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边继续写信边道:“你和舅母有七分相似。”谢意补充道:“特别是眼神。”
“难道是夫人不喜您舅母?”顾媛媛问道。
谢意点点头:“舅母是舅舅身边的大丫鬟。”
顾媛媛轻咳了两下,却不知该如何去问,只得等谢意继续说下去。
“舅舅是家中嫡长子,本来被祖父寄予厚望,承袭家业。偏生却是独独恋上自己的贴身丫鬟,外祖母和母亲等人轮番劝说,甚至于妥协将舅母纳为贵妾,可舅舅不愿。所为一心人,大抵便是如此吧。”谢意将笔尖蘸匀了墨道:“后来舅舅便褪下华服,带着舅母离了府。这些年来所见舅舅不过数次,却可看得出,他从未有悔。”
顾媛媛沉默了会道:“所以……夫人不喜我?”
谢意轻笑出声:“似乎将陈年旧事再次上演了一番,母亲难免心生郁结。”
顾媛媛背着身子,半晌问道:“爷的舅母是个怎样的女子。”
“差不多已是六七年未见,依稀记得舅母是个十分豁达的女子,面上常常带着笑容。”谢意嗤笑道:“无论怎样她从来不是个懦弱的女人。”
顾媛媛心中一梗,知晓谢意这是暗指自己软弱。
只听得谢意接着道:“虽不知当年情景如何,却也可猜的一二,当年的舅母,定不似你这般。”
顾媛媛蹙紧眉头。
“舅母的聪慧之处在于她肯全心托付于舅舅,一如舅舅肯为她倾尽所有。”一封信终是写到尾,谢意轻轻吹着墨迹:“不似某人,整日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就以为可以享一世安然。”
顾媛媛悄然握紧了手,哑声道:“爷又何必如此嘲讽于我。”
谢意将字迹已干的信纸折好:“怎么是嘲讽与你,是提点于你才对。丫鬟愚钝,总要主子悉心教导才是。”
顾媛媛负气道:“主子教训的是。”
谢意起身走到顾媛媛身后轻声道:“我不逼你,我的丫鬟太笨,待她自己想明白就好。”
顾媛媛松了口气,只听谢意又道:“只是在这之前,阿鸢,我不想再看到类似昨天的事情发生。”顾媛媛这么多年来的所举所为,他都看在眼中。看她小心翼翼的在这谢府中生存,看她不服输的模样,她的脆弱和她的坚强谢意都曾看在眼中。
谢意不想去插手顾媛媛努力维持的生活,这些年来她笨拙却认真的过好每天的样子,尽管有时令他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她最后一点执拗的坚持。这一切都在她能安然无恙的情况下,可偏生却发生了昨天那种事情,谢意又怎能袖手旁观下去。
谢意不着急,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足够的时间等顾媛媛去理清楚,想透彻。
顾媛媛听到谢意道出江氏对她不喜之由,面上平平心底却是掀起千层浪,谢意言陈年旧事再次上演一番,这话不得不令她正视谢意予她之情,虽无直言,却也明朗。即是谢意说不逼她,那便日后思索就是。而之后谢意的嘲弄之语则是当真望她能够依赖于他。
当一个大腿伸到你面前,你是抱还是不抱?
顾媛媛盈盈一拜道:“奴婢谢爷体恤,今后若是奴婢有什么出格之处,还请爷多包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