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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在的夏天 下

蓝黛站在青黛家门口,呼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请问是哪位?”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女音。

“嫂子,是我。”

“小蓝你先坐,我去叫你哥。”

“谢谢嫂子。”蓝黛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全喝光了。

“小蓝,找我有事?”青黛坐到蓝黛对面。

蓝黛深呼了一口气,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哥哥,请你辞掉球队经理一职吧。”蓝黛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为什么?”青黛眼里刚刚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哥哥你应该察觉到了吧,这么长时间以来,队里的人和我还有嫂子甚至是爸爸妈妈,为了让你开心大家都在努力,可是无论怎么做你总是无法释怀。大家都累了,哥哥难道你不疲惫么?大家陪你玩儿这种好人游戏还要多久你才满足?”

蓝黛直视着青黛,她的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曾经我以为哥哥你最喜欢的就是篮球,因为只要手里拿着篮球你的笑脸就像夏日的阳光般让人炫目。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你喜欢的根本不是篮球而是你自己。哥哥你如果真的喜欢篮球当你看着队里的大家努力的身影为什么不开心?你如果真的喜欢篮球当他们露出胜利的微笑时你为什么不跟着大家一起开心?说到底就是因为腿伤,你自己选择逃避放弃了篮球,你全部顾及的都是你自己的感受!”

“小蓝……。”莉莉端着糕点来到两个人身边。

“嫂子你别拦着我。”蓝黛站起来:“哥哥你这个……跌倒了就再也不肯爬起来的胆小鬼!”

蓝黛夺门而出,脸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

安平你这个无赖,我可是把你教给我的全对哥哥说了,要是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吧!蓝黛在心里默念着。

莉莉将糕点放到茶几上:“让做妹妹的替你担心,你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是失格啊。”

“经常说她是个孩子,原来她也慢慢长大了,原来我只有我一个人在停步不前而已。”青黛看着莉莉,再次露出了笑脸,尽管那个笑容里包含的不是开心而是歉意:“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怎么会,在我眼里,现在的你又变回了那个拿着篮球在我在面耍帅的青黛。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爱的人,为最爱的人付出哪里会辛苦。”

选拔赛的日子终于到来。

安平赶到比赛现场时比赛还没有开始,双方队员正在进行赛前热身。

“安平!这里!”蓝黛挥手。

“你不去场内吗?”安平坐到蓝黛占好的位置上。

“我本来就不是队里的成员,再说打比赛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蓝黛从包里掏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蓝黛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安平这才看清,是小型的摄像机。

“你要把比赛过程录下来?”

“是啊,小山拜托我的。”

“我记得比赛电视上应该有转播吧?即使赶不上看也会有重播,到时候还可以把比赛录下来反复看。”

“我跟那个傻子说过了,可他非要我录下来等比赛节束立刻给他看。”

“看来他还在介意不能比赛的事啊。”

笛音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对方竟然三人盯防阿灿前辈啊。”安平看着比赛,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感。可能因为是选拔赛,对城南高中来说很容易,毕竟是全国篮球强校,不至于在初赛就败下阵来。

“当然啦,阿灿前辈很厉害的。”蓝黛有点惊讶安平会看篮球比赛:“你什么时候懂篮球的?”

要知道安平不喜欢运动更别提激烈的运动项目——篮球。不喜欢当然更不会去了解,就算是经常看队员们练习安平也只是瞎看,理论和技术上的东西他是一点儿都不会。更别说现在会从他口里蹦出“三人盯防”这种词儿。

“咳!”安平装腔:“这不是要来看比赛么,临时充了充电,恶补了一下篮球知识。”

“那你知道阿灿前辈打的是什么位置吗?”

“大前锋,顶的小山的位置。”小山受伤不能出赛,他的位置要换人。

“看来是学习了一下。”

初赛毫无悬念是城南获胜。

不过最终城南还是止步于全国第五名,虽然很遗憾但大家都努力过了,暑假也到了尾声。

“夜游城游乐园的门票!你竟然有?!”安平看着把票放到自己面前的蓝黛,吃了一惊。

夜城游乐园是全市占地最大,最好玩的游乐园,里面有很多好玩的项目,价钱还很公道,但是只在夜间开放。尽管只在夜间开放但还是挡不住游客们的热情,每天晚上都会吸引无数的各地的游客来这里玩。由于每天到访的游客太多,游乐园压力过大所以都要限流,每天的门票也是有一定数量的,绝对是有少无多。所以出现一票难求的现象,这样就导致有人把票放到网上拍卖,票价翻番也有人愿意出钱买。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今天晚上,七点。”

“可是你会这么好心?”

“本来我是想谢谢你帮我和我哥哥的忙,不过看来你不需要了。”蓝黛说着要把票拿走。

“Ok!晚上七点是吧,绝对准时。”安平立刻答应,有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上赶着了,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

蓝黛今天晚上穿了一身短款的连衣裙,很淡的接近白的浅蓝色底,上面印有碎花,很适合夏天穿。

“你老盯着我干嘛?”蓝黛脸色有些发红,被安平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儿可爱。”安平也比平常拘谨了些。

两人在游乐园里逛着。

“那个发饰好可爱,买给我!”蓝黛指着一枚蓝色闪闪发亮的饰品兴奋道。

“我说你自己没带钱么让我给你买。”

“门票都是我掏钱买的,让你买点儿别的不行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了!”

