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才可以把沈玥砚从深深的仇恨中拉出来,这也是老夫人在她走的时候托她做的事,做思想工作这样的事呢,对于上弦月来说,并不难,只是,对象是沈玥砚就不一样了,天下首富呢,头脑能一般么?!所以啊,她在掂量着,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和这样睿智的人沟通呢!
夜色如凉水,又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满天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落在镜子似的河面上,像珍珠玛瑙,闪闪发光,皎洁的月牙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静。上弦月仰望着漫天的繁星,一时想得出神。
一个黑影从高高的墙上飞入,目睹正在沉思的人儿后,眼睛明显一亮,迈着了无声色的脚步,走到了上弦月的身后,站了有一会,发现上弦月依旧沉思,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己的靠近,认命地俯下身子,用不高不低的嗓音,“主子!”
静思着的上弦月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猛一弹起,肩膀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俯下的身子,两人都不觉痛呼一声,但还是上弦月的反应较为大些,“擎羌,要死啊!干嘛吓我!”此时,上弦月更关心的是擎羌吓到她的事情,就不奇怪擎羌为何会在这出现。
擎羌满脸的黑线,他真是吃饱了撑着每天忙出忙进的拼命的找她,好不容易在东禺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再加上看到她前天发出的信号弹,终于找到了沈府,看到她安然无恙,激动地还是会记得她不喜欢他们在她面前下跪,便在旁边等着她出声,哪知她会想得那么入神,所以才叫她的,怎么会想到吓到她的!他也被她吓到了好不好!
“是哦,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到东禺的?”上弦月这才想起本该在北国收到她在东禺消息时快马加鞭赶路的擎羌竟然这么就来到了!难道这里也发明了火车?还是,他早就来到东禺了,嗯,有可能,毕竟取风斋是她带领的,能力去到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时候,上弦月又小小的称赞了自己一下。
擎羌一副你现在才发现的模样,这个主子有时候迷糊起来还真不是人,“自从主子失踪之后,我们就开始查了,就在前些天才发现主子可能在东禺,所以属下就赶到了东禺,前天刚好看到主子发出的信号弹,今晚便寻到这来了!”
上弦月点点头,也是,她一出事,这帮人肯定会急死的,会找来也很正常,擎羌他们都找来了,那么……“祈王府那边怎样?”以他的性格,要是得知她在东禺,肯定会马不停蹄吧,只不过,要是让他知道她又糊涂地嫁了一次,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呢……说真的,她很期待!毕竟,很久以前他们还曾经调侃过这个话题,只是没想到会实现而已……
擎羌小心地看了一眼上弦月后,见她正望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禀告,才端正脸色说:“主子能告诉属下为何会突然成了沈家少夫人吗?”听外边的传言,沈家少爷对他的夫人可好了,而且,还说沈少爷和沈少夫人情深款款,如胶似膝,情意绵绵的满天飞的流言,细细一查探,才发现这个沈少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找了大半个月的上弦月!只是怎么会代替佟家的女人出嫁呢!
上弦月有些玩味地看向擎羌,调侃道:“擎羌,你以前可从不会这样质问你主子我的,今天是怎么了呢?我成了沈家少夫人有什么问题么?还是,你暗恋我很久了,今天终于忍不住要向我表白了,可惜啊……郎有意,妾无情呢!”上弦月耀如春华,笑靥明媚妖娆,隐约带些邪邪地气息,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身后,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轻纱,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桃花簪,眼眉之间点着一抹流光,撩人心弦。
其实擎羌也承认自己的这个主子是很有魅力的,即便是再清心寡欲的人,也很有可能会爱上主子,但是,他是一个很尽忠的属下,更知道像主子这样狡猾的狐狸,必须得有一个降得住她的人,他擎羌自认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肯定没有什么暗恋之说,对于主子刚刚的自导自演,擎羌直想撞墙!
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让主子逼得无言了。
“主子现在是沈家少夫人,可……主子你不是还是祈王妃么?”主子现在是打算一女共侍二夫吗?想到这个可能,擎羌就汗颜,虽然是离经叛道。但他绝对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她肯定做得出来!
上弦月眨着清澈透亮的眼眸,笑得无邪,“小羌羌,你那是什么不纯净的思想啊!是不是你想让颜儿打破常规呢?颜儿丫头也很讨人喜欢,替她找回十来二十个夫君是挺好的,小羌羌,你觉得怎样啊?”擎羌也形容得没错,此时的上弦月笑得活像一只闪烁着光芒的小狐狸!
