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晚餐,更何况自己餐餐都是一座小山。
但饭吃得饱伤就恢复得好,一夜间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着实让小师弟惊讶了一番。可转念一想,神仙的山嘛,多点灵气就是好,所以小师弟就释怀了跟着大师哥下山捞外快。
大师哥口中的外快,大概便是背着小师妹下山去实践一番。天机一脉自然要替人算命看相福泽八方,至于“外快”?想想大师哥当初一张符纸百八十文的价,小师弟也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要说奇怪,背上的女娃昨天还哭得稀里哗啦,今天天一亮就赖在了小师弟肩膀上,死活不肯下来。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竟然同意蜀山的娃跟着下山瞎逛。
至於小铃铛,纯属大师哥没事找茬,硬拉着下山当保镖,可以不用算就知道这个外快捞得不会太简单。至於师父的饭菜,嗨,有小师叔在,就饿不死他。大师哥潇潇洒洒如是说道。
小师弟也终于捞着机会套套大师哥的料,无缘无故为什么又换上那破烂的衫,口袋子缝在胯下着实很奇怪。难道山上穿的那套白衣不好看?
“嗨。还不是凡人肤浅不懂神仙的好,给他们算命不领情还专往胯下踹着赶我们跑嘛。这遇事往兜里塞包猪血袋,吓吓他们也好捞点外快。”
至於大师哥手里拄着根光棍子,大师哥说挂上快破布太招摇,师父怕被同行们惦记上所以不让挂。这大概就是大师哥道号的由来。
上了贼船自然就不能再吐槽天机的不好,垂头丧气地悲叹了下自己神棍的美好将来,小师弟自暴自弃地数着地上的蚂蚁看人家搬家。
“嗨这位兄台,本仙掐指俩算发现你今日命犯孤煞,可也不用怕,花个百八十文买张符纸冲水喝就好。”算命的摇摇从山上顺来的封神符眯着眼给老王算到。
“嗨,这位兄台,本仙掐指俩算发现你今日命犯孤煞,可也不用怕,赶快给我端杯茶解解渴就好,保证你福星高照生意节节高。”算命的舔舔舌头对着茶铺老李如是算到。
“嗨,这位兄台,本仙掐指俩算,发现你今日命犯孤煞,可也不用怕……”
天一不知道光棍子会怎么样从老钱那里讨块棉花糕,他也不想知道。女娃娃坐在自己肩上拽着头发不让回头看,可惜那婀娜的身姿没入了人海就再也望不到。
哎!自己的媳妇儿还没种出来……
小铃铛捏着衣角眼睛盯着脚尖看,跟着自己一步一挪往街角逛,女娃娃扯着自己头发要让去买糖。
“你再给我买串糖葫芦,我就偷偷告诉你我叫张依玲。师父不让我告诉大家的。”
小依玲这下大概是第八次把自己师父给卖了。
然后发髻上插着几串糖葫芦这就转身往回赶,顺手拔下一串递给了小铃铛,学着大师哥的模样咧开嘴笑笑:“你吃!”
洁白的牙晃瞎眼般惹得小铃铛手无足措地摆摆手忙推搡:“师父不让。”捂着腮帮又吞吞口水艾声道:“怕牙疼。”
泛红的剑罡夹着蜜糖撬开了小铃铛的门牙,赵天一想不到自己学剑的天赋竟然这么好,一糖葫芦就塞进了铃铛的小嘴巴。
看着小铃铛溺水般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这丫头,身材真不赖……
然后杀猪般的哀吼就由远至近地向自己飘来:“本仙不和你动手动脚……”
然后算命的胯下淌着泛黑的猪血一路淋到了自己跟前的石板上,拉起小铃铛的手“嗖”地又往街头蹿去,不忘回头提醒小师弟:“快跑。”
孙寡妇家的菜刀打着旋从鼻尖刮过。小依玲捏着挂满糖浆的小拳头捶着自己脑袋兴奋道:“小师哥,快跑,快跑。”
尼玛,又带坏一个娃。
街头的石牌坊不足够挡住百姓目光中的惊诧,算命的松开小铃铛的手光秃棍子往地上一敲,喘着粗气直喊妈,然后右手掐着符诀在腰间一转,胯下的黑猪血就好像水一般化淡,然后悄然蒸发。
算命的回头刚想看看小师弟跑到哪,乌黑的长剑泛着森森的阴寒就架在了脖子上。小铃铛捏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糖葫芦目光中尽是正月的冰寒:“你要是再敢这样我砍你脑袋。”
沾满泥土的糖葫芦在算命的面前晃了晃,大概是怕他不太明白。
算命的打个激灵浑身一颤,一缕血丝就顺着剑刃流了出来。
“哎!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小铃铛把手中糖葫芦一抛抱着算命的脖子就是不撒手,眼睛红彤彤地啜泣着不知所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别生气呀。”
“咳咳,先把姹女媚关掉再给我疗伤。”
小依玲粉嫩的小手捂住赵天一的眼睛沾了他一脸的糖浆。也对,实在没眼看下去……
接着一个青衣蓝褂的胖疙瘩就弯着腰猫在自己跟前半死不活地喘气,抹抹额头上的汗:“小师兄你也会算命吧,妈呀跑这么快干嘛。”然后果断拽着天一的袖子不松手:“你快给我算算,妈呀右眼皮一直在跳可吓死俺了,俺今天出门不会遇上强盗吧?”
“本仙掐指仨算,发现你今日命犯孤煞,可也别怕……”小依玲捏着兰花指似模似样,被赵天一挥手打断:“少捣蛋。”
接着算命的终于挣脱了小铃铛自责的魔爪,跳将过来挡在赵天一和胖疙瘩中央:“你还真别怕,花个百八十文买道符纸冲……”
话说到一半罕见地双眼泛起绿油油的光,活脱脱一只半年没吃过肉的饿狼,抬手拇指就在食指和中指间点将,一拍手一句欢畅:“外快到了。”
小师弟眼瞅着大师哥从怀里摸出张麻袋,利索地往胖子身上一罩,打了个死结扛在肩上就拽着还在一旁纠结难过的小铃铛往村外跑,边跑边回头不忘招呼小师弟:“快跑,要迟到了!”
……
黑乎乎的山洞里也就只有手中符纸在泛着微弱的光,算命的利索地解开孙寡妇家的麻袋,搓搓手往前一握:“你好,我叫北川,燕北川,上边派我来。”
胖小子强忍着镇静地宽宽衣袖正正领子,握了握手挤挤笑:“不怕,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