将军，并把这事隐瞒起来。
李少翁的骗术虽然被识破了，但是仍然没有改变汉武帝对方术的痴迷，他依然四方寻觅方士，希望可以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永世得生。
于是，在李少翁死后不久，又有个叫栾大的人通过乐成侯求见皇上谈方术。汉武帝见了栾大，非常高兴。栾大说：“我曾经在海中往来，见到过安期生、羡门高那些仙人。我的老师说：‘黄金可以炼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不死之药可以求得，神仙也可以招来。’我只怕像文成一样也遭杀身之祸，那么方士们就都要把嘴封上了，哪里还敢再谈方术呢！”汉武帝说：“文成只是误食马肝而死的。如果您对方术真的有研究，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汉武帝要他先使个小方术，检验一下效果，他就表演斗棋，那些棋子在棋盘上互相撞击。皇上不知道其实那只是栾大用磁石棋子搞的骗人把戏。
当时，汉武帝正在为黄河决口的事忧虑，而且炼黄金又没有成功，就封栾大为五利将军。过了一个多月，栾大又得到四枚金印，身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和天道将军等印信。武帝赐给他第一等的宅第和奴仆千人，还把所用多余的车马和帷帐等器物给了栾大，摆满了他的新居。又把卫长公主嫁给他，送给他黄金万斤，把他所住的城邑改名为当利公主邑。汉武帝亲临五利将军的府第，使者们前去慰问，所赐赠的物品络绎不绝。从皇帝的姑姑大长公主到将相以下的人，都在家里置备酒宴招待他，献赠礼物给他。接着汉武帝又刻了一枚“天道将军”的玉印，派使者手持玉印，身着鸟羽制成的衣服，夜间站在白茅草上，五利将军也穿着鸟羽制成的衣服，站在白茅草上接受玉印，以此表示天子并不把受印者当臣下看待。佩戴上“天道”之印，是要为天子引导天神降临的意思。于是五利时常夜间在家中祭祀，想求神仙降临下界。此后栾大整理行装，东行去海上，据说是要去寻找他的老师。可是过了一年多，栾大既没能堵塞河口，也没有炼出黄金，汉武帝这才明白自己又受骗了，于是只好诛杀栾大了事。
虽然这两次骗局让汉武帝对方术有些怀疑，但是巫术对他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一时之间难以消除。这最终导致了“蛊咒之祸”的发生。
公元前91年，武帝得病，江充上书说，因为有人埋蛊（木偶）诅咒所致，汉武帝遂命这个新方士处理。江充不仅治数万人死罪，更诬告太子刘据与此案有关，太子怒而举兵杀江充，因而与官军血战于长安。太子兵败，自杀于湖县，其生母卫夫人亦自杀。事后，武帝知佞人进谗，太子蒙冤，灭江充全家，筑思子堂于湖县，并追封刘据为戾太子。唐代诗人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句被传诵百世的许浑，曾作《读戾太子传》一绝，感叹汉武帝怀念儿子与追悔往事的心情：
佞臣巫蛊已相疑，身没湖边筑望思；
今日更归何处是？年年芳草上台基。
局中悟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其实，人们渴望长寿是没有错的，关键是要看通过何种渠道才能达到延长寿命、永葆青春的秘诀。像汉武帝这样笃信方术，希望通过它可以达到求仙问药的境界，这当然是不可取的。
正因为巫术对汉武帝的影响根深蒂固，所以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一方面殃及自身，让汉武帝做出了追悔一生之事。小人江充正是利用了汉武帝对于“蛊咒”的恐惧心理，诬告太子，致使父子成仇，骨肉相残。另一方面，带来了民间谶纬术的流行，致使巫术大行其道，民间乌烟瘴气。这些都丰富了我们对于所谓的汉武帝一代明君的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