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咬咬唇,似乎还没下定决心,直到,玉竹公子挥袖,似乎真的要走。她才急了,连忙跪在地上,诚恳地道:“冰冰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救人要紧,求您救救王爷爹爹吧!”
说完,垂下头去,腰板挺直,纹丝不动。半晌没听到回应,冰冰抬起头,见玉竹公子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她又补充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还是王爷爹爹的师父。”
心里却想,王爷爹爹为什么要找一位这样的师父,书上不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虽然,要他当王爷爹爹的父亲,冰冰有些不愿意,但这个时候,她不能计较这些。
又是沉默,冰冰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又叫道:“爷爷,你就救救王爷爹爹吧!”
“爷爷?”玉竹公子失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惜我玉竹要不起这样的儿子。”
冰冰暗惊,莫非这人会读心术?她刚才只是那样想了想,就被他看出来了?心里大叫糟糕,她刚才可还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呢!所以,他现在不想救王爷爹爹,也是因为看出了我的想法?
这么想着,冰冰连忙垂下头去,再也不敢瞎想了。
一声鸟鸣,玉竹公子轻叹道:“要我救晋王爷,也不是不能,只要你能独自爬上山顶,我便立刻动身。”说完,看了看天边,又道,“夜幕降临之前吧,如果你能在规定的时辰之内,爬上山顶,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冰冰说的。冰冰紧紧抿了抿嘴唇,抬眸看了一眼依旧不见尽头的石梯,似下定决心般,站起身。
“希望你说话算话!”放出狠话,女孩再无二话,鼓足了力气,继续往上爬。
夜霄和冷月霜怔了怔,立刻回神,同时道:“她还是孩子,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
玉竹公子假装很惊讶的样子,神色一转,嬉笑道:“不是因为她我那徒儿才受伤的么?她吃点儿苦头是应该的。”
玉竹公子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不然,夜霄和冷月霜因为了解这一点,便再没说什么了。只用带着心痛和怜惜的眼神,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小背影。
冰冰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停,停下来爹爹就没救了。只要自己早一点抵达,爹爹就能早一点醒来。因为有了希望,加上信念,十岁的冰冰,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千多步梯子,等她完全走完,已经累得喘不过气,却坚持着看了看天色。然后,朝等在这里的玉竹公子道:“没有天黑,我做到了!”
玉竹公子露出一抹难色,叹道:“是做到了,可是,我现在走不了啊?”
冰冰气不打一处出,没好气瞪着他道:“你说话不算话!”
玉竹公子耍起无赖,嬉皮地道:“我就说话不算话,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拳握紧,冰冰狠狠喘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玉竹公子摆弄着自己的衣服,露出羞涩的表情,却丝毫不见尴尬地说道:“我一年就洗一次衣服,正好是明天,所以……”
“你!”冰冰只差没气死过去,一跺脚,对夜霄和冷月霜道:“他根本就是无赖!你们真相信他能救王爷爹爹吗?”
夜霄神色凝重,冷月霜也很无奈,两人却都不敢直视玉竹公子。冰冰知道玉竹公子是故意刁难他们,可是,这人也太无情了,毕竟王爷爹爹是他的徒弟,虽然直到现在冰冰也不是很相信。
对待自己的徒弟,能这样吗?可,夜霄和冷月霜却不这么认为,这叫冰冰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硬着脸皮,抑制火气,“好吧,我们帮你洗!”
“不是你们,是你!”食指指向女孩,玉竹公子眼里满是捉弄得逞后的笑意。随后,他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衣胜雪,原本是俊美无比的人儿,在冰冰眼里却完全变成了魔鬼。女孩咬咬牙,忍了!
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爹爹。
星光闪烁,洒下一池清辉。池子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双红肿的小手用力地搓洗着衣物。偌大的院落,那小小的人影,几乎要被夜色吞噬,然而,水声却又在不停地提醒着,这个夜晚并不宁静。
原本就是很冷的冬末,到了夜里山上的气温会下降很多,池子里的水也冰冷刺骨。不过,时间久了,反而感觉不到冷,而是火辣辣的疼。
夜霄和冷月霜齐齐被玉竹公子点了睡穴,安置在两个房间休息去了,玉竹公子说的很直白,怕他们暗中帮助冰冰,而且他也要休息,所以没办法时时刻刻监督。
交待完这些,他就关上房门,灭了蜡烛。
冰冰早在心里把那自命清高的玉竹公子骂了千百遍,觉得不解恨,甚至拜访了他的祖宗十八代。想象着手中的衣服不是衣服,而是玉竹公子他本人,然后,她就更用地搓,搓,搓死你!
