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初夏的时节,正午便有些热了。因着府里来了新人,瑓璟必是要着正装去参加宴席的。早早的,她便去寻了弘历,与他一起去正殿落座。陆芝茯是今天的正主,所以弘历坐在中间,而瑓璟与陆芝茯分别坐在弘历侧边的桌子上。再向下,一侧是乌拉那拉婉茗,富察贵桢,另一侧是高如姱,珂里叶特葶萱。瑓璟扫了一眼众人,玩笑道:“这么打眼一看,咱们王府的女眷着实是少了些。”弘历笑着看瑓璟:“你这话,岂不是让我多纳些侧福晋侍妾之流?”瑓璟撅嘴:“妾身是实话实说,多些女子为四阿哥开枝散叶倒还好呢。”看着瑓璟吃醋的话语,弘历心情大好:“若再多些女子,府中事务就更多了,你就更累了。”
瑓璟脸一红,娇嗔道:“真是的。若是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弘历哈哈一笑,看着瑓璟微红的脸,给身后的顺喜说:“现在有点炎热,福晋又穿得多,你去取一小盆冰块,放置在福晋桌上。”
两人的对话虽说不大,但下面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贵桢一笑:“咱们四阿哥与四福晋的感情当真是极好的,福晋爱戴四阿哥,四阿哥爱惜福晋,真是咱们宝亲王府之幸啊。”葶萱不忍的侧头看看如姱,看如姱是面色如常,也放心了下来,才说:“谁说不是呢。四爷与姐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咱们也是羡慕呀。”如姱一听这话,点点头:“是呢,上次路过福晋的院子,谁想碰见了福晋在院中弹琴,四爷在一旁为福晋作画,那意境是极美的。”听着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瑓璟羞红了脸,剜了弘历一眼,冲着下面说:“你们快别笑话我了。今儿陆氏进府,咱们先来一起举杯祝贺一下吧。”
瑓璟言毕,大家皆举杯站起来:“恭贺四阿哥再添佳人。”弘历笑得开怀:“好。”一饮完毕。众人全都仰头喝了下去。待陆氏盈盈站起来,刚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贵桢突然一股脑的把之前的酒和开胃小菜全部吐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住了,满殿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富察贵桢一哆嗦,忙跪在地上:“四阿哥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是近来这几日一直不太舒服,常常想呕吐。”话还没说完,硬硬的让婉茗截了去:“陆氏和你都是侍妾,你就是看不惯她入府的排场比你排场大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陆氏是官家小姐,你是什么,是通房丫头,四阿哥仁慈给你了名分。你能有今日,该知道感恩,而不是在这欢庆热闹的时候有这般上不了台面的行为。女子要天性柔顺,不善妒才行。”一句话让弘历更是生气:“大胆富察氏,在此场合做出这种举动,确实是失了规矩。你是不是因自己是富察府送来的便胆大妄为?”
看弘历真动了怒,贵桢跌坐在地上,一直摇着头:“没有没有,妾身不敢,四阿哥明鉴。”瑓璟诧异的看着下面,站起来轻喊了一声:“弘历。”弘历抬手示意她不再说下来:“我看她就是仗着你宽容仁慈才欲变愈烈,成了现在的样子,”又对周围的侍卫说,“拖下去,杖责三十,以示惩戒。这是看在福晋的面子上,若有下次,直接轰出王府。”
看着几人上来就拖拽贵桢,瑓璟大喊一声:“等一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倒是不敢下手。婉茗冷笑了一声:“福晋还要护短吗?这还亏的是在咱们府里,若要是在宫里,触犯的可就是皇上的天威了,若到那时,咱们整个王府就完了。”弘历一狠心:“拖出去。”但还是拉过瑓璟,环过她的头,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摁在自己怀里。
“啊~啊~啊。”外面只有板子的声音和贵桢凄惨的叫喊声。瑓璟不忍听,死死的咬住嘴,捏紧弘历的衣服。如姱一跺脚,跑出去对打板子的小厮说:“这毕竟是四阿哥的侍妾,名义上的主子,你们下手轻点。”那打板子的人有些为难:“这。”然而,眼尖的如姱却大喊:“流血了,不能打了,四爷,不能打了,贵桢流血了。”又歪过头,抓住贵桢:“没事吧?”贵桢惨白的嘴唇,使劲却发出微小的声音:“疼,我感觉我要死了。”
这时弘历和瑓璟也已冲了出来。“怎么回事?”那小厮忙跪下:“这个,奴才不知啊,按说杖责是身体里疼的,最多是面上会淤青或肿胀,这,这怎么就出血了呢。”瑓璟不敢再听下去,忙叫人唤大夫来。瑓璟握住贵桢的手:“都是我不好,你撑着点,大夫马上就来,你一定要忍住。”贵桢挣扎着点点头。
弘历有些躲闪瑓璟的目光:“来人,把富察氏抬回房中等待医治,让大夫快点。”而瑓璟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急急的跟着贵桢回房等待。
一会的功夫,大夫便来了,弘历摆摆手不让他问安了,就让人带他进房中医治。那张大夫为医者医生,救死扶伤了一辈子,在医界颇有声望。他把着脉,眉头深锁,点点头,又摇摇头。瑓璟在一旁急问:“大夫,她怎么样?”
张大夫敛敛衣袖,正襟危坐:“这姑娘性命是保住了,只是。”瑓璟刚想松一口气,又提起了心:“可是什么?”张大夫:“可是,若再不好好安胎静养,胎儿就要保不住了。”话一完毕,所有人都愣住了。弘历更不是不敢相信:“什么胎儿?”
张大夫看了一眼弘历:“回四阿哥的话,这女子已有身孕,但今日受创太严重,恐怕胎儿难保了。”弘历扫了一圈屋子众人,又不敢相信的问:“我要成为阿玛了?”在张大夫一再肯定的眼神中。弘历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看弘历这反应,屋内的人纷纷行礼:“恭喜四阿哥,贺喜四阿哥。”弘历来回走了几步:“唉,怨我怨我。张大夫,这是我第一个孩子,请您一定要尽力保住他啊。”张大夫点点头:“若从现在开始注意安胎,应该是可以保下来,草民定当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