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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嘭!”花瓶重重的被摔在墙上,碎裂开来。

“娘娘,不要生气,小心身子要紧!”微心忙扶着我退坐在软榻上,看着我苍白的唇色颤抖着,一身怒气无处发泄,她比我更难过,却又不知所措的只能一旁承受着这满宫的低压。

“不要生气?”我冷冷自嘲,笑得咬牙切齿:“微心你在宫中多年,姑母可曾受过我这等窝囊气?本以为大仇虽未得报,起码先有个餐前小点,填填他姬胤宸与萧氏的罪孽,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竟然让本宫吃了如此的哑巴亏!”

愤恨交加,强行冷静下来,万分感叹当年先皇太后在宫中的风声水起、翻云覆雨的得意,自叹莫如。

微心浅浅一笑,忆起先主子,十分恭敬:“先皇太后与那萧妃恶斗多年,你来多往,谁也没明显的落于下风过。看似是先皇睿智,似乎很能在两人之间找到共通点,然后自矛盾中寻找一个合适的缝隙,进行调解,最终维持两宫平衡、又如愿立得胤琛为太子,保住了大泽纯正血脉。实际上是先皇太后她最清醒,明知皇上虽一心确保姬风正统,却又不愿抛弃野泽大片基业,所以,她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收敛锋芒,任萧妃得意。如此,才终一生,保护了她想要保护的一切。”

“自幼时起,爹爹就常告诉我,姑母为人如何沉稳大气,温腕中从不曾露过一丝怯意,与强势的萧妃在后宫中即使斗个你死我活,也从没有让先皇操过心,还时时能给先皇治国安邦出些良计,满朝文武无比交口称赞。先皇在世时,对她亦是爱敬有加。风氏女子入宫的,数她最为成功。”看着这雪芙宫,打开窗子透过夜幕看外面的一切,朦胧中似乎能感觉到姑母曾凤仪端庄、俯视天下的那种大气来,心,不由得终于平静下来。

“娘娘风采,奴婢说句不敬的话,与清乔太子妃相比,更具备一国之母的气度与风范。奴婢曾侍奉先皇太后多年,最是了解她的人格魅力,娘娘的脾气禀性,也是最合先皇太后的心意的。如果,当初不是清乔小姐为长,想必嫁入宫中为太子妃的,会是娘娘您。”微心垂着眸,眼中含有淡薄的湿意。

我能体味她的这种情感。侍奉了多年、视如神明的主子往生了,而她却不能追随而去。姑母活着的时候,最得她心意和信任的微心被派在了萧妃身边做暗棋,姑母往生之后,萧妃的儿子当了皇帝,她的身份一直不能大白于天下,如今,连对先主的悼念都只能隐藏在心底。

十三岁入宫,如今三十已矣,十八年最如花似锦的岁月就这样耗在了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她的深沉、智慧与淡定的气质,都是在这繁华而阴衰的后宫中,沉淀出来的。饱含了身为奴、身为女子的悲哀。

我很想上前抱抱她,给她温暖,但又生恐自身的悲愤、凄凉和满心的仇恨冰冷了她的心。万般呵护,只换一滴热泪,滑过寒凉的眼角,启唇,透过声音的沙哑,坚定有力:“微心,终有一日,我还你风高云淡、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眼中凝聚了感动,温暖的手包裹过我的冰凉:“微心能得娘娘眷爱,足矣!愿一生一世护在娘娘身边,哪儿也不去。”

她所说诚肯,我亦相信。“微心,你总想着自己在宫中多年,难以适应宫外生活,可是,终于会有那样一天,你不得不出宫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淡淡的舒了口气:“我年少时曾幻想一间小院、几树香乔,与心爱之人男耕女织,透过自己的双手织出那鹅黄的素锦来,制成飘逸的长裙,奔跑在蓝天碧水之间……这已是南柯一梦,再也寻不回来了。微心,假使一日你可以得到这样的自由,记得替我了了这个心愿。”

她眼中有泪,点了点头:“奴婢,若是带着娘娘的心愿活着,无论在哪里,心,总是安乐的。”

松一口气,我拭去眼角的泪痕,不愿意过早的体味这必将会到来的哀伤气氛,转回正题:“万没有想到,姬胤宸早做了安排,今天大肆搜查汀兰宫,一无所获。”

微心也暗叹了一口气:“难怪皇上今天如此奇怪,竟然睁眼看着娘娘在汀兰宫的书房里熏烟而无动于衷,原来,暗地里早掉了包。咱们,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引起了他的怀疑,而提早作下安排呢?”

我恨得咬牙,血腥气息在唇间激发起无限斗志,微心的疑问,似乎在我此时的心境看来,已经不再是疑问了。

“恐怕这话,得从我第二次潜入汀兰宫、与萧破月交手那夜说起。”

细细回想,那夜开始是我想刺杀萧破月,哪知被他误伤。也没有关系,能让他当着皇帝的面,伤了我的话也等于是判了他的死刑。偏偏他没有得手,我昏睡间被送回了雪芙宫,而他在那夜起,只怕就被姬胤宸转移了地方。

微心遍布宫中的眼线,得知刺客是我、伤了刺客的人是泽内公敌萧破月、并开始密切监控他的行为的时候,呆在汀兰宫秘道的人,就已经不是‘萧破月’了。

萧紫衣依旧一日三餐的侍奉她藏在秘道中的‘哥哥’,却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早已出了皇宫,换了另外的地方藏匿。她同所有的‘知情人’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我软禁了月妃与秦贵人,带着人马冲进了汀兰宫里大肆搜捕,打了萧紫衣、烧了秘道,结果拧出来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个阉过的太监!别说逃了萧破月,仅就是萧紫衣被幽禁落英阁里最主要的理由——**后宫,这罪名都不能成立!

也就是说,我这个贵妃娘娘,关了她之后还得亲自放了她!

情何以堪!

姬胤宸,咱们两个似乎是卯上劲儿了!骨子里的所有战争意志都被调动,初时以为萧破月就横死眼前时那种失落,终于确定了——他死得太容易,游戏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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