“才不是!属下只是在北国时知道祈王爷因为主子你的事,性情变化很大,而且,他现在已经出发来东禺了,应该是来找主子你的。”笑话,颜儿讨人喜欢他当然知道,居然说要替颜儿找来十来二十个夫君!他就知道颜儿跟着她混肯定很容易学坏的,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立马娶了颜儿,免得夜长梦多,省得颜儿整天受她的荼毒!
楚祈已经出发了……这句话不轻不重的砸向上弦月的心湖,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他终于来了,莫名的,心底有一股喜悦跃上,原来,她一直在等着……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上弦月眺望夜空,想起那抹清冷的身影,想起了他身上独特的凉薄气息,隐隐的,心轻轻的悸动了一下。
“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好了吗?”忽然想起了她出事前吩咐下的事情,想来现在也应该有结果了吧。
“有了,明天我把资料拿给你。”
“嗯,你先行离开吧,待久了也不好,你明天再来吧!”本想着让擎羌带个口信给爹爹,让她知道她无恙的,既然楚祈都出发了,相信爹爹也应该知道了。
人散了,夜依旧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
一森林处
有两人静静站在一起,一男一女,男子的弩张的霸气显在黑夜中有几分,墨黑的长发直垂而下,只用了金色发冠束起小缕长发,俊美无双的脸容,似笑非笑,眸底光芒隐匿。女子温婉得就如湖中盛长着的香波莲,静美柔和,嘴角边的淡淡温柔的笑容盖住了她深藏暗处的锋芒,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静婉丽美的面庞淡淡然笑。
“怎么,被他抛弃了,心有不甘,还是越恨越爱呢?”男子疏懒的语气中带着不太明显的嘲笑意味,幽黑的眼眸在夜色下看不出任何异样。稠密的森林叶子挡住了所有的月色,隐约只看到几颗遮不住的闪星。
女人似冷冷一笑,眼中凌厉光芒闪过,冷声说:“卿萧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本教主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教主是爱是很,与你无关!”说完,撇下了冷冰冰的一眼给正调笑着卿萧笠。
卿萧笠不怒,因为和一个因爱成恨的女人动怒是很不理智的,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他顶多会添油加醋,“听说楚祈已经出发来东禺了,想必,应该是来找他的王妃,看来,你的那一计,明显用得不够到位,要是你再给那个女人一掌,她也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女人就是狠毒,火烧加沉船,啧啧,真是狠毒,不过,那个女人居然还没死,也真是命大了!
“闭嘴!”秦茯苓像是被说到痛楚似地,失控地大喊一声,顿时,她的温婉脸庞露出丝丝阴狠,卿萧笠说得没错,她不应该那么自信,以为就算大火烧不死她,水也会淹死她!可她居然还没死!秦茯苓狠狠地瞪着卿萧笠,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派过人去行刺过楚祈,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你再敢动他一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卿萧笠冷眼看着秦茯苓,这个女人竟然敢威胁他!若不是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一刀解决了她!
似是感应到卿萧笠身上的杀意,秦茯苓淡淡地笑了,带着微微的阴冷,柔声说:“别忘了,你现在还要靠我的帮助去登上皇位,收敛一下你那不知所谓的高贵和傲气,想要得到七色石,你最好就不要惹恼我,否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霸气的话语从秦茯苓口中说出,只有浓浓的冷意,丝毫感觉不到傲然的霸气,却是阴森无比。
卿萧笠眼里隐着狂怒,却再无半只片语,她说的没错,他现在还需要她的帮助,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第一个出去的便是她!没人可以挑战他的底线!
“既然那个女人现在还没死,那就再让她死多一遍好了。”她说过的,就算她到了阎王那,她也要把她弄到灰飞烟灭!
“你又想做什么?”这女人的恨真是深到无法估计。
“你去帮我杀了她!”秦茯苓冷冰冰地看向卿萧笠,嘴边噙着一抹笑。
“疯子,要杀你自己去杀,本皇子不是你的雇佣杀手,不会陪你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卿萧笠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疯到要他去杀楚祈的女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会去的,因为红玉石就在她身上!”
