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加入某公司的第一天，即向同事们郑重宣布：我最讨厌的事儿有两个，一是加班，二是说话拐弯抹角。前一个是因为懒，后一个是因为笨。对于拐了弯儿的说话，怕听不懂别人的意思，弄不好造成误会。
后来发现这实在不仅仅是一个笨的问题，而是做人的一种基本技能。因为在人们的说话当中，有相当一大部分其真正的含义和字面上的含义是不完全一致的。如果你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从中弄清楚其真正含义、更深的含义、更广的含义、话中之话、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就有可能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最典型的要算领会领导的讲话精神。因为是领导，所以必定在讲话的时候是高瞻远瞩的、是非常战略的、是高度概括的，同时因为领导工作太忙，不可能把每一件事、每一个战略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大家，所以就有一个“领会”的问题。当领导指出了一个战略方向的时候，你必须能够很快地从中领会出你自己应该朝那条路前进。这种领会的重要性，说小了，可能影响你的人生，说大了，可能影响时代的进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需要学习，需要紧跟形势、与时俱进，否则，你就会因此不能领会或者错误地领会，领会错了，问题就大了。
在平常的工作当中，也经常会听到你的直接上司或者什么领导对你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句话里头不知道包含多大的信息量！对于这种话，千万不可等闲视之。不但要思索前前后后的背景和原因，还要仔细琢磨领导在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和神态。也许这表示是对你的一种信任，也许这是表示对你的一种关照，也许这是对你的一种暗示。他之所以不愿意明了对你讲，自然有他的难处，你自己必须好好考虑其中的原因。不然你的日子就有可能变得难过。
同事和朋友的交往，在谈话中也经常会出现类似的“话中有话”：这话我就说到这儿，你自己琢磨吧。或者把一件你看起来非常简单的事情饶了无数个弯子去表达，最后你还觉得他辞不达意，通常这个时候是因为他在想向你说些别的。如果你理解了，他的弯子你也就不用去想了。
人们之所以经常不愿意把要表达的意思直接说出来，除了有些人的习惯和表达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通常是因为碍于面子和环境的影响。譬如人家觉得你这个人学问太差，又不好意思直接劝你多读书，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就只好问你，那一本什么什么书不错，你读过吗？环境是影响有话直说的最重要因素，因为人们的说话，往往会涉及到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事，一不小心，就可能祸从口出，所以，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大家只好拐着弯子，表达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此外，还有一种，属于特殊情况，那就是做文章。做文章与说话不完全相同，把要说的东西太过直白地写出来就可能不叫人爱看。但是观点，还应该是明确的。对于那种故作高深、吞吞吐吐、云山雾罩的说话和文章，我一向嗤之以鼻。
至于涉及到感情上的尤其是爱情上的“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真情在诗外”，就不属于这里讨论的范畴了。
说这些话，算是对“有话不直说”的一个理解和对自己的“笨”的一个检讨。但是从心底里，我仍然认为大家应该尽可能地有话直说。要做好这一点，首要的在于环境。从大环境上说，是全社会的思想解放问题。现在我们不是可以说许多十几年前不敢直说的话了吗？从小环境上说，如果一个组织，能够创造出良好的沟通环境，大家不那么计较，恐怕也就不需要说话谨小慎微，拐那么多弯子。对说的人，是一种放松，对听的人，也是一种放松。环境好了，大部分人说话的直接程度便会自然增加，有说话拐弯习惯的人也会转变。谁又能说，这不是对资源的一种节省和充分利用？
所以，还是有话直说的好，尤其对我这种笨人。
并且声明，此篇短文，绝无言外之意。
（2004.0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