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眉惊讶的睁大眼睛,慕容琛的提议竟然是这个?
望着他脸上和煦的表情,宛眉一刹那间迷惑了,这个男人……无疑的会是天下所有女人心中的良人,可是……她虽然感动,却一点儿也不动心。
或许,她的心已经失去了方向,被那个桀骜不驯的独孤湛弄得凌乱不堪?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宛眉讷讷的说:“不过,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并不完美,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公主做你的妻子,其实,父皇还有一个女儿……听说她只是父皇与民间女子生下的,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归入皇族的族谱。但是,假如你提出来迎娶她,或许……父皇会破例封他为公主也说不定。”
慕容琛摇头:“宛眉,你不理解,我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公主,在贵国的一年,我大可以迎娶适龄的宗室之女,但是,自从我们初见之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当时,我也一直以为,在戈壁中偶遇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罢了。”
宛眉抬头,正好对上慕容琛灼热的目光,她连忙背转过身,不敢再看他,她相信慕容琛的话都是真的,她虽然感动,可是却又无法回应。
“呵呵……”慕容琛继续说:“后来,我在中京见到姑母,又拜见骊妃,却发现你和骊妃眉目间很像,自此,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我向姑母打听你,得知你的年龄,又在姑母处看到宫廷画师给你画的肖像,这才认定那一天见到的就是你……”
宛眉听着他说的话,却无法回答,于情于理,她应该因为慕容琛的话儿感觉到感动吧?可是……
“说这些并不是想给你施加压力,”慕容琛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罢了,我喜欢你,与你是公主无关,即使你只是一个民女,即使你已经嫁作人妇,我还是想得到你,但是,也就因为你是一国的公主,我无法……用对待普通女人的方式对你。”
宛眉愣愣的发呆,无法用对待普通女人的方式?
那个掠走她的蓝眼奴隶,却恰巧相反,他……就是将她当成一个女人,普通的女人……这就是两个人的区别吧?
难道,她在骨子里面,更加渴望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
独孤湛抬头望天,沙漠中正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而现在,他与苏日合哲木已经跟在西夷国护送宛眉的队伍之后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的时间,他一直在等,等那个最好的时机,就是今天了……
“湛,你真的确定?”苏日合哲木忧心忡忡地望天:“在这样的风暴中带她走,会很危险。”
“没关系的,这种天气正是我想要的。”独孤湛叹了一口气,“苏日合哲木,很抱歉将你拉入这样的情况。”
“算不上糟糕,”苏日合哲木嘟囔:“再说,阿依尔也在他们的手中呢,你不去,我也会去。”
似乎要变天呢,宛眉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的天色,离开雅丹城已经好多天了,可是他们的队伍似乎一直在向西面走,难道,回国也要绕那么远的路?她想质疑,可是没有人能听她的。
除了……赫连子睿……
赫连子睿被慕容琛派来护送宛眉,他一路上竟然一反常态的沉默,总共说的几句话还是“前进”、“扎营”啥的。
“赫连王爷!”终于,宛眉找个机会,在赫连子睿骑马经过她乘坐的马车的时候,叫住了他:“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荒漠?”
“现下很难说……”
为了阻挡戈壁里面飞扬的风沙,赫连子睿脸上蒙了一快类似女人面纱一样的防沙蒙面巾,宛眉只能看到他精光四射的眼眸,他那黝黑眼眸目光犀利,即使与宛眉谈话的时候,也警觉地四处张望着……
“我们现在正处于何处呢?”
“这个……现下我们已经快穿过着最大的荒漠区了,”赫连子睿用鞭子指指远处绵延的雪山:“绕过那片山脉,就能看到贵国的德化城了。”
德化——那是夏禹国最靠近西夷的一座城池,宛眉点点头:“谢谢,那么,今晚能到吗?”
“大概到不了,看情况吧,这戈壁里面,往往是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啊……”
赫连子睿没敢说可能会有风暴,因为他也不敢确信风暴会不会在他们越出这片戈壁之前刮起来,他唯有催促队伍速速前进。
沙暴来临之前……
天空上慢慢积累的云层开始变得厚而浊,远方的天空的云层变成了红色,走在队伍前方的几匹骆驼开始不安的徘徊,赫连子睿终于下令让队伍找到一个避风的丘陵地带扎营。
所谓的扎营,就是在避风的山坳,骆驼和马匹一圈一圈的将宛眉乘坐的车子围成一圈,
赫连子睿大声呼喊,命令手下的军士快一些聚拢那些牲口。
风沙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空气中原本细微的浮尘也慢慢变成可肆虐的狂风,这风中夹杂着砂砾在天空中飞舞,宛眉撩起车帘,那狂风呼啸着吹进车里,打在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疼。
连忙放下帘子,可是空气中已经满满的都是浮尘……宛眉终于知道这些沙漠的民族为什么会常年带着面纱了,因为空气中的沙尘已经不能够让她顺畅地呼吸。
饶是阿依尔已经递给她一个面纱,她将那大幅的面纱整个包在头上,系好……但也那只能阻挡相对粗大的沙粒。
细小的浮尘仍然随着吸入的空气一起进入体内,呛得宛眉不住的咳个不停。
阿依尔又递给她一个浸了水的手帕,将她的身子压得很低趴在车中的锦垫上,也就是这样,有着车壁的抵挡,她仍然能感觉到车外那飞速移动的沙暴仿佛要把她们的车吹走一般。
宛眉不知道赫连子睿他们是如何躲避,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阿依尔和她两个人抱成一团,尽量的将身子裹进厚厚的被子里面。
沙暴来临的时候,刚刚还是十分炎热的沙漠温度也突然变得非常的低。
这简直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宛眉只觉得绝望,在那寒冷也狂沙袭来的时刻,她的眼前,突然闪现独孤湛湛蓝的眼眸,还有他望着她的时候,眼眸中一闪而过类似危险的猫科动物看到猎物时的闪光……
湛……
她低声在心中呼喊着:你去了哪里?你不是说要带我走?