……
是夜。
楚祈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终于肯停下来,休息一晚了,他们停在了一树林里,打算就在这里屈就一个晚上,因为明天就可以到达东禺了,楚祈掩抑着自己激动的心,他虽然想立刻赶到东禺找她,但其他人也疲惫了,不好再赶路。
尘泠和尘姬找了一些木柴,弄了一个篝火,尘汶和尘易则去附近捉了几只野兔子,今天晚上就打算吃这些将就着,他们也不是什么娇惯子弟,跟着毒风子练功的时候就什么苦也吃过,楚祈他们更不用说,经常兼作打仗,更难过的日子也尝试过,所以,他们现在也甘之若如。
吃饱喝足后,疲惫不堪的人就早早躺下休息了,他们也轮流守夜,荒山野岭的,也会经常有猛兽出入。
夜半深静,树林内只有轻微的沙沙风吹叶子摇动的声音,忽而还有几声哀怨的叫鸣声,虫鸟吱喳的声音也在不停地响着,这夜,无端地添了几分诡异。
“呜呜……薰儿怕!”被那些有些恐怖吓醒的尘薰低低的哭了起来,同时也吵醒了睡着了的几人。
“薰儿,怎么了?”尘姬无奈地搂过尘薰,安抚着她。
“这里好可怕,会不会有鬼的?呜呜……薰儿不想被鬼捉去!呜呜……”尘薰泪眼蒙蒙着望着四周,漆黑一片,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很多鬼在周边围着一样,吓得她直往尘姬怀里缩。
“怎么会有鬼呢……”
“保护好薰儿!”尘姬的话才刚落,尘泠他们已经执起了剑,楚祈他们也冷颜了起来。
尘薰的感觉没有错,只是藏在暗处的不是鬼,而是一大群黑衣人。
没有再多的废话,直接便厮杀了起来,来着杀气汹汹,剑剑狠毒,分明就没有留一点余地,黑如墨的夜,散开了血腥的帷幕,浓浓的血色光芒在黑夜里映照,黑衣人一个个倒地,楚祈他们也染红了眼,无边的杀戮,只透着冷无边际的杀气,和凝重的血腥气味。
天渐渐亮了,露出了点点白光,满地的尸体,楚祈他们的衣服早已染成了红色,一晚上地久战,众人累得坐到了地上,收气养息着。
楚祈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只是开始,听说你的王妃还未死,不如我们接下来在玩一个特别的游戏怎样,先从找到你的王妃开始好了!
冷,不停从楚祈身上溢出,这字迹化了灰他也认得!很好!他以为派了杀手就能断了他的命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嫌玩的不腻么?!他不会再让月儿陷入危险当中!绝不会!那张纸在楚祈手上,瞬间成了会,随风飘散了。
“祈,是谁?”沅离笙湿了一块布,抹去了脸上的血迹,扫了几眼那些尸体,那些人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死亡杀手,招招致命,丝毫不让他们有喘息的时间,是谁,这么狠!
“是他,月儿有危险,我不能让他先找到月儿,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自己先赶路!”楚祈脱下了沾满血的外袍,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袍,跃上马便要赶去。
“什么有危险?弦月吗?他会对弦月出手是不是?我们一起赶路!”沅离笙当然知晓楚祈口中的他是谁,也只有那个人才会狠心至此!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了弦月在东禺的消息,竟然还想要打弦月的主意!他是势必要和祈过不去么?!都这么多年了,他做尽了那么可恶的事情,难道就一点悔改之心也没有吗?沅离笙凤眼略过一记冷意,这一笔,他记下了!
众人又匆匆地洗刷干净,换了衣服,上了马车,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都在心里祈祷着上弦月在他们去到之前一定要平安无事!
尘薰从昨晚的刺杀就一直处于有些呆愣的状态,小小的心灵满是惊愕,尘姬自当她是被吓着了,想着法子让她说话,可尘薰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神情愣愣的,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又担心她可能是真的吓坏了。
“薰儿,不怕了,已经没事了,乖,说句话好不好?”尘姬和尘易在旁边哄说着,要是以前,他们肯定高兴着尘薰安静下来,可现在她是被吓成这样的!他们就担心了,师傅可是很宝贝薰儿的,而且,上弦月也宠着她,得罪任何一方都死得难看!
尘薰愣了那么久,终于眨了眨眼,看着马车上着急的几人,傻傻一笑,娇憨道:“嘻嘻,你们的眉头都皱的很紧哦!可以夹住蚊子了!哈哈……”尘薰笑得趴到了尘姬身上,还捂着肚子拼命地笑。
众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莫不是薰儿真的吓到傻了?
“薰儿是不是害怕昨晚的事啊?”尘姬扶正了尘薰笑歪了的身子,担忧的问。
尘薰扑闪的眼睛一眨一眨,可爱得很,娇笑道:“不怕不怕,弦月姐姐说了,要经得住风浪,不过昨晚的风浪腥腥的,还有人流了很多血呢,红红的,难怪弦月姐姐说,风浪不好经!”显然,薰儿童鞋根本就不受昨晚的恐怖画面影响,还很高兴地庆幸自己经历了一番风浪,刚刚愣着还想着要跟上弦月说上一说的,好显示着她长大了一些!弦月姐姐说,经历的风浪会长大的!
满满地黑线,众人不停的流着冷汗,比见到那些杀手还汗颜,他们基本上可以彻底肯定了,尘薰已经彻彻底底地被上弦月给荼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