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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小云来晚了。”龙榻上的帝王,缓了口气,看着云凉的方向,开口陈述道,口气中丝毫没有怪罪的意味。

“嗯,我先去后宫转了一圈,很热闹呢。”

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看清来人的真实面目。

暗金色对襟广袖云锦外衫,袖底领口盘旋着复杂的金线锦织纹络,银线穿插,在下摆勾勒出花草星辰,内衬三层直裾浅黄色束腰单衣长衫,大气流畅却不觉样式的繁复沉闷,华贵雍容,气度非凡。

青丝挽出同样利落的少女发髻,三支雕琢古朴藤蔓花纹的金簪,镂空中各自含着一枚墨绿色、一枚深红色、一枚晶蓝的天然宝石,固定在发间再无其他,退却了夺目的奢华,反有种沉积下的古老高贵。

面容上没有多做修饰,一是不适于战斗,而是云凉不习惯赘余的装饰。纤细高挑的身量,习武者身上独具的英劲,混杂着浮云般清冷凌洌的气息,脸上的柔美削去了五分。

云凉的相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她的独特在于气质。外表的温润与内里的冷漠孤傲相混杂的矛盾与善变,以及看似与皇家的雍容格格不入的出尘疏远之气,相互排斥着又慢慢糅杂着,从第一眼起让人感觉到的不协调到渐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每一种气韵都若有似无地浮现在她的身上。

云凉,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字,如云般善变不可捉摸,亦如流云般心性凉薄。连这身原本温暖装正的公主宫装,也难掩她眼底漠视性命的冷漠。

韩泷瑾也是第一次见到云凉穿女装,而且是如此正式的宫装,与以往的她截然不同的感觉。

以前的云凉虽然长相清隽,打扮自生风流,但却有让人不自觉忽略的本事,现在的她,给人一种无法漠视的气势。没有流光溢彩的光华,背后的气场更像一块墨玉,深沉的色泽,却有无法诉说的吸引力,还有,丝丝的危险。

心中不无感叹,却在他一愣神的瞬间,手下的魏盈感觉到力道的减弱,一个用力,扭身脱离韩泷瑾的掌控。

但好景不长,只听一声细微的破空声,伴着未出口的低哼,魏盈已经倒在韩泷瑾与刘秀成之间,动弹不得。

“大意了,谢了,四姐。”韩泷瑾些许懊恼,还是不动声色地向云凉说着话。

然后抢在刘秀成身边的一个侍卫动手解决掉魏盈之前,将魏盈提回身边。冷冷地对着刘秀成,开口,“她还有些用处,刘大人可不能就这么杀了她。”父皇身上还有未解的蛊毒。

经一小小的插曲,众人也才从云凉出场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明黄色、暗金的主色调,提醒着眼前这人的身份,传闻中本朝唯一的公主,竟然早已归为皇帝手下,真是可笑,他们为何还寻找了这么久。

转瞬间的功夫,一枚泛着青光的纤细银针,已经让魏盈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也让所有人明白,他们的这个公主,不只是有一个高贵的名号而已,她的狂狞嚣张是有资本的。

站在一开始魏盈所处的位置,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翠绿色的哨笛,讽刺式的一笑。“皇上,现在可以处理掉了吧。”以守卫的姿态站在皇帝榻前,面对着刘氏一党,不含感情的声音回响在大殿。

“别忘了答应我的。”

顺了口气,皇帝看了眼眼前的人,再已没有多余的感情,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尽管身在病榻,依旧不容侵犯,神情中如此诉说着。

活捉刘秀成,保大皇子一命吗?反正自己无所谓。

云凉点了点头,与韩泷瑾对视一眼,收网开始。

“动手!”略显空旷的大殿,宛如修罗般的声音响彻。

韩泷瑾一声令下,别听到外间各处殿门处传来血肉分隔的声响,转而是尖锐的兵器碰撞的声响,没有多余的人声。双方都是习惯了杀戮的高手。

砰……砰……砰……,门窗殿门一扇扇被关闭,屋外阴云笼罩大雨滂沱,室中的火烛早已燃起,隔绝了外界的声响,殿中显得格外的阴沉压抑。

没有留给他们多余的反应时间,殿中的暗门无声打开,从上而下一身墨绿色装扮的蒙面修罗从暗道中鱼贯而出,刘家的隐秘机动立马围成圆阵将刘秀成等人围至中心,警戒着敌人的包围。

厮杀开始,这座宫殿无声地包容着,几百年来,这里不会是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云凉不动神色地观察着,墨绿、玄黑的色泽,轻易掩盖了血液的鲜红,只是不断升级的血腥味提醒着战斗的激烈。翻滚如云,其疾如风,这就是浩云山庄的实力,如果自己对上,有多大胜算?

