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小女孩盯着女人的肚子问。
“当然是弟弟了。”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幸福。
其实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女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先生了柳儿这个女娃在先,如果这腹中的孩子再是个女孩儿也很好,要是个男孩儿自然更好了,儿女双全。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柳儿又问。
看了看西下的太阳,女人回答:“快了。”
说罢,一个模样清隽的男人走了进来。
女人起身,帮着卸下男人身上的担子:“今天的生意如何?”
“跟平日差不多。”男人放下东西扶女人坐到床上:“你怀有身孕,要多休息才是,为夫无能,只能卖菜赚取一些微薄的家用,苦了你了。”
“哪里苦了。”女人轻语:“你是让我大冬天在外面吹寒风了还是让我大夏天在外面受太阳晒了?日子过得安稳就算是福了。”
“爹!”柳儿跑来跟男人撒娇。
“柳儿,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的简易小马玩偶。
看着把玩木马的柳儿男人揉了揉她的头,问:“喜欢吗?”
“嗯!”柳儿重重地点头:“爹给的都喜欢!”
“哎呦,我们家柳儿说话真贴心!”男人捏了捏柳儿肉嘟嘟的小脸。
“这个,等弟弟出来了,我也给弟弟玩。”柳儿睁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娘的肚子里不是妹妹是弟弟呢?”男人笑道。
“娘说的!”柳儿说的理直气壮。
“好,柳儿说是弟弟那就是弟弟!”
“你平常是不是太宠她了。”女人言语里带着笑意。
“我家丫头我不宠谁宠啊,是吧柳儿。”
眼看女人就要生产,男人这几日便留在家中没有外出。
腹部传来阵痛,女人知道自己要生了,连忙对男人说:“快去请季大夫!”
“柳儿,你在这看着你娘!”男人说完便急急忙忙出了门。
男人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踱着步,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但他还是有些紧张。
“爹,怎么了?”
“爹担心你娘的身体。”
经过一段时间,反插的门终于被打开。
“恭喜你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真是太谢谢了,季大夫!”男人向季大夫行礼。
“你太客气了,当初柳儿也是我接生的,同居一地不必多礼。”季大夫扶起男人:“好生照顾你娘子吧,你也不是初为人父了,相信一定能照顾周到。别的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特注意别让她们母子二人着凉便是。”
“你辛苦了。”男人进屋,轻抚着女人的头。
“瞧,咱们的孩子!”女人手臂拥着孩子,眼里满是怜惜之意。
“娘!让我看看我弟弟!”柳儿的小脑袋挤到床边。
“我弟弟好可爱呀,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你这么喜欢弟弟,干脆从你的名字里取字,叫他柳笙可好?”
“好啊好啊!”柳儿趴在熟睡的婴儿耳边轻声说:“笙儿要快快长大哦~”
年岁见风长,转眼,柳笙快要四岁了,柳儿也已经八岁。
今天是柳笙的生辰,柳儿带着柳笙跑去镇上玩儿。
“娘给了咱们一些银钱,笙儿你想买什么就跟我说。”柳儿牵着柳笙的手,生怕他走丢。
逛够了柳儿他们来到了一个摊位前。
“爹!”柳儿和柳笙开口。
“你们娘又让你们给我带什么东西了?”男人一脸笑容。
“今天是笙儿生辰,娘说让你早些回家。”
“好,我把这些卖完便回去了,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吧。”
“不如我们帮你吧!”柳笙脆声道。
“不用了,再说今天还你的生辰,早些回家吧。”
两个坳不过男人,只好先行离开。
“你们两人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男人嘱咐道。
本来男人是想和自己的儿女一起回去,但是他想买些东西带回家给家人一些惊喜,所以只好先让他们自己回去。
镇上和村子之间有一条很偏僻的路,那是一条必经之路,听说最近这条路上不怎么太平,所以趁着天色尚早柳儿和柳笙比以往早一些回家。
突然从道路旁的林子里蹿出几个人,都蒙着面,看来是怕被人认出。他们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拉扯柳儿两人。
他们想强行掳走两人!
“姐姐!”柳笙因为害怕失声。
“笙儿你快跑!”柳儿的手已经拉不住柳笙,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自己的弟弟了,只好让柳笙快跑。
“不要,姐姐!”柳笙用自己的小手撕扯着:“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姐姐!”
无论两个人做什么,在那些坏人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两个不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威胁。
“啊!”其中一人叫了声,原来是柳儿咬了那人手臂一口。
“小丫头挺狠啊,都让你咬出血了,看来不给你点儿苦头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是吧?”
