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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从未想到,这场战斗的背后,决定了整个王庭的存亡。

回宫当晚,父皇与母后便在我宫外布下重重隐卫,我当时不知为何,但也隐约猜到了几分,我现在是皇室唯一剩下的子女,父皇母后自是要护着我,以防后宫娘娘的报复。

‘柯儿,今夜谨记,无论外面发生何事,你都只能待在房间里’

这是母后再门外的嘱咐,而没过多久,一道圣旨即来:

‘大公主赤柯回宫不知消朕挂念,乃是大不敬,念在功责相抵,特命禁足五日,不得有误。’

‘儿臣,接旨。’

对于什么禁足,什么奖罚,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要救活青舟。

子时将近,窗外哭喊声,脚步声,还有刀剑抹过人皮肤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王庭都充斥着血腥味,推开窗,窗外火光冲天,千百人的哀嚎正如那地狱里冤魂的嘶叫,令人毛骨悚然。

我站在窗口听着这些声音,仿若到了地狱,身边都是被阎王下令要推到岩浆下的十八层地狱的魂魄,所有人都哭诉着他们的无辜,我漠然地看着她们的惊恐,哀痛和绝望,阎王爷拿着勾命笔笑得猖獗,络腮胡子一颤一颤,他说,我的赤柯啊,你看见了吗,这些都是为你而死的冤魂,为了让你顺利登上王位的阶梯……

但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切,都在我未央宫的殿墙外,被隔绝。

夜里也有黑影翻墙越檐,直朝未央宫奔来,就在他们前脚刚踏上我未央宫的围墙,周边就有暗器飞去,黑影便陨落于未央宫外……一批又一批不断靠近,也是一批又一批如数地相继倒地……

是后宫派的杀手……来得越多,死得便越多……

我也曾望着似乎被王宫血腥染色的红月思考,如果她们是我登上王位的阶梯,那我会不会被阶梯上的血液凝在原地,不得动弹?

这一切,在我回宫时,就已注定。哪怕归来的不是我,也都会是这样的结局:

无功者,诛杀,其关者,否存,目视知情者,亦然。

那一夜,出皇后外,后宫所有娘娘都被赐予白绫;宫里所有宦官,侍婢都被元军如数斩杀。

连夜的血腥,连夜的罪孽,都因我。都因父皇为我上位无后顾之忧,杀了所有人只为保我安全以及为保:

用父皇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只是为了确保我聂氏江山不予动摇!’

从我们以皇子,恭祝的身份降生于世开始,我们便是秘密,皇城之外无人知晓当今人王有几个儿女;

我们的训练,密训,乃至于蚩尾森之战,今夜的血洗王庭……都……是秘密。

或许应该感谢父皇和母后,才得以让我能够顺利地…瞒天过海。

被禁足的五日里,我一边医治青舟与自己的伤,一边赶制面具,又叫人寻来同青舟差不多同时死亡的尸体,将面具贴合,制作了个假青舟,而青舟在密室安睡。

五日之后,刚出房门,父皇就命人带走‘青舟’的尸身,我暴怒着不许任何人碰,掩泪中亲手将尸身送了焚场……

之后的竞会中,高等赛中,我胜……

父皇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在赛台上,将玉玺放在我满是鲜血的手上,后来,父皇与母后双双隐入山林中住,说是要过些清净的时日,安享晚年。

从此,宫中便没有见过青舟的人。

而青舟还活着的秘密,也只有我与青舟知晓。

从此,青舟便留在了我身边,以一个皇帝最亲信的人的身份,留在我身边。

他骂过我傻,他问我难道不怕他野心弑位,而我的弟弟我又何来不了解?!生死关头宁愿自杀都不伤我分毫,又怎么可能夺位?何况这皇位本该属于他。

我曾要给他一个王侯的身份,他却只要待在我身边,像儿时一般伴我左右。”

“三年了,我是万人敬仰的帝王,他却从皇子变成了侍宫。这个皇位,是本该属于他的。”

“上朝我带着他,书房议政我带着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将皇位归还于他。可他却甘愿一辈子做个侍宫!我气,气他的不争!可是每想到他曾经为我做的件件,我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气……”

“若人王大人要青舟登位,是否又要开竞会?!”

“呵……无需。登上皇位,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了竞会。皇位继承者终以重位官推出仁者,以民心为荐,则登位。”

她怎么可能让那血腥的没有人性一切在她的后人身上重演?!

晨里阳光阳光从门缝里钻入,像画笔般为赤柯镀上了一层金边。

众人眼里高贵如凤,静美如月的人王陛下,谁又明白她肩上的背负?

她也不过是常人之躯常人之心,一尺不到的肩上,又扛了多少血的内幕?她又是如何过来的?

在这权衡的世界,站得越高,就越危险,稍一懈怠,你的脚下就会动摇。不是每个人都像表象那样,之所以她会那么强,那么令人艳羡,是因为她的曾经所经历的伤痛和成长路途是你远远想不到的。

现在想想,你所谓的羡慕,嫉妒,只不过是对她的亵渎,是揭开她伤疤的罪恶。

至少在她说完一切的那一刻,暗夜是心里发疼的。阳光下的赤柯就像一个伤口被扒开丢在光天下的小鹿,满是彷徨和无措。

暗夜起身,将赤柯拥在怀里,宅宅的肩头抬至赤柯下颌,

“累吗?累了就好好的睡一觉吧,醒来去看看花海,心里就会舒坦的。”

赤柯有些错愣,眼前这个女孩明明比自己要矮半个头,却硬是踮着脚把肩头凑到自己的面前,还用自己教她的方式让自己放空心情,她还能說什么?释然地笑笑,缓缓低下头,将下颌放在暗夜肩头,一点一点地放松,依靠,她身上的气味很清新,确实能让人毫无防备的放松。

“我没有姐姐,陛下待我如姐妹一般,我却勾起了陛下的伤心事,我只能用肩膀对你负责。”有人曾对她说,怀抱和肩膀,是可以让人感觉温暖的地方。

“谢谢你,暗夜。”

希望多年后的某天,你还能这般心思澄明地借我半肩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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