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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夜

游勇跟着胡桐在街道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杂货店。

“学姐你确定这家店……这是家店?不是清扫间什么的?”

游勇怀疑的看了胡桐一眼,这里连个招牌都没挂,眼前这扇破旧的木门到是像极了游勇他们学校楼道里放拖把的小房间。

“进去吧。”

胡桐也懒得和他解释,率先推门而入,游勇也只能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

一进门,游勇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别看店门破烂的都快发霉,店里面的空间倒是不小,只不过地板上摞了无数木头箱子,显得很是拥挤。天花板上挂满了风铃,借着灯光在木箱上投下奇形怪状的影子。箱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小到牙膏牙刷大到电视躺椅。游勇忍不住感慨这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杂货店”,不过当他在一个打开的木箱里看到几把AK47的时候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家黑店。

“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一个沙哑的女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让游勇打了个哆嗦。

“是我,安普莎夫人。”

胡桐高声回应道。

“helen小姐?真实稀客啊。”

一个带着头巾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从某个大箱子后面转了出来,看到胡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禁愣了一下,学院里那些人都对胡桐“敬而远之”,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胡桐带同伴来他这里。

“这位先生是……”

“他叫游勇,红院的新生。”

“你就是那个‘储君’?”安普莎夫人惊讶的叫出了声,凑到游勇跟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艾勒刚刚还和我提起了你,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东方男孩。”

“安普莎夫人您什么意思?”

胡桐疑惑地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老人会对游勇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不知道吗helen小姐?”安普莎夫人仔细地看着游勇,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他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君王’初拥的人类,必然也继承了‘君王’的一切,我叫他‘储君’也没错吧?”

“他就是克拉克先生说的那个人?”

胡桐也扭头上下打量着游勇。克拉克在去中国之前说起过他是去迎接一个未来的君王,当时胡桐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听安普莎夫人这么一说,想必游勇就是克拉克去迎接的那个人。只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君王”的气势,而且他刚刚才当着吴越的面认怂,当老大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吧。

游勇在这一老一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都快哭了,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像个“储君”,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和动物园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没什么两样,而胡桐看他的眼神也确实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千万不要那样称呼我了,喊我游勇就行。”

游勇哭丧着脸,忍住内心深处夺门而逃的冲动。

“那么尊敬的游勇先生,您需要什么呢?”

“那个……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搅您,但是我们需要一个鸟笼。”

胡桐这才想起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指了指游勇手里的鸟,

“云雀?还真是少见的生物。”

安普摇莎夫人咂了砸嘴,摇晃着身子在一大堆木箱里翻找着,似乎是没有找到,她又摇晃着走到了某个巨大的箱子后面,然后从那里拖出了一个巨大的笼子。

“鸟笼倒是没有,不过我找到了我原来装海德拉的笼子,凑合一下吧。”

游勇不知道安普莎夫人口中的“海德拉”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看着那个笼子直接无语了。安普莎夫人真的是用“拖”的才能移动它,目测装两个游勇都没问题,这么大的笼子用来关一只巴掌大的云雀,还真是“凑合”……

“算了,有没有细一点的长绳子呢,我还是把它拴在窗台上吧。”

游勇扶着自己的额头,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这样啊,我去给您拿。”

说着,安普莎夫人又不知道晃到哪个箱子后面去了。

“我说学姐,能不能不要再这样盯着我了,我很惶恐的。”安普莎夫人走后,游勇无奈的对着胡桐小声说道,“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什么储君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先生走之前告诉我他去迎接一位‘新的君王’,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兴奋的样子。不过说实话,你的形象和我想象中的是不太一样。”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高大英俊手拿圣剑骑着白马的帅哥吧,电视里的王子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会打败恶龙然后从巫婆手里救出美丽的白雪公主。不过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挺好的,至少比那七个小矮人强多了。”

“是挺好的。”

游勇的话让胡桐不禁莞尔。

“游勇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安普莎夫人晃着身子走了出来,把一卷银色的丝线交给游勇,然后又把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递给胡桐。

“我现在不需要它,安普莎夫人。”

胡桐看着那个小瓶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你身上的味道已经变了,helen小姐。”安普莎夫人的态度却很坚决,“拿着吧,克拉克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游勇很好奇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看两个人全都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的好,万一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游勇深信“知道的越少越好”的道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灭了口。

“谢谢您,安普莎夫人。”

胡桐在安普莎夫人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那个小瓶子,然后和游勇一起离开了杂货店。

出了门游勇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圆月正静静地悬挂在空中,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条道路,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也变成了通往童话世界的阶梯。游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月亮,他感觉整片天空都随之变低了,满天繁星似乎近在咫尺,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

“太美了……”

游勇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月色之中,喃喃地自语着,但是一阵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很快将他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游勇曾经在家里听到过这样的轰鸣声,那时他家隔壁正在装修,一辆大卡车将满满一车砂石倾泻在院子里的时候就是这个动静。

“学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游勇疑惑地看着胡桐,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有点缥缈,在月光的影响下游勇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潮水来了。”

胡桐则转身看向了一旁,顺着她的目光,游勇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小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海水给淹了一大半了,原本要在广场上才能望到的海岸线已经跑到了学院门口,而且大有继续接近的势头。而远方,一道高耸的水墙正快速的向着这里移动,刚刚的轰鸣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一幕太眼熟了,不正是灾难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海啸吗?

游勇二话不说一把抓起胡桐的手,扭头就朝着大殿的方向狂奔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勇气往身后再看一眼,因为他相信自己只要停下脚步下一秒就会被铺天而来的海水拍成碎片。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不管是玉皇大帝耶稣还是圣母玛利亚这一刻一定会喷嚏不断,因为游勇正在心里疯狂问候他们,同时被问候的还有克拉克和他的家人,当然是另一种方式。

胡桐显然没有料到游勇会有这样的反应,硬生生的被他拖着跑了几十米,然后看着游勇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跑路的时候不要笑,会岔气的。”

游勇边跑边提醒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

“啊?”

看着胡桐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游勇不禁放慢了脚步,等他回头一看,立刻又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想象之中海水汹涌着吞噬一切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学院周围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海水咆哮着撞在上面,碎成无数珍珠然后又退了回去。

“我勒个去……”

游勇站在原地,嘴张的足够装进去一个灯泡,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切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说好的海啸呢?说好的英雄救美呢?说好的“youjumpIjump”呢?搞了半天只是他闹了个大笑话而已吗?

“满月之夜涨潮的海水会把这座岛完全淹没,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学院是被无数咒术保护着的,这些海水根本进不来。虽然学院不许我们在月圆之夜随意活动,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这个新人过去开开眼界。”

说着,胡桐拉着游勇向着那边走去,一直走到那无形的屏障跟前。

游勇瞪大双眼看着周围,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头顶,整个学院似乎变成了一个沉入水底的玻璃瓶,或者说是它一个不可思议的水族馆更贴切一点,因为游勇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鱼在他面前游来游去。他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道看不见的墙壁,可是他的手居然就那样伸进了海水之中,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冰冷的海水让他觉得很是舒服,一条银色的小鱼敏捷的从他指尖穿过,留给他转瞬即逝的触感……

很多年以后游勇每次回想起这一幕都会不自觉的笑起来。他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隔着海水仰望天空时的情景,月光和海水重叠在一起,鱼群仿佛在天空中穿梭,他更无法忘记他身边的胡桐在那一瞬间的笑靥,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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