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连最起码的‘爱情’都不知是何物,少毅,你不觉得这样的大哥很可怜吗?”
他说的轻描淡写,众人听得怔惊不已。
蔺少柽轻轻的扬起唇角,缓缓的走进床沿,爱怜的深眸一瞬不瞬直盯着床上的人儿。
而这一次,谁也没有阻拦他的靠近。
“之前,我误将感激当爱情,才会天真的以残忍的方式对待她,试图抗拒心底的那份真实的感觉。”蔺少柽坐在床沿,粗糙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滑过她的额际,为她拭去冰凉汗珠,“她受伤,心里莫名紧张;她受委屈,自己会莫名心疼;看她日渐消瘦,会不由自主的暗骂自己是混账;看她伤心欲绝,自己也会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如此简单的道理,如此昭然若揭的答案,为何偏偏要等到她痛彻心扉,选择离开的时候才明白呢?”
“呵,”蔺少柽自嘲的笑了笑,“想不到向来英明果断的蔺少柽也会有如此笨拙的一天。”
“少毅,”
“大哥?”蔺少毅心疼的应声,有些哽咽。
“这一路追来,不断得听闻她怎样怎样,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知道!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能感觉到他紧绷的神经,他能体会他心中的苦闷与自责,他能看到他那颗因恐慌担忧而纠结的心。
他已记不清,在哪几个夜深人尽的时候,大哥醉趴在桌上,低低啜泣,轻唤着大嫂的名字,一遍,一遍。
“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只要她人好好的,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只要,我们还活在同一个世界,这样,哪怕要我默默的守护她,我也甘之如饴。”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蔺少毅不住的摇头,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水险些决堤,心中的不安瞬间泛滥。
“呵,”此时的蔺少柽似乎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声音,只是紧紧的看着床上的人儿,片刻也不愿移开双眼,“韵儿,我只是想默默的关心你、爱护你,难道这也算是贪心了吗?还是,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柳善雄动容的看着眼前明显消瘦许多的蔺少柽,纵使之前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此时,也免不了被他的痴情所打动。
而知女莫若父,他又怎会不了解宝贝女儿的心思呢?
真爱难寻,可为何偏偏在他们寻到彼此的同时,又要是去对方呢?
“老天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呢?”柳善雄忍不住叹气低语。
“不!”蔺少柽轻轻否认,“或许,这正是上苍给我的机会。”
机会?
众人一脸迷茫,只有蔺少毅踉跄一下,险些跌坐在地,而他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二哥?”蔺少杰自然发现他的异状,很想扶他一把,无奈他怀中的人儿同样也需要他来支撑。
蔺少毅一手撑住桌沿,颓然无助的望向蔺少杰,无言的问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到底该怎么办?他们,
究竟还可以做些什么?
“柽儿,你?”既然原谅,柳善雄自然而然唤着他的名字。
听到岳父的称呼,蔺少柽感激的抬眼,“谢谢你,爹!”
然而,心中却陡然升起无限的苦闷。
既然,岳父可以原谅他,那么,他有绝对的把握,求得韵儿的原谅,拾回她的心。
只是、、、、
蔺少柽扬唇笑了笑,既无奈,却也无所谓。
“好闷,好痛,”
不期然的痛吟声再次传来,教人心如刀绞。
面对柳绮韵痛苦的呢喃声,蔺少柽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是缓缓倾身,在她紧锁的眉宇间,落下柔情的一吻;然后,附在她耳际,温柔轻声却也足以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一会儿就不疼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蔺少杰拧眉思索着他的话意,倏然,便见他惊恐的瞪大双眼,也顾不得还在怀中的凤儿,一个大踏步正欲上前,“大哥,你不能、、、、”
“站住!”蔺少柽转过眼来,大声喝止。
蔺少柽虽顿然止步,眼神却尽是祈求,“不,不,大哥,你不能、、、、”
“少杰,”见他不再向前,蔺少柽这才放轻声音,看了看仍不明所以的柳绮凤,“你也有爱,你也懂情,你也曾为爱而不惜一切的不是吗?”
蔺少杰木然的看向凤儿,
没错!
那一次,见着凤儿气若游丝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承诺:若凤儿死了,他也不会独活于世。
因为,失去了今生挚爱,人生便失去了方向,聊无意义;
因为,失去了今生挚爱,那种锥心之痛,他一人承受不起。
他亦如此,大哥又怎会选择独活?
蔺少杰无言回头,看着早已泪湿了双颊的二哥。
难怪二哥一反常态,原来他早已料到了大哥的打算。
“少毅,少杰,以后,爹娘就多劳你们照顾了。”蔺少柽轻描淡写的说着,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爹,我与韵儿此生未能尽孝道,来世,我们还愿做您的的女儿女婿。请恕柽儿不不孝!”
“柽儿!”柳善雄急急唤道,眼泪再一次沿着干涸的痕迹滑落脸颊,“柽儿,孩子,我,我就要失去一个宝贝女儿了,你,你不能残忍的让我再失去一个儿子啊。”
在他的眼里,柽儿一直就是他的儿子!
“爹,”对于老泪纵横的柳善雄,蔺少柽丝毫不动容,反而将眼光调回柳绮韵身上,“我们怎能让韵儿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走呢?”
“不!”柳善雄急切的嚷道,“柽儿,孩子,想想你的爹娘,他们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他们能够承受失去你的痛吗?还有韵儿,若是韵儿醒着,她也断不会同意你的决定的呀。”
“爹娘没有了我,还有少毅少杰,韵儿要是没有了我,她就只能孑然一身。”
“柽儿、、、、”
“爹,”蔺少柽打断柳善雄还欲劝导的话,“就算现在韵儿醒着,她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像是要考验他的决心似的,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柳绮韵竟挣扎着张开了虚弱的双眼。
“你醒了?”看着心爱的人儿醒来,蔺少柽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欣喜。
“不,”柳绮韵摇晃着脑袋,气弱的说,“你,你不能,不能那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