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九转落魄呤(2)
话说水月寒与沈莺莺两人好不容易冲出‘噬血蛛’群,来到一处妖异的福地。
“莺莺,这里藤蔓繁茂生机盎然,也许会有机关出口,你休息片刻我去查看一翻”。
水月寒回想今夜一切种种犹如一场梦般,如果这一路上没有她的照拂,如果没有生死符陆续地为自己补充体力愈合伤口,指不定自己已成一堆黄土白骨。
不过,说起这‘生生世世莫相忘’符也很奇怪,方才沈莺莺说过要滴上自己鲜血认主才可知此符用法,但自己并没有滴血认主啊?为何此符还有此神效,还真是想不通呢?
“莫非是小爷太过英俊不凡,前途无量?”想到这里水月寒自己也觉得自己想法幼稚可笑。
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其中原因,便不再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顾不得全身疲惫与疼痛,水月寒拧着灵蛇剑四处查看。
四周怪石与石壁上布满青苔藤蔓,水月寒敲敲打打,大大小小察看了个遍,除了角落间有两古旧石凳,并未发现有隐蔽机关,可疑之处。
“这这……不可能啊?”犹不死心,又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察看了几遍仍一无所获,心中顿时烦燥不已“难道此处是死不逢生的绝地?”
颓然坐倒一处古旧石凳上,水月寒顿觉万念俱灰,抬头望着洞顶缓慢飞舞的夜光飞蛾,心道:“难到我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莺莺毕竟还有法力,修为不差,虽然她的火灵已息,但必定可以原路冲杀出去,但我……唉!我又何必再托累于她?实在不行就让她先行离开,不要再顾我了。”
轻轻转过头想在这一刻牢牢记住少女的容颜身影,可这一看之下,脸色不由得一变。
只见此刻沈莺莺背倚石壁,双臂抱膝脸色苍白,双肩不停颤抖仿佛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难道是方才在隧道里被‘噬血蛛’咬上,中了‘噬血蛛’的毒?”
此刻,看到那鹅黄色身影脆弱的样子,心中莫明地一痛。
水月寒丢下灵蛇剑一个箭步冲将过去。
可忽然间,眼前一片黑暗混沌,伸手不见五指,水月寒心里大急,双手不段挥舞前探,找寻那脑海中那鹅黄的身影。
突然,头仿佛撞到什么硬物,接着,脑袋便是一痛。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感觉到光明,可当看清眼前事物,水月寒顿时怔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此刻,自己身处一间普通木屋,木屋布置简洁,书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书案边上叠放着几本书,最上一本封面上写着四个小字《百草注解》。
“这不是老爹为我誊抄,要我熟识所有药草药性的注解么?难道,昨夜迷雾山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只是一场梦?现在已然梦醒了吗?”水月寒只觉脑海千头万绪一片乱麻,但深处那鹅黄的身影却刻骨入髓,始终挥之不去。
“吱呀——”推开木屋小门,外面阳光明媚,清晨拂面而来的微风中夹杂着些许绿叶的清香。
水月寒深吸一口气,突然一个矫小的绿色身影扑入自己怀中欢呼雀跃,口中不停地喊到:“寒哥哥,寒哥哥……”。
听到声音,水月寒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一时心中充满疼爱与喜悦,习惯性摸了摸她头上麻花辫,喜道:“焉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哼,你这个大骗子,焉儿以后再也不喜欢寒哥哥了。”言罢厥起小嘴,双手叉腰生气的转过身去。
水月寒一阵错鄂,抓了抓后脑勺,不解道:“这……焉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起寒哥哥的气来了?”
“你是睡觉睡傻了?还是故意装怪?你昨日不是说过要给焉儿买桂花糕么,焉儿都等到太阳下山了,也没见到半块桂花糕,这不是大骗子又是什么,你不讲信用我这就去水叔叔那里告发你,哼!”
说罢,也不顾水月寒掉头就要走。
有时候,从拥抱到转身竟来得如此之快。
水月寒拍了拍额头,这才突然想起,为了让她替自己保守偷醒神丹的秘密,自己答应过要买她最喜欢的桂花糕给她,可被楚云飞他们一追自己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记得买桂花糕之事。
突然一道惊雷闪电划过脑海,“等等,我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头。”
水月寒静下心神,缕了缕思绪:“昨天,我本是出来给焉儿妹妹买桂花糕,先是遇到胡元霸与之斗酒,再被楚云飞所追逃到迷雾山,在迷雾山上遇到沈莺莺一起进入石室见到魔教长老莫落尘的骸骨,最后两人连袂闯过‘噬血蛛’的山洞隧道。如果说迷雾山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么我被楚云飞追时又去了哪里?我又是怎么回到家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只是一瞬间,但又像过了一生一世那么漫长。
“啊!啊…头好痛……”
想着想着水月寒只觉头部犹如针扎一阵刺痛,忍不住双手抱头跪在木屋前。
然而,从与胡元霸斗酒到与沈莺莺闯“噬血蛛”洞再到早晨醒来焉儿妹妹的到来,一个个画面犹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不停回放。
忽地,水月寒心头如遭雷击,种种疑问在心中逐渐清晰明朗起来:木屋之外爹爹种有草药但为何我却只闻到了绿叶的清香,焉儿虽喜各种糕点却是嗜睡之人,怎会大清晨地就来找我撒气抱怨?况且她最是心软粘我,又怎会说走就走?还有脑海中的记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残缺了呢?