让人心惊的一面出现了,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
“哎,我跟你说别划脸啊!”其中一人很明显知道那人要干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柳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人粗暴地捋起柳儿的袖子,细白的臂膀裸露在外。
“啊!”柳儿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流出,疼地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看到姐姐被那些坏人伤害,柳笙受到了刺激。
“你们,都对姐姐做了什么……。”柳笙没了刚才的慌乱,同样的,他的眼神也没有了情感,如同一潭死水。
此时,天生异象,风雷乍起。
原本扎好的头发四散开来,柳笙的体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还不赶快跑!”
是个正常人都察觉到了危机,几个人什么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笙儿!”柳儿抱紧柳笙。
喊了声“姐姐”,柳笙便昏死过去,身体恢复正常,天也变晴了。
“娘!”
听到柳儿焦急的喊声女人赶忙出去,一出门她便僵在了那里,她的两个孩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她眼前,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背着柳笙进了屋,柳儿对女人哭声说:“娘,快去找季大夫!”
片刻,女人带着季大夫匆忙赶回。
“季大夫你快看看我弟弟!”柳儿还在哭。
翻看了下柳笙的眼皮,季大夫转头对柳儿说:“没事的,你弟弟他没事,你快些让我看看你的伤。”季大夫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柳儿手臂上的伤口。
包扎好柳儿的伤口,季大夫开了两张方子对女人说:“按上面的方子抓些药给他们姐弟二人,你随我去取药吧。”
“药熬两个时辰成汤,内服,一日两次。”季大夫将药交给女人。
女人却没有反应,在那里发呆。
“夫人?”
“季大夫。”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接过药包。
“我方才说的,你可记下了?”
“嗯。”女人点头:“熬两个时辰,一天两次。”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没事的。”季大夫虽不为人父母,但是医者仁心啊,有些东西也看在了眼里。
“谢谢你,季大夫。”女人眼睛开始泛红。
“你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之事。”季大夫说完又嘱咐女人:“半月后让柳儿来我这里换她伤口的药物。”
“好,我记下了,季大夫你先忙,我这就回了。”
进了门,女人将药放在桌上,上前一把将柳儿搂在了怀里,眼里的泪不住地往下掉:“怎么弄成这样的!”
当柳儿背着柳笙出现在女人面前的时候,她当时的感觉心如刀绞,明明好好的两个孩子,出去时还有说有笑,回来时却成了这副模样。
哄柳儿入睡后,女人便出来守到柳笙身旁。
男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但一看大家都休息了,任何不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一些情况。
“怎么了?不是说要给笙儿过生辰么?”
女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陪他们一起回来就好了。”男人一脸懊恼。
“这也不是你的错,平常都没有出过事,谁想今天就发生了呢?好在没什么事了,季大夫也看过孩子们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柳笙的四岁生辰,就这样度过了。
第二天,柳笙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但好在呼吸平稳,应是没什么事,过几日便好。
后来柳笙也清醒了,就是大部分也还在睡觉,也许受到了惊吓太大了吧。
事过半月后,柳儿听从嘱咐去季大夫那里给伤口换了药。
回到家后便看到女人一脸忧色。
“娘,怎么了?”
“你弟弟他……有些发热。”
“娘你等着,我去叫季大夫。”
季大夫来过之后又给开了些药,对女人说:“大火熬半时辰后小火慢熬一个时辰,一日连服三次,三日后若不见好便停服然后来找我。”
服第一次药的时候柳笙便有好转的迹象,全家人总算松了口气,但过了一晚后又烧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娘!”柳儿着急地对女人说:“我去找季大夫。”
“季大夫说如果三日烧不退再去。”
“可是……。”
“娘知道你着急,但,还是再等等吧。”
三日后,柳笙还是见好转,女人只好把季大夫再请来。
看了柳笙的情况后季大夫面色凝重道:“夫人,这孩子,怕是要早夭啊!”
“什么?”女人和柳儿几乎同时出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女人摊倒在床边,她颤抖的手抚摸着柳笙那发烫的脸:“笙儿……我的儿啊!”
“夫人,请节哀。”
“柳儿,送季大夫回去吧。”
“季大夫,我弟弟他……真的没救了吗?”
回到季大夫的医馆,柳儿询问。
季大夫不语。
“怎么会呢?笙儿是受了惊吓,可也不会危及生命吧?”
“柳儿,我倒是还有一个法子救你弟弟。”
“季大夫有办法?那为何方才在我娘面前不说。”
“不是我不说,是说出来你们也不一定会信。”
“什么法子您倒是说啊!”
柳儿满是心事的回了家。
“娘。”
“你回来了,把季大夫送回去了?”女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娘,季大夫说有办法救笙儿。”
“什么法子?”女人瞬间精神了许多。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你弟弟,我便去做!”
