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斓疲惫地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父亲凶狠的打骂声。她连忙掏出钥匙,门一开,只见一只瓷盘迎面飞来。杜斓下意识侧身躲开,听见盘子在自己身后碎裂的声音。她冲进客厅,看见父亲满脸通红正发着酒疯,手里拿着拖把柄狠狠打在母亲身上,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杜斓大叫着冲进房间,劈手夺过父亲手中的拖把,用力将他推倒在地。“妈,你没事吧!”杜斓蹲下身,看到母亲伤痕累累的身体,愤怒地对父亲吼道:“你这个禽兽!妈妈身体已经这么差了,你还要打她。她为你一生呕心沥血,你非要把妈折磨死不可吗?”
坐在地上的斓父被杜斓狠狠一骂,酒霎时醒了,他惊讶地看着杜斓叫道:“你怎么回来了?才一个月就被那个老板甩了?你未免太没用了吧!”
杜斓冷哼一声,说:“我为什么会回来不用你管,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出卖。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我警告你,以后你在赌输钱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么多年来我欠你的早还清了。从今往后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流半滴眼泪!”
“你这个小畜生你说什么,相不相信老子我今天就打死你!”斓父那容得杜斓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起拳头就往杜斓脸上挥去。
“斓,小心!”斓母一把推开杜斓,前胸重重挨了丈夫一拳,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妈!”为了保护母亲,杜斓不顾一切地抄起一旁的拖把,发了疯似的朝父亲打去,“让你欺负妈!让你再欺负妈!我打死你,打死你!”
斓父被杜斓打得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出大门,回头凶狠地对着杜斓咆哮道:“你这个小畜生,翅膀硬了,连老子都敢打。你等着,老子终有一天要你好看!”
“你滚!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杜斓冲到门口举起拖把用力朝着斓父的背影扔去。
“小斓。”斓母虚弱地叫着女儿。
“妈!”杜斓跑回母亲身旁,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扶到床上,取来湿毛巾擦净斓母嘴边的血迹,哭着说道:“妈,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斓母摇摇头,突然看到斓母布满血痕的手腕,猛然一惊,她抓住的手心疼地说:“小斓,你是怎么回事,这是被肋出来的吗?天啊!包养你的那个男人有虐待倾向吗?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他打你了吗?”
杜斓摇头,抽回手说:“妈,我没事。这个月我过的很好,真的……没事。”想起凌毅玄,杜斓的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斓母以为女儿一定在外受了莫大的委屈,哭着抱住杜斓,懊悔地说:“对不起,小斓。都是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妈,你别这么说。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会找一份正当工作好好的侍奉你。再也不会为爸爸做任何牺牲了,他在外面赌钱也好,被追杀也罢都不管我们的事。等我赚了钱就在外面租一套新房子,我们一起搬出这个家,让那个畜生自生自灭吧!”
“小斓!真的要这样做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都到了这种情况,斓母心里依旧放不下丈夫。
杜斓无奈地看着母亲,长长叹了口气说:“好,妈。我们先不谈这事。你身上全是伤,我找药帮你涂涂。还有,你吃过饭了吗?”
斓母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的身体就是这样,病惯了,没事。你别忙了,乖乖坐着就好。”
斓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膏,举起杜斓的手,轻柔地将药膏抹在她红肿的手腕上,抹着抹着经不住老泪纵横,仿佛杜斓腕上的伤全都伤在自己的心坎上似的,“小斓啊,妈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不要恨你爸爸,他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啊!”
杜斓看着母亲,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几十年如一日地对父亲千依百顺,唯唯诺诺,如果说是被传统妇女的思想洗了脑,那未免也中毒太深了吧!
“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父亲这么好?难道这几十年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吗?你为什么不恨父亲?”
斓母苦笑了一下,哀声说:“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欠他的啊!”
“妈!不要再说这种话,二十多年了,即使你欠他再多也该还清了!你到底何时才能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活一次?你究竟欠了爸什么,难道要用一辈子来还吗?”
斓母长长叹了口气,无限悲凉地说:“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杜斓知道自己不能再去逼问母亲些什么,她低下头恨恨地说:“我不管你欠了父亲什么,但如果他再伤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之后的一个月,杜斓的生活应该算过的很平静。父亲一直没有回家,家里拥有了片刻安宁。她去了一家公司面试,那家公司的主管在看到她出色的简历后当下决定录取杜斓,并慷慨地将她的试用期从三个月降低到一个月。
小文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这种忙碌正好减少了她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在杜斓以为可以渐渐忘记凌毅玄,渐渐摆脱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记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时。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天,当杜斓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迎接自己的并不是和蔼可亲的母亲,而是一脸阴险笑容的父亲。杜斓不去搭理他想径直走回房间。
“看到父亲回家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你这个女儿做的可真好啊!”斓父冷笑着在杜斓身后说道。
杜斓脚步顿了一下,侧过脸冷冷地说:“既然你从没做过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又何必要做好你的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想干什么,但是别忘了我说过,你的事我绝对不会再管!”