形势渐渐吃紧,可刘秀成跟大皇子韩泷运似乎并不是多么着急,一直护在皇帝身前的云凉见状皱了皱眉,自己的猎物怎么可以这么悠闲?那自己怎么享受狩猎的乐趣?

看了一眼在包围圈中躲闪着危险地金慎之,想起来对方的倚仗,脸上随即换上一副玩味的笑容。戏如果不好看,那她可以为自己增加一点乐趣啊。

“刘秀成犯上作乱,还不快束手就擒。还有,十八年前的旧账,我可才刚从端妃那里开了一个头呢。”

闻言刘秀成与皇帝皆是心中一惊。刘秀成惊的是皇帝竟然动手这么快,从后宫开始,那他们的倚仗和退路岂不是被封死了。而皇帝惊的是,云凉竟然背着自己大闹后宫,他要重新考虑对云凉的态度,这个孩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胆危险。

不过,在官场沉浮了一辈子的两个人,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即使心中的裂痕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刘大人还在想着宫门外的骁骑营跟京机提督衙门的人来支援?”韩泷瑾自然也发现刘秀成的异样,一并刺激着。

“原来如此,真是了不起的号召力。”云凉好心情的与韩泷瑾你一言我一句“闲聊”起来,话虽如此,语气中没有一丝担忧的意味。

“确实,据我听闻,禁军都被牵制住了呢。”韩泷瑾语气轻松地直述到,耸耸肩,表示一下遗憾。

“刘大人的势力果真是大得很,宫中的影卫、侍卫竟也都无法脱身呢。那些就是连我们都没有查到底细的刘家的暗杀部队了吧,果真是实力不俗。”看着线面的人,似是天真地赞叹,而然话锋却又是一转,让所有人心中打了个寒战。

“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除了刘大人身边这些衣服右袖上有绿色花纹的暗杀者,还有一群人马也很奇怪,也是一身黑衣服,不过标志却在左衣袖上,似乎,是一只火红色的鸟,真是奇怪的图案,刘大人可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吗?”

故作纯真的口气,不怀好意的笑面,让刘秀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红色袖标,应该是宇文杰带领的刘家的外部势力,在宫外随时等待应援,承担接应任务,连一般的刘家人都不清楚他们的存在。难道被发现了?

看到刘秀成身体瞬间的僵硬,云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猎物该有的样子,太过放松,让自己觉得自己的能力被人鄙视了呢。

“如果是的话,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身边的人担心我在宫里的安全,他们的打扮又太过罕见,所以……不过,如果现在制止的话,说不定还来的及剩下几个。”眼睛愉快地一眯,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韩泷瑾猛地在心中憋住笑,四姐玩起来还真是过分,单是说话就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也够狠,一点点击碎别人心底的希望,让人在心里崩溃,果然是报复的好手段。

“四姐,难道你因为这个就放任外人在宫中横行了吗?父皇的安全怎么办?”韩泷瑾故作惊讶状。

“咳咳。”皇帝终于忍不住黑线出声打断两人的火上浇油,没发现这两个人平日里这么爱玩的。“朕身边的影卫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中用,只不过在这之前让他们稍稍忍耐罢了。”言外之意,刘家潜入宫里的人,也差不多该被全力出击的影卫清理掉了。

然后,视线转向包围之中的刘秀成,停顿了片刻,又慢慢滑过,最终定在了一脸惊恐状的金慎之身上。“那么,金爱卿,你也该去做你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又都集中在金慎之的身上。

见没得玩了,金慎之才理了理刚刚因为躲闪动作太大而凌乱的朝服,认认真真地站直立,收起脸上夸张地表情,抱歉地看了一眼刘秀成,满是无辜。理也不理一脸惊吓的身后一众,面对皇帝躬身行礼,“下官遵命。”再起身时,已恢复平时那副微笑的模样。

然后冲云凉、韩泷瑾点了点头。韩泷瑾一挥手,几个绿衣蒙面人出现在金慎之周围,为他打开一条通道,护卫他向外走去。

宫门处的游戏也该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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