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阐大街上依旧是繁华热闹,一辆装潢典雅的马车慢驶在街道上,荡摇着琉璃垂帘显示着这马车上的主人身份不菲,马车内,一温润如清风的男子正静然而坐,似状沉思些什么,眸色如玉,忽而抬头,问身侧的侍从,“子桓,过了月上馆了么?”清润如流水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少爷,刚刚过了。”
沈玥砚眼眸轻闪,修长白皙的手紧接着就撩起了车帘,果然看到了婉约大气的月上馆越离越远,脑中投影出了那个能善能辩的明媚女子的纤瘦身影,唇角微扬,本想在临别前再去见她一面的,但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徒然一笑,放下了车帘,闭眼轻寐。
就在他放下帘子的同时,一策马奔腾的潇洒飒爽身影飞快从马车身侧飞过。
明媚照耀的阳光飘洒落在慢行的典雅马车上,洒落在刚与马车擦身而过的奔策人儿身上,耀眼的光芒奇妙的荡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光圈,似是笼罩住了这一画面,散着白色的亮光,恍了人的眼。
骑着马赶路的上弦月突然就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典雅的马车,只是一眼,收回了视线,撇去了心中怪异的感觉,加快了速度赶路,怎么会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上弦月刚一收回视线,车上的帘子再度被轻撩起,沈玥砚清远似山的目光望向了前方,督了一眼那远去只剩下一个黑点的身影,望了望蓝空,再度收回了视线,笑了笑,怎么会突然觉得她也会在这里出现,轻摇了摇头,闭上双眼继续轻寐养神。
缘分其实很奇妙,前世的五百年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身而过。那到底是谁等待了五百年,换得谁的擦身而过呢?
上弦月根据问人得来的资料,整合了一下,便找了她的目的地——瘴林。
上弦月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这瘴林还真不是盖的!整片重重的迷雾,应该说是毒气迷漫整一片林子,那些毒气也很奇怪,也不向外蔓延,只会在林子流动,除了白凯凯的浓雾,上弦月看到的,里面全是漆黑一片,诡异的风吹声还有时不时间隔响起怪声。
摇摇头,难怪楚祈他们死活不让她来,但凡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弃阵而逃吧!啧啧……“噢!上帝保佑我吧!”她还没去探过险,这次算是探险中险了!唉……为救红颜一命,她可伟大了!
拿出挂在胸口的红玉石轻轻地吻了一下,“保佑我哦!”扬颜一笑,踏步向恐怖诡异的瘴林走去。红玉石自她发现之后便一直戴在身上,久而久之,变成了一种寄托。
高杉的大树,绕上一些不知名的青藤红藤,遍地的野草,小花,各种怪异的颜色都有,时不时飞出的怪鸟突然发声尖叫,悬吊在枝丫上的毒蛇不时地喷吐着长长的舌头,阵阵不一的香味交合着,一些绿藤时而伸长时而收缩,倏地还喷出一种不知名的气雾。
毒吖!非常毒!真不是一般的毒!上弦月一边走着一边惊叹着这一片壮观的毒林,难怪连漂浮着的气雾都那么毒,恐怕那都是这些毒虫毒物的精华!奇怪的是,她一路走来怎么就没有那些毒虫近她身边呢,害她还准备随时踩死它们的……
淡淡的红色光芒隐约从上弦月身上逸出,那些毒虫毒蛇看到都躲得远远地,都不敢靠近迎面走在的人,就连一直伸缩着的绿藤在上弦月准备走近之时也猛地缩回了藤身没有再伸出,围绕在她身侧的毒气也渐渐的消散。
“奇怪!”怪异!不攻击她就算了,怎么还好像在躲着她啊!难道她长得比它们这些怪物还要可怕?!上弦月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容貌来,怎么连那么恶心的毒物都离她远远地?
“算了,还是先找银边草!”上弦月撇撇嘴,埋头找起了银边草。遍地的花草,五颜六色齐全得很,看得上弦月头晕眼花的,“丫的!你们野生也野生得正常点好不好!真是的,哪有花花草草是参差在一起的!你看你,你到底是花还是草!长得不花不草的!难看死了!”上弦月拔起一株艳丽无比的植物,气得打不一处来,看起来明明就像草,又没长出花蕾,可偏偏又长得奇丽无比的颜色,简直就让上弦月找得发飙,狠狠地扔下那株东西,还死死地踩一脚,还不解恨……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丫头!有趣有趣!”本来静谧得怪异的毒林中突然响了一阵尖怪的笑声回荡在林间,只见他的声音刚一响起,周围的动植物都奋然地活跃了起来,似乎很高兴听到这个声音。
上弦月蹙起了秀眉,仰头环视了下一四周,没人啊!眼眸一冷,最讨厌别人在暗处看她的笑话了!