“呸!”斓父操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大声骂道:“你不管?呵呵,我就知道你这小畜生是匹没心没肺的狼,你不想管是吧!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妈了。”
“你说什么!”杜斓猛然回过头,厉声问到:“你刚刚说什么,妈怎么了?”
斓父阴阴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我欠了钱庄五千万的赌债,那群家伙绑架了你妈,如果两天内交不出钱,恐怕你亲爱的老妈就……”
杜斓恨得银牙咬碎,“是你对吧,是你让那些混蛋绑走妈的。老天!你还有没有良心,妈为你牺牲了一生,你竟然这样对她。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又怎么样?”斓父冲上去一把掐着杜斓的脖子,将她压在墙壁上,凶狠地说道:“这全是那个**欠我的,她就该还,用她的一辈子还!还有你,我最宝贝的女儿。在凌毅玄怀里的滋味不错吧,嘿嘿!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乖乖最他的**不是很好?爸爸这不是帮你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回到他身边吗?乖!回去求他,帮我把钱还了。否则你妈可就要死在你的无情之下了哦!”斓父说着松开了手。
杜斓倚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不停咳嗽,“你……你这个魔鬼!”
“哈哈哈哈!我是魔鬼,记住,两天后的下午到城市南边码头的十三号仓库交钱,否则,你就准备好棺材寿衣吧!哈哈哈哈……”斓父狂笑着走出房间。
杜斓颓然地垂下头,一拳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混蛋!混蛋!混蛋!……”一拳接着一拳,用自虐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怨恨。直到右手背血肉模糊,刺骨的痛清醒了她的大脑,才回过神。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蓦地,杜斓像是下来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她站起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杜斓在凌毅玄的别墅外来回徘徊,迟迟不敢去按响门铃。她犹豫苦恼自己究竟该用怎样的面孔去见凌毅玄呢?当初是自己狠下心来说出那样决然的话伤透了凌毅玄的心,如今自己走投无路了再去找他,他还会愿意出手相助吗?
正在杜斓内心天人交战时,别墅的大门开了。林姨送一位身着笔挺西装,手拿药箱的中年男子走出别墅。
“张医生,今天麻烦你了。”林姨说。
张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认真地说:“少爷的高烧一直不退,我刚才给他打了一针退烧剂和一针安定,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果醒来后病情还是不稳定就必须送医院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姨送走张医生,回头看到杜斓站在一旁,惊喜地叫道:“上帝啊,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少爷吧,他病得很重!”
“玄病了?”杜斓一听,立刻冲进别墅,她跑到凌毅玄的房间。看着凌毅玄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俊美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呈现出一种疲倦的病态,人更是消瘦了好多。“玄怎么会病成这样?”杜斓询问随后赶来的林姨。
林姨叹了口气,说:“自从你那天不告而别后,少爷一直郁郁寡欢,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只是没日没夜地埋头工作,实在累得不行了才在书桌上趴一会儿。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正常睡过觉了。今天早上,我进门给他送早点时就发现他昏倒在地板上,浑身烫的吓人。我不敢怠慢,忙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医生说是因为疲劳过度导致少爷免疫力下降才发烧的,但少爷真正生病的原因,怕是只有斓小姐最清楚吧!”
林姨走到杜斓面前,慈祥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怒怨的神情,“斓小姐,我一直很欣赏你,甚至把你当作女儿一般疼爱。可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伤他这么深。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原谅你!”
杜斓低下头,“对不起,林姨。我实在是……”
林姨拍了怕杜斓的肩膀,放缓口气说:“斓小姐,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怕真的爱上少爷后无法面对将来少爷要另娶她人的结果。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林姨,你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了解。你可以先出去一会儿吗?我想一个人陪陪玄。”
“好。”林姨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杜斓跪在凌毅玄床边,伸手握住他滚烫的手靠在颊旁。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玄,对不起。没想到会伤得你这么深,可我真的不能爱上你,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没有勇气再一次飞蛾扑火。求求你不要怪我,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
“斓……斓,为什么……你不要走,不要……”昏迷中的凌毅玄口中胡乱地说道,浓眉紧紧纠结在一起,仿佛正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玄,我是斓。我没走,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再扔下你了,你睁眼看看我呀!”杜斓的泪流出眼眶,落在凌毅玄的指上。
她伸手抚平凌毅玄紧皱的眉头,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像是感受到了杜斓的存在,凌毅玄渐渐平静下来,再次陷入昏睡中。
今夜,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