没有回应……只有那肆虐的风沙之声,呼号着,这飞沙走石的沙暴,就像一个贪婪的怪兽,企图一口吞噬掉这个躲在山坳中的驼队。
朦胧中,有一个强壮的手臂拥住她,将她搂进怀中……
是梦吗?真真切切的梦?
宛眉再也不想睁开眼睛,即使是一个梦,她也认了……宁可就此在他怀中睡去,不再醒来……
但是,她仍然还是醒了……
宛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是在独孤湛的怀中,她怔怔的望着他,一时间不敢确信自己是真的看到了他,还是自己在做梦。
而独孤湛……他第一次看见她眼中的哀伤,虽然他早已知道她恨他,他也感受到了她不想见到他,但没有料到她对他的恨会有这么深。
“你恨我?你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啊?”他问:“又要哭?”
她垂下眼帘。
“说啊!”他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我才不会哭……”宛眉倔强的转过头,这才发现他们仍然在那辆车中,绸缎的被子以及纯手工的羊毛毯上,厚厚的蒙了一层沙尘。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独孤湛抬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护送你的戏一国的军队……他们去了哪里?”
“你会告诉我吗?”宛眉强忍住泪水,转过头去:“你既然在这里,没有人抓你,自然是你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你对我的评价不高……”独孤湛皱眉。
“……”宛眉默然。
“其实……”独孤湛撩开车帘,风暴过后的沙漠竟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触目可及的都是变了形状的大大小小的沙丘:“他们都不见了。”
宛眉惊讶得瞪大眼睛,移动的沙丘几乎埋上了她乘坐的马车,赫连子睿的军队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这……”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把那么多的军队变没,”独孤湛冷冷的道:“确切的说,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我亲眼看着在风暴初起的时候,赫连子睿将你的马车仍在这山坳中,卸了马车,然后带队离开……”
“你是说……他想要……”
“他想要做什么,我不是他,我也无法猜测,”独孤湛扶着她从半埋在沙堆中的马车里面出来,刺目的阳光照在雪白的沙堆上,沙丘一成不变的绵延万里,出路在何方?
宛眉茫然四顾,远处早就没了赫连子睿指给她的山脉,她茫然说道:“不是说,饭锅远处的山脉,就到我国的德化城了?可是……山脉在哪里?”
“呵呵……”独孤湛冷笑:“他指给你的,是沙暴刮起来之前,沙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那时幻境,根本就没有什么德化城,你们的队伍,一直是在向大沙漠的腹地走。”
“为……为什么?”宛眉困惑的回头:“你……你为什么冷笑?”
“小东西……”独孤湛怜悯的摸摸她的脸颊:“你真的不知道?你那么聪明……”
“我,我不懂……”
“公主……只因为你是一个公主……”独孤湛仰起头,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宛眉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也不是纯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是深深浅浅的深黑、褐色与砾金的闪光。
“公主?”宛眉喃喃:“难道是因为慕容琛?”
“西夷的王位,并不只有太子能继承,”独孤湛拽着她,绕过马车,两匹雪白的骆驼乖乖的趴在倾倒的马车边,骆驼的身上,驼满了清水以及食物补给:“看看吧,这是我从他们的驼队中顺手牵来的,他带着驼队离开的时候,连一囊水都没给你留下。”
“你不会是说,他……”宛眉吃惊的望着他:“他也有继承西夷皇位的资格?”
“嗯,西夷国的公主与太子同样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赫连子睿是西夷国未来的准驸马,这个你不知道吧?”
“我明白了……”宛眉默然,原来如此,原来赫连子睿看起来温和无害,却在骨子里阴险狡诈,他并不想看到慕容琛迎娶她,所以……他就想借这场大沙暴将她除去。
宛眉转过头,抬头望着独孤湛:“你呢?你辛辛苦苦的逃跑了,不会只是因为想告诉我这句话来救我的吧?”
“嗯哼,又猜对了。”独孤湛熟练的拍拍两峰骆驼,两峰白骆驼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骑上去吧,咱们想走出这里,还得靠这两个畜生。”
“你究竟……想干什么?”宛眉环顾四周:“阿依尔呢?他们难道也带她离开了?”
“没有,”独孤湛垂下眼睑,突然伸手将她举起,趁着她一时间还没反应挣扎的一霎那,将她稳稳的方在骆驼的两峰之间:“阿依尔先走一步了,我的同伴带着她回无忧谷去,而我们……继续前行。”
“前行?”宛眉仿佛变成了只会学舌的鹦鹉:“去哪里?”
独孤湛举着她的手臂一僵,然后他缓缓抽手,他微微一扯嘴角:“我记得,有人和我谈了条件,让我送她回家……”
“你?……你会送我回去?”宛眉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我答应了就回去做,”独孤湛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呢?你有没有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宛眉顿时绯红了脸,他……在暗示什么?
还不容得她想太多,独孤湛已经一跃坐在她的身后,双臂亲昵的环住她的腰:“别忘了你的承诺……”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而后传来,一股热气猛地冲上她的脸颊,顿时她的耳跟变得通红:“你……”她近乎瘫软的被他搂进强壮的怀中,没了反抗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