“丫头,你独自闯进瘴林,你不怕么?”怪道的声音在上弦月没有答复后再度响起,声音忽远忽近,听起来极为惊悚。
上弦月无语望青天,怕她还进来玩过家家么?继续埋头找银边草,当那声音是幻听。
“哈哈哈不错!丫头,够倔强!你可是进来找银边草?”不再是忽远忽近,这一次是正常的声音,而且上弦月听得很清楚,是一个老头的声音!中气十足啊!
这次上弦月终于抬起了头,清眸潆潆望向一个方向,“老头,躲着说话不累么?你不累,我听着都累死了!”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个方向隐着的身影,上弦月勾起一抹邪邪的弧线。
一身影在上弦月话音刚落便瞬间来到了上弦月面前,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几乎都看不清模样。
“老头,你确定在这能乞到银子?不过今日是你的幸运日,呐,这个给你。”上弦月一本正经地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了他。
毒风子愣愣地拿着上弦月塞给他的银子,很久才回过身来,气得急了,“丫头!你居然把我看成乞丐!”想他毒风子叱咤江湖,如今居然让一小丫头看作了乞丐!
上弦月又从头到尾地看了他一遍,才慢慢地说:“你这形象很明显地是在给乞丐做广告。”
已经过去一天了。
明日风景丽人,日光倾洒,万里无云,只见蓝空,飘荡着丝丝带着夏天味道的清风,拂过高高的树顶,摇曳的绿叶拍动着,惊得在树枝上栖息的鸟儿都飞跑了,也惹得一些脆弱的叶子频频飘落,旋转而落,飘到了平静的湖面上,轻的不起一丝波澜,就这样静静地淌着,仿似不谙世事。
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睡得着吃得下的,时刻盼着有一抹身影出现在大门前,朗以逸更是憔悴了不少,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她的冲动,他真怕如果他真去找她,她会应验自己说的话,矛盾与忧心折磨了他一整晚,连星辰般的双眸也暗淡了不少。
一夜没睡,加上心系担忧,楚祈清冷如画的俊容也有了些疲惫,若不是了解她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肯定会立马冲进瘴林把她捉出来狠打一顿!从来没有想现在这般心澜不伏,轻轻捡起一张落叶紧捉在手心,上弦月,倘若你不能安全而归,你身边的一切都要与你陪葬!墨色眼底呈现出一抹冷意,愈发清冷的气息从清风蚀骨般的寒竹身子溢出,楚祈静静地凝视着远方,不言不语。
沅离笙也好不了哪去,狂狷中带着艳丽的脸染上一层忧虑和疲倦,一双眉角上挑的丹凤眼幽光流转,即便如此,却依旧是万般的风情万种。本来还斩钉截铁地责怪她,可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困在瘴林出不来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在心底蔓延。
院子里的人忽忽不乐,那么,使得他们都忽忽不乐的人现在又如何了呢……
经过一晚的耳朵荼毒,上弦月算是弄清眼前这个像乞丐的人是谁了,一毒行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毒风子毒手阎王,杀人于无形,在江湖上更是名声大噪,听到这一名号无人不会脸白三分,脚退十步。
“既然你把你自己说得那么厉害,怎么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的样子?改行了?”上弦月拍了拍裙子上的污尘,望了望上空,应该是天亮,居然就这样听这老头说上了一整晚!看来她是疯了……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不能以貌取人的对吧!”毒风子得瑟的扬扬自己手中刚刚捉起毒蛇,故意放到上弦月面前,想要吓吓这个一整晚都面无表情的小丫头。
挥手用力拍下毒风子扬来扬去的手,有些不耐地说:“再闹我就把你摔成肉饼!”无聊!拿一条蛇来就能吓到她么,没看到那条蛇见到她比她见到它还要害怕么!幼稚!
“哎哎,丫头,毒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吃啊!”随手扔了那被吓到变白的毒蛇,毒风子很认真地教导着他觉得大言不惭的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