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都外千里,一片茂密丛林之中,一座被云雾遮盖的高山若隐若现,四只巨大的遮云雀迅速在空中密集的云朵中划过,朝着高山迅速飞掠。
遮云雀,形如其名,双翅一震,遮天蔽日,成年之后,足足五十丈,容纳百人,行掠如风,虽无战力,但一直是各大势力来回运输物品的首选,每一只都价值连城,寻常势力根本负担不起,此次一出便是四只,在这偏远镇都也算是少有。
就此,四只巨大的遮云雀在一阵阵雀鸟鸣叫中飞向高山。
遮云雀飞掠甚快,周围的景物如过眼繁花,让人看不真切,雀身上的众人,唯一能够收入眼帘的就是那座入云高山山峰上好似刀劈斧剁般的几个大字。
凌于天下物,云间觅影踪。
……
遮云雀飞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一直穿梭在云中的巨大身影此刻也缓缓下落。
转眼间,几只遮云雀在这高山山脚下停下身影,四只遮云雀上几名身披蓝袍的青年率先走下。
紧接着一个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顺着遮云雀低垂的羽翼踏上地面,一众有的胆小,受不了这高空急速的洗礼。
晃晃悠悠从遮云雀上下来,一个个如同醉酒的莽汉一般,东倒西歪,更有的,一下来就呜嗷一声吐了一地。
第四只遮云雀上不像之前三只人满为患,第四只上只有寥寥十数人,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肩上盘着一只雪白幼犬闭目静坐在其中,两个身披白袍的盘坐潜修的中年男子,剩余一些身袭蓝色衣衫的青年,负剑而立,甚是挺拔。
雷良率先睁开双眸,身体如风,从雀身上腾起,飘然而落,陈继紧随其后,飘然而行,十余名蓝袍青年都先后离开雀身,只剩下那一名孩童。
司空睁开双眼,回首看了看肩膀上的二哼便是一阵苦笑,这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冰封森林内的逃亡太过消耗了,出了森林便一直沉睡,就是昨日那番大战也没扰了这小家伙的睡意。
司空站起身,单足轻点雀身,纵身一跃,也飘然而下,缓步行至雷良身旁。
雷良看着一众从遮云雀上下来的三百少男少女,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身体飘然而起,手中韵着一颗光球,光球中微波荡漾,散发这一众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雷良随手一挥,那光球四散而裂,化作点点光雨,淋在山脚下那三百名少年身上。
光雨如华佗灵药,又如丝丝春雨,滋养着那一个个惊吓后的疲乏身体。
“孩子们,身后这座高山便是凌云宗,今日汝等离乡背井所盼归处便是此地,今后生死浮华各安天命,声色犬马各凭本事,只需记住凌云宗,与尔同在。”雷良望着一众少年在这光雨滋润下好了不少,朗声而道,声音甚是平静,但是有心人能听出这平静下一些特殊的含义。
话音落地,雷良看着一众少年有的似懂非懂,有的若有所思,微微颔首,飘然落下,一名蓝袍青年迅速走到一众少男少女身前,组织众人开始入宗最后一条考核去了。
“孩子,你随我来,正法堂已经备好典籍,如若真有其事,我凌云宗必定遵循故者遗愿。”雷良看了一眼司空,便再次登上遮云雀。
“正是,如若查出你有何歹意,我凌云山下不缺你这一具尸骨。”陈继在一旁冷笑一声,纵身一跃,登上遮云雀。
司空在两名蓝袍青年的‘簇拥’下也踏上了遮云雀。
啾…
遮云雀昂首一声长鸣,双翅猛然挥动,激起一阵阵烟浪,腾起身形,夺空而去。
原来这司空也算是有幸之人,司空到来之日便是凌云宗每年一度的收徒之期,若非此刻,怕是司空手持信物也无可奈何,雷良和陈继便是凌云宗高层派出今年考核的长老。
盏茶之间,遮云雀再次停稳身形,落在山腰处一片巨大空地的中央。
凌云宗内与凌云府的建筑基本无二,唯一不同就是那座九级浮屠塔更为高大恢弘,远远望去,漆黑的塔身竟然能反射出一丝令人头晕目眩的光芒,光芒下,细细倾听还可闻得一丝一毫玄奥的梵文。
司空几人再次从遮云雀上跃下,空地上已经站立了几名男子。
“七长老,正法堂正在等候诸位。”一名与雷良身袭几乎同样白袍的中年男子走到雷良身前,恭声道,与雷良唯一不同便是中年男子衣袍上盘卧着的麒麟足下只有两朵祥云。
“带路。”
……
司空跟着雷良几人走入一个大殿内,殿门前,一块由黑铁打造的巨匾悬在殿门上,‘正法堂’三个大字跃于匾上,没有丝毫修饰,也不拖泥带水,整块匾干净利落,由黑铁打造更给人一种铁律无情之感。
殿内,左右只有两排木椅,大殿的尽头一张宽木桌,木桌左右是两把木椅,木桌上摆着一壶还在窜着热气的清茶,两只茶碗,桌子后,挂着一幅巨大的‘法’字。
此刻,殿内的木椅上已经坐满了身袭白色锦袍之人,在尽头那木桌左侧,一名身袭麻衣双眼微阖的老者昏昏欲睡,右侧也是也是一名身袭白色锦袍的老者,只不过这老者身袭锦袍却与其他人都不同,同样的白袍,但是身上那鳞甲漆黑的麒麟甚是打眼,麒麟脚下所踏着的四朵祥云也与他人不同,祥云再无金丝,有的则是一股云雾之气,朦朦胧胧,好像是一朵真正的云朵被封于锦袍内。
“雷良,此人便是持有三长老信物之人?”居左的哪位麻衣老者双目一直未曾张开,却已知司空几人到了。
“正是。”雷良从怀中拿出司空交予他的那枚铜钱,双手捧在手中,将双手高举,微微颔首送至麻衣老者的面前。
“这…真是三长老之物?!”大殿内已经坐定的数人中,看着雷良手中的铜钱都有些略微震惊。
“哼,三长老若不太早仙逝,那地方还说不准是谁的呢。”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中微波荡漾,看着铜钱的眼神好像看着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冷哼一声。
“赵老此言差异,如今我等所在之位均为宗主所定,怕是与三长老无关。”一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淡然道。
“好了,我不管你们平日里怎么折腾,今日在我正法堂便不允你们喧闹,莫让这少年人看了笑话。”居左的那位麻衣老者双目睁开,苍老如树皮般的眼皮下,竟然是一双耀眼的黑眸。
老者说了一句,接过雷良手中的铜钱,直接将其丢向空中,老者指尖一抹匹练闪过,直接碰触在缠绕着铜钱的羽毛上。
羽毛瞬间燃起微微火光,刹那间,羽毛便被烧的一干二净,只漏出一枚沾染了丝丝血迹的铜钱。
嗡!
