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还真是海寇，动起手来熟练的无以复加，完全是惯匪风格。
武器被第一时间收缴，男性全部赶到一侧船头。随后整条船开始被搜刮，女眷们的金银首饰被掳掠一空，甚至是值钱的衣物也不放过，随后夹舱中的箱子被找到，这引来海寇们一阵欢呼。
整整二十箱雪花银锭，加上珠宝之类，具体多少已经无法估计，十几万两恐怕只多不少。
人群中，韩文晦的眼睛几乎滴血。还是太大意了，事先竟然没有事先把这些银子运走，自己也算是一头猪。相信什么蒲寿庚向他的保证，相信他在海上无人敢惹，这些海寇又是怎么回事；马上是市舶司最繁忙之季，今年能拖过去，可以获得一次更丰厚的收成...现在可好，苏晓来了，自己被苏晓压榨不说，更多的银子也归了海寇。不幸中的万幸是，老家还有去年送过去的一小批银子，加上那些购置的房产与土地，还可以过一个富家翁的生活。
巨额的银子被抢虽然心痛，但韩文晦最怕的还是被杀人灭口，妻妾被海寇掠走，这种情况很常见。海寇...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韩文晦知道与参与的事情太多了，一旦是那样，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还要挨个搜身，在韩文晦的心惊胆战中，劫掠竟然结束了。他的担心有些多余，这些海寇显然对到手的钱财很满意，一声呼啸，十来艘福州扬帆而去......
茫茫的海，漫长的海岸线，时隐时现的礁石，文山无比兴奋的站在船头观赏着海景。
“四哥...这些银子恐怕不下十几万两，若...我们顺风而去，可是一生吃用不尽......”
上来说话的是景三，是文山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说没有动过心是假话，文山知道十几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加上那些珠宝之类，可是，他敢带着这些银子回台州吗？苏晓可是官员，凭借他的关系，天下之大，又逃到哪里去？一家老小怎么办？除非带着家人远洋出海，永不再回来，但这值得吗？
尽管是一名效用军官，但这也是官员，实实在在，堂堂正正在安抚司在册的大宋官员。抢劫一个贪官污吏的感觉太舒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前杀人越货哪如这样解气，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远洋出海......
“回到泉州，我给你一年的俸禄养家糊口，景三，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兄弟。”
“四哥...我是在开玩笑......”
“人无信不立，是谁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让弟兄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可以养家糊口？我文山顶天立地，既然跟了统军，就要忠人之事。我文山禁受不起这样的玩笑，景三，无论是不是玩笑话，你还是回台州吧。”
“统制...这是在抢劫官员与官船，我等是助纣为孽，将来若是......”
“住口！”文山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景三：“什么抢劫官员与官船，谁看到了？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你景三为什么能够看到？”
文山不想杀了景三，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同时，他也不用担心什么，在那艘沙舟上搜出来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宝，所有物品，包括收缴的武器，甚至是贵重的玉器之类都已全部消失在茫茫的海上，证据全部毁去，那些金银首饰回去后也会改变摸样，谁敢说是苏晓派人抢劫了韩文晦？
谁再敢说，文山绝对敢杀了他，有贾似道做靠山，怕什么？
“四哥，我回台州，请四哥网开一面......”景三也反应过来，苏晓的后台够硬，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来对质，再说下去，自己就会像那些被抛弃的物品一样消失在无边的海上。
丁门屿是位于泉州出海口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岛，如果不注意，在海上甚至看都无法看到。这个小岛小的也就是仅仅可以登陆休息一下，根本无人可以在上面生存。
十艘福舟停在了丁门屿。
一个银箱被抬上来，文山抽刀，干净利落的一刀劈开箱子上的铜锁，随后银闪闪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
“统军说了，此次出海的赏赐不能少，焦指挥手下的兄弟也是我文山的兄弟，今日就替统军做主，每名兄弟一锭雪花银，也算是没有让兄弟们白白辛苦。”这种事文山轻车熟路，收买人心，同时也是封口费。苏晓是一个精明人，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文山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每人一锭，弟兄们自取即可！”
说完，文山也不再管银子的事情，他凑到焦杵耳边：“统军回去后会让焦指挥满意的，至于其他弟兄，也会有相应赏赐，以后我可就与焦指挥不再见外，这水寨......”
说话间，文山的眼神由随和变为犀利，这让焦杵有些寒毛耸立。
“文指挥这是哪里话？”焦杵再不明白就是傻缺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封口，他的手下人如果口风不紧，将来可是一个**烦。作为他们的上官，苏晓还不知道怎么泡制他们：“统军信得过就好，我知道如何约束手下，今天的事情...只是巡海，我们只是巡海，从来没有离开过泉州海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尽管没有杀人，但文山这些手下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让焦杵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文山不想杀人，而是苏晓在控制。能够如此熟练的驱舟海上，能够在茫茫海上判断如此之准，让蒲寿庚的人都不敢擅动，这些人不是水军，就是...海寇。
水军充作效用，哪里寻这么多人？焦杵几乎可以肯定，文山和他手下的人都是海寇出身，否则不可能如此的熟悉海上。
挣钱是用来花的，不是带入棺材中的，焦杵什么都清楚了。蒲寿庚一直在笼络自己，但最终，蒲寿庚还是最信任水澳寨的人。而苏晓无疑在收服自己，与蒲寿庚的笼络有些不同，他需要的是效忠。
一个在泉州拥有着无可比拟的根基和力量，一个拥有着强大的靠山。哪个都不是软柿子，一个选择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苏晓这个外来人能够与财力、物力方面占据绝对优势的蒲寿庚抗衡吗？
首尾两端显然不可能，韩文晦的离去意味着残酷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后面是无数明里暗里的血腥与搏杀...焦杵开始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