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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邪道养鬼(上)

故事重启,从头说来。

死婴被黑白无常抽去三分魂魄,交于阴司后土娘娘放入焚香炉中,以度化起邪念。被抽取魂魄的死婴,毫无力气,只能在地上爬行;他要爬到一个无人、幽静、至阴的地方调养。他想到一个村子就是荒芜的元宝村,但是路途遥远,远没有他十分魂魄健全时行动得那么快速和敏捷。

他只能白天躲在下水道里或者荒野的枯井里,晚上爬行。他也需要躲开其他的孤魂野鬼或者术士,稍懂法术或者阳气较重的人都能要了他的命,使他魂飞魄散。他根本无力招架。他更要躲着在夜里为死去人的魂魄引路的黑白无常鬼吏。

而医院里的大眼顺利诞生了,“男婴,一切健康”。只是出生时的女婴尸体,只有医生和孙先生知道,也早已被秘密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做成了标本,送到了某所大学或者科研机构。就连孩子的母亲,孙太太也不知道此事,她只知道当日的B超报告“由于相关医生大意,拿错了”。

而几乎同时,在另一个地方,相隔千里,刘佩也出生了。

夜色里,死婴艰难得爬往元宝村,到了富营镇,他沿着善论爬行,本来就是碎肉的堆成的魂魄躯体,现在更加难看。

东方的天际微微放光,他需要卖力地爬行,不敢懈怠。

到了元宝村,他寻找着至阴之地,东方的天色越发明亮,他看到了断崖边的古井,便朝着古井奋力爬行,到古井边缘时东方大白,死婴已经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一只手伸出古井,将他拉了进去。

在古井中,潮湿而舒适。死婴死里逃生,但呼吸渐弱,他闭着眼睛,调理自己。英子的魂魄看着这堆烂肉,并不是那么害怕。

许久,死婴缓慢睁开眼睛,深呼了一口湿气。

英子问他:你是谁,干嘛来这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人来过的?

死婴回答:我遭人残害,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刚刚差点死掉。我已经丢失了三分魂魄,不得不找无人之地休养。

英子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死婴回答:名字?我没有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你一直在这里吗?

英子回答:我叫英子。我在这里等我娘。哥哥去投胎了,只有我在这里等娘。

死婴问:这个村子都是在许多年前就荒废了吗?是被这个村里一个叫狗子的人带着日本鬼子来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屠杀了。

英子争辩:没有,我娘没有死。

死婴问:你是那个时候死的吗?

英子点头,说:还有我哥哥。

死婴问:你哥哥不和你一起等你娘回来,自己去投胎了,你不恨他吗?

英子默默摇头:不恨。如果有选择,我也会去投胎。整个村子就我一个人,我很害怕。

死婴说:以后就不用害怕了,咱们一起在这里等你娘。

英子说:我还要报仇,要不是狗子,也不会这样。

死婴:报仇。有仇,咱们一起报。

十八年后,刘佩和大眼考到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开学第一天到宿舍,宿舍的几个人彼此介绍。而似乎只有大眼和刘佩之间彼此有难以言表的好感。顺利成章地成了大学四年最要好的哥们。

临近二十一年,死婴的魂魄也基本规整。

一日,死婴对英子说:今天晚上,我要顺着井底看看。

英子回答:着口井朔夜奇怪,井底很深,我好几次都没到头。你还是不要去了。

死婴反驳:再深我也要去看看。我不想在从这里等了,我要复仇。你也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去主动找那个残害村子的仇人吗?你出去也可以见到你娘和哥哥啊?……你不想你娘和哥哥吗?

英子说:想,但是妈妈会回来找我的。

死婴说:那我去了。我如果是报了仇,一定会回来找你。

当天晚上,死婴就顺古井的水,顺水下行。不知道游了多久,水开始流动,死婴也不用那么费力得逆水压而行。

水流从一座山底流出,形成一条河。河水收山势的影响,越流越缓,到后来便颇为平坦。

前方燃着灯。是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道士一手拿着三清法铃,一只手放在嘴边,嘴里念念有声。一个乡村女子打扮的姑娘提着灯笼,站在一旁。而后面却是二十有余个僵尸在河边提水。

道士年龄在五十左右,络腮胡,人看上去倒颇有几分俊秀,年轻时候也应该算是美男子。身边的女子二十五岁上下,长得十分俊秀,身材有致,虽然穿着朴素,但看得出也是美人胚子。

而那二十多个僵尸,皆是清兵打扮,举止僵硬,无法步行,只能跳跃。他们是无魂僵尸,魂魄早已离开身体,或是已经去投胎,或者飘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只是尸体由于保养的好从次下棺到现在,至今未腐,不过大多都已经缩水,只有少数个别的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被道士找来,变成了只听他和他口中法术的工具。也可以说是机器。

二十多个僵尸在道士的咒语的指引下打满了水。道士一声令下,僵尸排成一列,每只胳膊分别挂着一个水桶,垂直于肩膀、直直伸着。它们跟在道士和女子身后,蹦跳着,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向上。

死婴连忙上岸,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

女子上衣褂兜里的玉如意闪闪着淡绿色的光,她示意道士看。

道士贴在女子耳边耳语说:为师也已经知道有魂魄跟着我们,你只管走,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为师已察觉他阴气极深,可以为我所用。

道士和女子引着僵尸到了山腰的一所破道观内,就连道门也是残缺的。道观的格局为——与道观大门相对的是主殿,主殿两边是东西厢房,也就是偏房。道观内一片狼藉,只有西厢房间干净些。

道士将僵尸们走到主殿旁的大水缸旁边,将水逐一倒了进去,后又引进东厢房,依次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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