一阵嗡鸣从铜钱上响起,一抹银光从铜钱最中间的孔洞射出,银光渐渐化为光幕,光幕之中,在遮云雀上所见的硕大山峰再次出现,‘凌于天下物,云中觅影踪。’十个大字出现在峰顶,字里行间隐隐比前一时司空所见的峰峦上的字多了些什么。
“是三长老!”大殿上坐着的数人有几人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已经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光幕内的事物。
“恩,是我凌云之物。”麻衣老者微微点头。
“二十载前,三长老修炼时突然走火入魔,体内经络瞬间被摧毁,然后化为飞灰消失于这凌云山,但是三长老生前十数载一直都未离开山门,按理来说此物不应流落至外。”居右的老者有些疑惑的问道。
“回副宗主,按这少年所说,当年三长老曾与其祖父有约,可凭此物拜入长老门下。”雷良在一旁开口答道。
“法老,请。”居右的副宗主微微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示意让居左的麻衣老者继续。
“雷良长老,这少年来历可否查实?”法老将空中铜钱收回放在木桌上,开口问道。
“按照我宗史册,三长老在七十五载前确实带过一批弟子外出游历,所去之地跟着少年描述无二。”雷良从储物灵器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呈到法老面前。
法老扫了一眼眼前的古籍,手掌一翻,一道光团腾空而起,法老目光不停流转,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半晌后。
“凌云铁律,位尊长老之人都以本命真血炼制六枚信物,此乃我凌云故者忘细,乃是记录我凌云宗每一员生卒之事,其中大部分随身遗物也在其中记录,老朽查阅,当时三长老仙逝之际,查阅遗物正是老朽,当时确实只余五枚。”话罢法老大手一挥,那颗光球不断扩大,一篇文字铺在半空。
“这少年可按当年三长老之约,为三长老首徒,三长老生性孤僻,百年前那大弟子死于非命后,这百年来一直未曾收过弟子,导致我凌云三长老之位空虚多年,正法堂裁意,少年司空成年后继我宗三长老之位,诸位可有异议?”法老将光球收回,询问众人。
“不可,我凌云宗乃超然圣地,怎可容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担任我宗如此重职?”之前说话的那名中年男子率先开口。
“你也知我凌云宗乃超然圣地?出尔反尔岂是圣地之为?”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于中年男子所说,嗤之以鼻。
“我也认为此事不可。”
“此事还需考虑。”
一时间,不少反对声音出现在众人里。
“副宗主,宗主闭关多年一直不问世事,此事还请您作出决议。”之前那名中年男子站起身形,冲居右的老者施了一礼。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整个正法堂内瞬间寂静,落针可闻,等候着副宗主所做决定。
“承蒙诸位偏爱,宗主闭关多年,今日事关重大不可鲁莽而为,所以老夫不认可法老之意,这少年直接接任三长老之位。”副宗主顿了顿,再次开口,道:“但,我凌云乃超然圣地,世外桃源,不可言而无信,这少年根骨不错,三长老之徒名实已定不可变更,至于我宗三长老之位,老夫提议,在宗门内一云弟子和二云执事中选出佼佼者,择个时日,与这少年同台争夺,诸位看可否。”
“我同意副宗主所说。”中年男子率先表态。
“此法甚好。”
顿时场中几人就以颔首通过,只不过,余下那几人面色不佳,一声暗叹响于心头,只好硬着头皮同意。
“好,既然诸位都无异议,赐这少年一云锦麟袍,为我凌云宗核心弟子。”副宗主朗声道。
“司空还不跪下。”雷良在一旁小声告诉司空。
“谢副宗主。”司空跪倒在地。
“孩子,你需谨记,凌云宗,与你同在。”副宗主手臂一挥,一阵流光将司空托起。
司空抬头之间发现,雷良在不远处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司空不由得一阵苦笑,在心头低声一句‘这凌云,好不平静啊。’
……
四十二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