人的精神意志是很强大的东西,那一晚,女孩没有停止,直至天际吐白。
窗户掀开一条缝,清眸盛满激动、惊喜,一道道精光闪过,最后,化为一抹满意的笑。玉竹公子起身,披了外衣走出来。
“还没洗完?”漫不经心,带点儿不耐烦。
冰冰没有抬头,磨破的手指脸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她机械地搓洗着衣物。点点鲜红晕开,遇水化开。再冷漠绝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也会动容。
玉竹公子眼里的心疼一闪而过,没有说话,静悄悄地走开了。
天空一点一点亮起来,火红的太阳升上山头。夜霄和冷月霜陆续醒来,几乎不假思索,两人一起冲到池边。
四桶洗好的衣物放置在女孩身后,池子里还浸泡着一大推衣物,再看女孩的脸,已经苍白的几乎透明,脸嘴唇也丝毫不见血色。而那双原本光滑娇嫩的小手,早已面目全非。
冷月霜一眨眼,眼泪夺眶而出,她抓住冰冰没有温度的手,哭着道:“别洗了,这样下去,王爷没有救,你就倒下了!”
冰冰用力挣扎开,没有说话,木呆呆地回到石头边,继续机械地搓洗着衣物。双眼无神,却又隐约可见一点儿希望的光彩。她努力了一晚上,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的!
冷月霜心痛地一抹泪,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蹲下来,抓起衣物搓洗。却不料,手中的衣物被人夺了去,沙哑至极的声音传来:“别动,否则,他又有话说了。这样的话,我就白费力气了。”
女孩声音很低,很小,却比利剑更伤人,冷月霜已经哭得泪眼模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晋王爷拼命救了你,如果你有意外,他的牺牲才是真正的白费!”
说完,又抓去衣服,一边狠狠地抹泪,一边搓洗衣物。
再说夜霄,平生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父母双双丢下年幼无知的他,那时候,他哭得无助。而这一刻,他是心疼,很心疼,也很怕。怕女孩,就这么倒下去,再也醒不来。
即便很努力地克制,那双从来没有颤抖过的手,这一刻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抓不住衣物。
玉竹公子行踪诡异,虽说落脚的地方是月南山,来这里也抱着一丝不确定。能见着玉竹公子自然庆幸,然而,他后悔了,其实他也许能找到解药,只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可,他没有想到,玉竹公子会这般刁难。见到他那一刻,所有的激动、惊喜,到这个时候都统统消匿了,只余下深深地自责。
玉竹公子确实脾性怪异,只是没想到会怪异到如此程度。他那时候正该听冰冰小姐的话,不求他!
后悔,却不能回头,如同冰冰说的那样,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些努力。黑眸染上决绝,若是玉竹公子不能救了王爷,他夜霄,即便是死也把冰冰小姐所受的苦讨回来!
日上三竿,一件件雪白的衣裳,终于整齐地晾晒在院子里。冬天的太阳,懒洋洋地倚在灰蒙蒙的天空上,和着清风,有意无意地抚摸衣裳。
冰冰长长舒了口气,因为放松,所有的疲倦都涌了出来。手脚无力,头也犯晕,她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冷月霜慌忙跑过来,扶住她,眼里的心疼一览无余。
冰冰勉强自己站稳了,连忙对夜霄说:“去找玉竹公子吧,我们现在就走。”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玉竹公子的呼喊:“都累了吧?饭摆好了,先吃饭。”
那语气,那神态,完完全全就像家长叫疯玩的孩子回家吃饭。冰冰没好脸色给他,咬着嘴唇,闷闷地瞪着他。红肿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夜霄也投去责怪的一憋,冷月霜索性冷哼一声,道:“玉竹公子名声在外,熟不知有句话叫见面不如闻名,我今天算是真正体会到那话的意义了。”
玉竹公子毫不在意地一笑,“姑娘此言差矣,那原话可是说闻名不如见面呢!哎,我一大早起来,好心为你们备下饭菜,你们竟然如此不领情,真正是伤透了我的心。”
说着,清眸一转,如小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楚楚可怜地望着三人。就差没咬住手帕,哭得梨花带雨了。
冰冰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找茬,故意拖延时间。憋一眼那些熬夜洗出来的衣物,她突然就没了火气,或者说,人被彻底逼急了,就学会了面对现实。