“难道…眼前所见种种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梦幻虚妄?那莺莺又在哪里?她背倚石壁脸色苍白痛苦,这又是梦幻还是真实?”
想到那双肩颤抖,神情痛苦的鹅黄身影,水月寒当下大急,抱着头大喊道:“莺莺,莺莺——”
霎时,胸口传来一股清凉之意,脑海登时一片清明。
而水月寒眼前,种种看似真实的情景如同毁灭的境面般,破裂崩溃,四散飞扬,那飞扬的碎片化作只只夜光飞蛾,在头顶翩跹飞舞。
一股阴寒的气息顿时笼罩水月寒全身,冷得他无法呼吸,冷得他心头刺痛无比,目光所及,是藏在心底的那一片鹅黄。
见到这道身影水月寒登时松了一口气。
“莺莺,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好像……”伸出食指碰了碰她,可指头如同触到冰雕,冰寒刺骨,水月寒瞬间吓得缩回了手,说到一半的话语也顿时缩回口中。
“是不是好像做了一个梦?”沈莺莺背对着他平静道:“梦里的人与物一切皆真实无比吧?”
“你你,你都知道了?我我…刚才在梦里见你脸色苍白……”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沈莺莺冰冷的声音打段。
“他从未修练,凡人之躯,你竟敢读他魂海,对他使用幻术?”冰冷语气突转愤怒:“如果伤了他三魂七魄,纵然你妖力高深,我沈莺莺发誓,就算天涯海角我也定将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就凭你这小毛丫头也敢叫嚣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把水月寒吓了一跳,目光越过沈莺莺肩头,这才发现对面藤蔓石壁前站着一位中年妇人。
那妇人长发披肩,一袭水墨长裙自然及地,上面布满白色花纹,诈看之下仿似初生婴儿模样,似哭非哭;虽姿色绝美,一双媚眼却煞气凌人。
“妖力?她她她……是妖?”从小听过很多关于妖的故事传说,这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妖,还是绝色美妖,一时之间瞠目结舌,惊讶无比。
“她就是噬血蛛群的女王,方才你找不到出口心灰意冷,凝望洞顶之际,她便化作洞顶夜蛾读你魂海,引你进入幻境,如果你自己寻不到其中破绽,就算我再怎么用生死符帮你,也救你不回。”
“如果,我在那幻境中出不来又会怎样?”
“三魂七魄消耗殆尽,血肉精气枯竭而死。”
“啊!”听她这么说,水月寒全身毛骨悚然,想到方才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后怕不已,又想到自己与这什么‘噬血蛛’群的的女王无怨无仇她却如此害我,一时怒火中烧,指着噬血蛛妖道:“你,你,你这妖女长得如此好看心肠却蛇蝎歹毒,简直就是一个毒妇,妖妇……”
“哼,死到临头了还牙尖嘴利,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去拔舌地狱骂个痛快。”说罢,妖力鼓荡,形成一股妖力之风直奔水月寒而去。
沈莺莺本就痛恨她对水月寒使用幻术,此时见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竟敢对他痛下杀手,哪里还忍得?
刹那间,一股极强的寒意降临,整个石洞中的水汽瞬息之间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锥悬浮在空中,如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尖刀摄人心魄,而沈莺莺胸前一柄如寒冰的白色小剑凭空出现。
“冰心剑,冰心剑,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看到这把剑的瞬间,中年妇人面色顿时大变,惊叫道:“寒冰宫的杀无道是你什么人?”
“乃不共戴天的仇人!”
“哎……不修绝情法,妄动冰心剑,你,你这是在徒掘坟墓,自取灭亡,值得么?”
沈莺莺不再答话,只见她右手捏了个剑诀一划一指,顿时全部冰锥仿佛受到指引般随着冰心剑对着蛛妖以及她发出的妖力之风如流星般倾泻而去。
一切虽说来话长,却在电火石光间发生。
冰心剑出现的刹那,水月寒周遭虽真元狂暴,寒流肆虐但却有一无形光罩将他护住,而真元妖力的呼啸之音早已将他听觉淹没。
那剑雨所过之处,冰锥与妖力之风渐渐湮灭,而那冰心剑却一往无前直奔蛛妖胸口而去。
恍忽之间,好像有个黄色身影转过头来对自己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只是看到那张笑脸的刹那,水月寒心头莫明的一阵刺痛。
是谁,在黑暗之中为你点燃一盏明灯。
是谁,在彷徨之时为你送来一抹温柔。
可是,
多年以后,
你曾记得是谁在回眸间,
那缕长发飘飘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