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中的七尘,上半身全部被鲜血浸湿,惨不忍睹。
双臂的肌肉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窟窿,仍旧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溢血,里面的森森白骨应该是断了。
侍卫们打了个机灵,怔在原地不敢上前。就连想把七尘带回去,慢慢拷问的王继,也不敢动手阻拦,只得在一旁老实看着。
上仙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
“啊…”
小哑巴尖锐刺耳的惊叫声响起,婴儿般生涩的叫声,竟是把妖兽的咆哮声硬生生得压了下去,回荡在监狱之中,令众人耳膜发疼。
被巨痛席卷意念的七尘,所有的神经都被人挑起来了似的,意识格外清醒,就连感官也比平常灵敏了百倍,在听到这叫声之后,仿佛一只濒死的毛毛虫,仅靠着两条腿艰难的爬向小哑巴。
体内的血液,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从伤口处淌出来,随着他蠕动的路线,留下两道显眼的红色轨迹。
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却得一直承受这种非人般的疼痛,真正的生不如死。
看见七尘那副生不如死的惨样,阴纪的报复心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走到小哑巴跟前,轻蔑的瞥了眼慢慢爬来的七尘,冷笑道:“呵呵,狗东西,还敢过来。”
他猛地一挥袖袍,掀起一股强劲的飓风,将七尘整个人掀飞出七八丈远。
“咚!”
重重的摔在地上,七尘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噗的一声嘴里喷出一片血雾。猩红的液体与黄豆大的冷汗融合,半张脸都已是面目全非。
刚还被巨痛牵动的神经,现在已经麻木无感了,除了本能的呼吸喘气,他甚至感觉不到两个胳膊。
小哑巴的泪水如洪水决堤般倾泻,疯了似的跑向七尘。
她对七尘的感情,仅仅局限于不到半个月的一日三餐。但她的心智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人涂抹,七尘撞上了最好的时候,只用了半个月,便将这张白纸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见状,阴纪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闪身到小哑巴跟前,一把将她拦住。
“既然你想救他,那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指尖涌出一抹灵气…
“砰,砰!”
阴纪正准备杀了七尘,没曾想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两声巨响吸引过去。
只见刚还胶着在一起的张亮和书生二人,竟然分别被爆发的气浪冲向两边,第六根铁柱彻底融化成铁水,淌在地面。
整座底下监狱颤抖的更加厉害,除了阴纪还稳如磐石之外,其他人连站都站不稳,身子也跟着四处摇晃。
“轰!”
不等众人回神,第七间牢狱的铜墙,顷刻间轰然倒塌。卷起的漫天沙尘,蔽住所有人的视线,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妖兽兴奋的嘶吼声。
不过,现在没人有心思关系这个。随着那道铜墙的倒塌,地下监狱犹如失去了关键的承重墙,严重的颤动使整座监狱,开始慢慢倒塌,一块块石头从顶部砸下来,简直和地震一模一样。
张亮和王继面无血色,同时盯着灰尘中那道模糊庞大的身躯,脸色煞白无比。
“糟了!它要挣脱禁锢跑出来了!”
在场的侍卫基本都是张亮的心腹,对这里面关的那头妖兽的威胁性心知肚明,见它要挣脱禁锢,一个个好似被吓破了胆,乱作鸟兽四散。
铜墙倒塌的瞬间,阴纪的意识识海顿时感触到一个极具威胁的灵气体,藏匿在倒塌的铜墙后面。
他脸色紫青的瞥了眼张亮,心道:“这不可能啊,方才明明我没有这种感觉。”
当不详感觉愈加强烈,阴纪不禁紧蹙双眉:“张亮这厮,到底关了一头什么级别的妖兽,冲出的灵气,居然连我都感觉到一丝威胁!”
“吼!”
吼声竟是带着一阵飓风,将密布的灰尘吹开大半。监狱中的其他妖兽,纷纷响应,接连而起的怒吼,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监狱,再次推向倒塌的边缘。
“咚!”
顶端的巨石连续落地,幸好七尘昏昏沉沉的躺在墙根,否则绝对要被活活砸死。
很快,通向地下近百米深的监狱,竟是裂出一道长缝,微弱的日光顺势投进来。
阴纪拎小鸡似的,拎起小哑巴纵身一跃,从狭窄的裂缝中出了监狱。小哑巴在他手中不断挣扎,可她那点力气在阴纪眼中不值一提,不顶一点用处,目光死死的盯着奄奄一息的七尘,渐渐陷入空洞。
见此情形,张亮和王继在心底愤愤不平的把阴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办正事不出一点力,逃跑的时候比狗还快!
随即,二人相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跃起,往裂缝中掠去。他们可没有阴纪那种能跳百米高的本事,只得借助散成一堆的石块,当做助力快速往裂缝处赶。
一群侍卫们紧随其后,都到这危急关头了,谁还有闲心估计七尘这等小角色。
书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前释放了太多的黑炎,灵气和精神力已是严重不支,躲过两块砸下来的石头,抹了把嘴角的血丝,右脚使劲一蹬将垒起的石块当做阶梯,慢慢往裂缝处飞去。
飞出十多米后,书生回头瞥了眼墙根处不分死活的七尘,无奈的叹了声气,这小子现在就跟个累赘一样,没有一点用处,反正也半死不活了,让他死在这算了…
片刻,等所有人都逃出地下监狱,两边垒在一起的石块轰然坍塌。
“轰隆隆…轰隆隆!”
整座监狱都被砸下来的巨石填满,照在七尘脸上的那道日光,在最后一刻也被一块巨石突兀的遮住。至此,唯一的出口也被封得死死的。
没有了妖兽的咆哮,没有了地面颤抖的动静。此刻,地下监狱中寂静的如同一片坟墓,无数巨石铺在地上,以前的那条路早已是让覆盖。
在一个微微凹下去的地方,两块巨石对角合在一起,底部被散落在两边的石块挡住,互相撑成一个三角形。而底下则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