冰冰率先走过来,夜霄心里也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晋王爷所学武艺,大多来自玉竹公子,他没有与晋王爷过招的机会,却也知道,晋王爷的身手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然而,他还知道,晋王爷只学到了玉竹公子的一半,玉竹公子有多厉害,这无法想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玉竹公子定然是能解除晋王爷体内的毒。而他定然也不愿晋王爷有个意外。
然而,他为何非要为难冰冰小姐?就因为晋王爷受伤是为了保护冰冰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夜霄恢复常态也跟着走过来。
冷月霜还站在原地,嗔怪地瞪了夜霄的背影一眼,有些尴尬,但还是跟来了。
玉竹公子似乎对这结果很满意,嘴角上扬,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在前面带路。
左拐右拐,大约走了一刻钟,转的冰冰又一次头昏眼花,玉竹公子的声音才传来:“到了。”
很简单的饭厅,就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桌上确实摆着饭菜,还非常丰盛,菜香扑鼻,惹得肠子纠缠着疼。他们三人还是昨天早上用了简单的饭菜,冰冰又连夜搓洗衣物。由此可见,这满桌子的菜对他们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了,然而,能看不能吃,这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桌上有三碗饭,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汤水摆在冰冰胸前。玉竹公子说,如果冰冰小姐不把天下最难喝的汤喝下去,他们不但不能吃饭,他也不会去京都。
原本黑乎乎又没怪异气味的东西,冰冰并没有觉得有多可怕,如果加上这一天一夜玉竹公子对他们的刁难,就算不可怕也变得可怕了。
这个人,他到底想怎么样?!
桌子下,冰冰握紧拳头,暗暗告诉自己,就当成感冒药好了!或者,当作补品吧,她累坏了,玉竹公子特意准备了补身体的补品。然而,想是一回事儿,要做却是另一回事儿。何况,冰冰分明看到,那碗里有白白的东西冒出来,又沉下去。黑乎乎的汤面,起了层层涟漪,那东西居然是活的!
人的想象无限大,那东西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有很多种可能,而且每一种可能都很恶心。
夜霄的脸色非常难看,微微一动,耳边传来玉竹公子好心告诫:“是专程为她准备的,你若是乱动,就当她自动放弃,放弃求我玉竹公子去救她爹爹!”
冷月霜冷冷道:“别忘了,她爹爹也是你的徒弟。”
玉竹公子眼睛瞪圆,朱红的嘴唇形成了一个圆,半晌才笑道:“徒弟可有可无,爹爹却不是可有可无的吧?”
冷月霜语塞,脸颊憋得通红,已经了解了玉竹公子的脾气,她此刻是敢怒不敢言了。
再说冰冰,思想斗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她果断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乱想,就把碗里的东西当作妈妈做的桑葚酸梅汤,端起碗,咕噜咕噜往下咽。
眼睛却在汤水入口那一刻睁开,满是惊疑,居然是甜的,和糖水没有区别。那么,这是不是就是一碗普通的黑糖水?可是,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不是虫子吗?
舌尖好奇地在嘴里搅动了一下,碰触到软绵绵的东西。
“呃……”女孩弯下腰,欲要把那恶心的东西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那东西顺着喉管滑下去了!
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吃了一条虫子更恶心的事儿?冰冰想不出来,满脸难受的表情,惹得冷月霜又狠狠瞪了玉竹公子几眼。舀了一勺汤送到冰冰嘴边,冰冰一口咽下去,簌簌口吐出来。反复几次,才感觉好了一些。
玉竹公子大手一挥,喜道:“走吧,别耽误了我徒儿的病情!”
说完,已经率先走出去了,夜霄看着那雪白的背影,气得额头青筋凸显。
“咦?你们不走吗?”玉竹公子探出半边惊讶的脸。
三人满脸黑线,不约而同地望了望桌上的饭菜,同时咽了咽口水。在这儿坐了半天,感情就是让看看不让吃的?