“是男人就掏钱。”

安平说不过蓝黛只好拿出钱包交给蓝黛,还好出门时带钱了。

蓝黛马上把头饰带到了头上:“好看吗?”

糟糕,怎么会可爱呢?安平的脸霎时红了。

“好看吗!”蓝黛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晚上的原因她并没有发现安平的异样。

“好、好看,好了就赶紧走,我想玩的那个项目还要排队呢。”安平把头转向别处。

“小姑娘买盏河灯吧,去乐园的流光河里放会愿望成真哦~”两人被一位小贩拦住。

“什么愿望都可以成真吗?”

“是啊。”

“那,拿两个吧。”

蓝黛蹲在河边放河灯,安平站在她的身后。

“你不放吗?”蓝黛背对着安平,没有回答。

“不放了,你放吧。”

“不放拉倒,早知道就不买两个了。”

喂喂,又不是你花钱,都是我买的好么……安平心里叫苦。除了门票一开始是蓝黛买的,一进游乐园里所有的花费全是安平的钱。

“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真相信那个人的话了,你该不会真以为愿望会成真吧?”

“只要心诚我觉得一定会实现的。”蓝黛放完河灯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蓝黛睁开眼睛:“安平,哥哥的事真谢谢你。”

“看看,我人好吧,亏你平常还总喊我白痴白痴的。”

“我就乐意你能把我怎么样。”蓝黛要转头跟安平理论。

“别回头!”

蓝黛身体一怔:“怎么了?”

“请……不要回头。”安平的声音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无力。

蓝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有听安平的劝阻,回了头。

蓝黛看到安平的双脚不见了,安平的身体在渐渐消失。

“抱歉,希望没有吓到你。”安平眼里带着歉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毕竟这种事说了也没人会信。”安平呼了口气:“其实我已经死了。”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蓝黛从刚刚有些吃惊的神情中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眼里有些悲伤。

“唉?你……知道?”安平倒显得很意外。

“没有发现才不正常吧。还记得有一周你没有来上学,我记得校服上印有你的班级号,于是我去你的班级里找过你。”

“唉?同学你不知道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故吗?”女生问蓝黛。

“哦,那个,出意外死掉的学生。”蓝黛记得,毕竟出了人命。

“就是安平同学,真得很可怜,去参加他的丧礼里时他妈妈哭得都快昏过去了。”

“扑通。”蓝黛的心脏好像什么被刺了一样。

死了?那……和我说话的那个人是谁?那个总是跟我一起放学陪我回家的人是谁?

就在安平连续好几天不出现蓝黛以为自己以前都是出现幻觉的时候安平又再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在安平出现的那一刻蓝黛竟然突然变得很安心。

“那时候其实我还一直在想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亡灵呢?直到有一天小山找我。”

“蓝黛。”小山把蓝黛拽到一边。

“干嘛,又想偷懒不练习啊?”蓝黛瞥了小山一眼。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自言自语的。”

“我哪有?”

“怎么没有,光我一个人感觉就算了,阿灿他们都说你最近老自己跟自己说笑,我有的时候都会的发毛,拜托你别这样了好么?我以后好好练习绝不惹你生气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别人都看不见你。”蓝黛苦笑了一下:“就连刚刚那个卖河灯的小贩也一样没有看到你。”

“原来……你早知道了。”

“嗯,只是有一次,那次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就是暑假的时候,你说整个暑假不再碰面,那时候虽然你说会来看比赛但还是担心你可能不会来。”

蓝黛的担心是对的,其实在小山住院那阵子安平就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于是选择暑假不再碰面。

好想见她。这是安平暑假时候的心情,当安平再次看到蓝黛时安平想,就算是最后我也想和她一起渡过。

他喜欢她,安平喜欢蓝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安平自己也不知道。当安平察觉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安平选择远离,他时刻记得自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因此他从学校消失了一个星期。可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学校,直到安平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糟。

每次昏睡安平都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每次身体出现痛苦他都想着“再和她见一次面”,如此往复,直到现在这一刻,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呢。

不要消失!蓝黛的内心在呐喊。

“还好的是,你来看了比赛。”

“当然,我比较守信嘛。”安平想给蓝黛个微笑,可是看到蓝黛的脸她却笑不出来。

不要消失!

“这次……再也不能见面了吗?”蓝黛仰望着安平的脸,她想哭,但是她不想让安平看到自己哭。

“嗯,不能见面了。有时候我还在想我要是活着就好了,不过活着说不定就遇不到你了。”有时候安平会出现错觉得,其实自己还活着,死什么只是梦而已。

不要消失!

“是……是么,对、对了,我还有些话没跟你说。”蓝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什么话?”

不要消失!

“就是那个啦,阿灿前辈想考的大学得知阿灿前辈的情况后破格录取了阿灿前辈,并且全免了学费。”

“是吗?那很好啊。”

“嗯。”

“时间快到了,蓝黛,谢谢你,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安平的下半身已经全部消失了。

不要消失!

“那个!”蓝黛猛地起身,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摸了摸头上的头饰:“这个,我会好好珍惜的。”

“你能喜欢那真是太好了,抱歉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那么……拜拜。”

我喜欢你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安平在蓝黛面前消失了,她再也看不到安平了。

“不要……消失啊……。”蓝黛捂住脸,蹲下身。

从蓝黛的指缝里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满溢的思念。

流光河里摇曳着两盏河灯,一盏上面写着“祝大家主事顺利。”,另一盏上写着:“我在意的人,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在这个即将结束的夏天,我所爱之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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