“季大夫说……从今往后要笙儿以女装示人,直至二八。”
尽管不信,女人还想试一试,她将柳儿当年的衣服拿出,帮柳笙换上。
次日,柳笙的烧竟然真的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刚开始无论是柳笙还是其他人,都不太习惯,但是时间长了也没什么了,只要能活着,其它的都不算什么。
“柳笙,等长大了我娶你吧。”一个男孩儿对柳笙说。
“小悟你胡说什么呢,我虽然着女装但我是男的啊,还有,季大夫说过了,等我过了十六岁我就能着男装了。”
“你放心,十六岁之前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小悟比柳笙大一岁,柳笙除了和姐姐关系比较好之外,就是和小悟关系比较好了。
转眼,柳笙马上要十六了。
这天,女人让柳笙去镇上买些东西,顺便去看看他的父亲。
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迷路的女孩儿。
“姐姐,请问你知道雾村怎么走吗?”
“请问你是要找人吗?”柳笙没有反驳她,反正他现在确实身着女装被叫姐姐也没什么错,反倒是如果解释的话事情又要变麻烦了。
“哦,我是来玩儿的,听说雾村经常起雾,起雾时云山雾绕犹如仙境,所以想来看看。”
“这样啊,我就是雾村的,你跟着我走便是,这里经常起雾容易走错。”
“谢谢姐姐,你人长的好看心又善,一定会有好报的!”女孩儿笑着。
“这里就是我们村了,你要找旅店的话直走到深处便是,我就先回了。”柳笙行礼告辞,因为身着女装当然是要有女孩儿的样子。
“唉,姐姐!”女孩儿拦住柳笙:“那个……我来的时候钱袋被偷了,没钱住店,能在姐姐那里叨扰一晚吗?我明天一早就走!”
“这我要问过家父与家母,如果他们同意,你自可安然住下。”
“太好了!谢谢姐姐!”
柳笙将缘由说明,家人都同意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无论是谁都不放心。
“今天晚上你就和柳儿同屋吧。”女人拉着女孩儿的手。
“那柳笙姐姐呢?”
“柳笙没跟你说他是男人吗?”柳儿一脸讶异。
“姐姐……是男人?”
“来,咱们到屋里我跟你详说。”
看着两个女孩儿进了屋女人帮柳笙整理着装,伸出手测量着什么。
“娘,你这是做什么?”
“过些天你就十六了,能着男衣了,娘打算给你做件衣服。”
“您不是知道我的尺寸么。”
“娘再量量,再量量。”
“您怎么哭了?”
“娘是……高兴……高兴……。”
两人无言,柳笙知道,这些年最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家人。
“真的不多带些时日了吗?”柳儿和柳笙送女孩儿离开。
“真的不用了,柳儿姐姐和柳笙哥哥快些回去吧,要不大娘该等着急了。”
如果柳笙知道自己十六岁那天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他希望自己从未有过十六岁。
漫天的火光,遍地的尸骸,血流成河的大地,没有月亮的夜晚。
躺在地上的柳笙披散着一头乌发,额头还在不断冒着鲜血,看起来是那么的想让人让前怜惜。
柳笙的脸与以往不同,他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就像四岁那天一样。
漆黑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
在柳笙不远处躺着的是柳儿和小悟,他们都没有了生气。
“唉……。”一声叹息。
声音的主人慢慢靠近柳笙,一个女俯视着柳笙。
没有说话,柳笙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了女人身上。
“想活下去吗?”
柳笙还是没有说话。
“那个女孩儿已经被你杀死了所以你也没有要活下去的目的了吗?”
前些日子被柳笙领进村的女孩儿今天带人屠了村,而柳笙又把那个女孩儿和那些人杀死了。柳笙不知道女孩儿被什么要这么做但柳笙知道女孩儿杀死了村人,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杀了姐姐杀了小悟所以柳笙把女孩儿杀了。
柳笙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他的全身生长着像是符咒的东西,那些是活的。就是它们把女孩儿,把那些坏人全部杀光了。
“柳儿和小悟还活着。”女人又说。
听到女人这么说,柳笙开口:“为什么,季大夫。”
问季大夫为什么是问她为什么让自己活着,现在想想,也许今天的结局季大夫早就知道了。
季大夫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柳笙身旁,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那是一身男装,是柳笙的母亲亲手为柳笙做的。
从梦中惊醒,柳笙满头是汗,他起身打开门,门外飘着雪花。
“笙儿你醒了。”柳儿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饿了吧,喝碗粥,这可是我调的药膳哦,强身健体。”
“小悟呢?”
“在后院练剑呢。”
“姐姐,我活着就是因为有你和小悟在。”
把粥放到桌上,柳儿向前拥住柳笙:“又梦到以前了?姐姐知道,姐姐和小悟又何尝不是,因为有你,我们才活着。”
“来,快吃粥吧,要凉了。”柳儿拉着柳笙坐到桌旁。
“最近我的医术有所精进哦,虽然比不上季大夫。”
说起季大夫,柳儿眼里有些不自然,虽然村里的人不是季大夫害死的,但终归和她有关。
“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季大夫,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三个谁都不会死。柳笙坐在桌旁吃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