“好吧,是你们要吃的,别后悔。”玉竹公子说完,背过身去,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
“呸!”冷月霜吐得脸色发青,还是觉得没有吐干净。
夜霄脸色难看到极点,嘴里的东西想吐,吐不出来。想咽下去,却发现更加困难。
冰冰果断地放下碗筷,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三人黑着脸走出来,玉竹公子笑得花枝乱颤,雪衣蹁跹,眉飞色舞。只叫三人,气得差点儿吐血。
下山比上山快,附近有人家,总不至于饿肚子回到京都!三人心里同时打起这样的算盘,然而,回去的路上才知道,玉竹公子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恶整彻底。
那沉重的包袱就搭在玉竹公子的马鞍上,怎么看怎么刺眼。好在,这一路再没有发生意外,三天行程缩短了半天,在第三天早晨天微微亮,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京都。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冰冰现在的样子,明明已经站在门外,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王爷爹爹就在里面,推开门就能看到,可是,她怕。怕看到的依旧是死气沉沉的王爷爹爹。
玉竹公子已经为晋王爷解了毒,说好这个时候就会醒来。夜霄有些迫不及待,毕竟他不是冰冰,不了解冰冰的想法。他只是想确定王爷是否真的已经大好,若是不好,他……
粗糙的手掌,霍然推开那扇冰冰没有勇气推开的门。晋王爷已经醒了,半身倚着床栏,只着了一件中衣,露出明显瘦了的臂膀。
双眸无神,见到冰冰那一刻,才有了一些神采,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外边的人见王爷醒了,立刻去禀报了黎贵妃,又通知了李管事,总之,晋王府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却人人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
冰冰感觉自己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说不清楚,只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夜霄早一步走到晋王爷身边,搀扶他坐起来,又低声询问了一些情况。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冰冰却走了很久,直到夜霄已经没有问题问了,她才靠拢。
小小的脸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发青,一双黑宝石般的眼愈发显得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很多处,裙摆褶皱,兔毛衣领没有本来的颜色,邋遢的像半年没有换洗过一次小乞丐。
晋王爷只觉得眼眶微热,若是他没有记错,冰冰身上这套衣服还是元宵节那天穿的。
“冰冰……”沙哑至极的轻轻换了声,晋王爷无力地伸出手,却触及不到女孩。这感觉很熟悉,就像元宵节那晚,从高处落下时,突然袭来的恐惧。怕孩子落下去后,就彻底消失了。
长长的睫扑闪扑闪,大眼睛眨了眨,“爹爹!”
长臂揽住女孩,冷酷的眼眸自然而然染上笑意,下巴抵在小脑袋上,酥痒的感觉弥补了心底的担忧。原来从高处落下,她不会凭空消失。
只是为何,总有那样的感觉,见她站在高的地方,就怕她消失呢?
黎贵妃匆忙赶来,看到晋王爷好端端地坐着,终于舒了口气。一时之间,房间里多了很多人,每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这一刻,除了喜悦地笑笑,什么话都显得多余。
兰若晨已经拆下面纱,露出狰狞可怕的半边脸。隔了两座院子,那边的喧哗依旧清晰地闯入耳中,一抹自嘲的苦笑爬上嘴角。
从来,她都是最不受关注的那一个。
如今,还有什么可强求的?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户侵进来,斑斑星光打在地上,一室宁静,凭空多出几分悲戚。
另一边,黎贵妃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晋王爷怀里的孩子,见她没一点儿反应,脸色顿时怔住。
“六天,即便是成年人也吃不消。”夜霄的声音不大,传入晋王爷耳中,却如雷贯耳。
脸色凝固出可怕的厉色,深邃的眼眸,透出凌厉的气势:“六天?为何不想办法让她休息!”
夜霄垂下头去,他是想,却拗不过冰冰。
明明很生气,却只能轻轻松开孩子,查看她的脸色,直到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才稍稍放了心。然而,松散没有抵达心口,眼眸又透出可怕的血色,直直盯着那一双血肉模糊的手。
原来,她一直将手放在后面是这个原因?
她的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夜霄选择闭上眼,那骇人的目光他已经感觉到惧意,那神态,能不看就不看吧。
“搓洗了一整晚的衣服,她……”想回答的平静些,然而,想到那晚的情景,后面的话,他哽咽地说不出来。
黎贵妃不可置信地瞅着夜霄,又将目光投向一直愤愤不平的冷月霜,她和他们一起去的,应该也知道。
“那玉竹公子简直不是人!”冷月霜简单地总结,提到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说多了,只会更难受,为冰冰难受。
黎贵妃心中更是疑惑,玉竹公子救了晋王爷,她自是感激,何况玉竹公子也是晋王爷的师父。若要请他出山救治晋王爷,应该不难,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对玉竹公子极其不满。再看看冰冰的手,忍不住一阵心悸,好像自己也受了伤般。
“是玉竹公子刁难你们?”黎贵妃取来手帕,一边轻轻擦拭着冰冰手上的血迹,一边问。
冷月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已经用表情强烈地谴责了玉竹公子,对冰冰的非人折磨。
晋王爷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若不是全身无力,大概会找玉竹公子算账。想起自己拜师的经历,他早就明白,冰冰的伤与玉竹公子脱不了干系。如今瞧着那双手,只觉得胸口堵塞,一口气憋在里面,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