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就最喜欢给悠然梳头了……
轻笑，在头顶竖起一个发髻，用金色的簪子固定住，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好几遍，和他的白色锦袍很配，顺便伸手抚了抚他衣服上的褶皱，笑道：“好了！”
商湛睁开眼，铜镜里的女子笑靥如花，眉心的六瓣雪花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如雪，突然觉得那笑很晃眼，蹙眉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去哪里？”沐轻楚问道。
商湛回头，看着她伫立在镜子旁，手中拿着檀木梳，一脸期待的表情……可是，他还是冷哼一声：“丫鬟守则第二条，主人的行踪不允许过问。记住了？”
“哦。”沐轻楚低下头去，轻声应道。
见她低下头去，手在身前垂下，紧紧握着檀木梳，商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转身大步从容地走了出去。
“呵呵……”察觉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远，绿衣少女突然抬起头来，呵呵笑了，宝石般的黑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哼，谁稀罕知道你去哪里？不在家最好，这样，我的计划才能够实行啊！
既然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第一丫鬟了，那么她不来点道具玩玩怎么行？mi药，泻药，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药，她一定要准备好！到时候，想走想留，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府去！
丫鬟守则第三条，主人的话一定要听，但是……可以阳奉阴违，沐轻楚想。
“请姑娘留在府中，公子没有准许你出去。”东厢院门前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大哥，我出府是为公子准备晚膳的，府中没有食材。”沐轻楚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
“什么食材？”那男子疑惑道，他虽然不是厨子，可是府中怎么可能没有食材呢？就算没有，自会有人去准备的。
“猛龙过江、母子相会、雪山飞狐还有绝代双骄……听说过吗？”绿衣少女笑意盈盈的。
“……没，没有。”男子据实回答，这是些什么食物，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嗯，那就对了嘛！这些菜式啊，只有我知道怎么做，所以，就要亲自出府去配食材啦！”绿衣少女笑得更加灿烂，听说过才有鬼了呢！
男子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只得道：“既然姑娘要出去，那么就让玄心同行吧。”
“……”沐轻楚一呆，这个大木头！好吧好吧，先让他跟着，待会儿再甩了他！轻舒一口气，还好不是夜鸣，要不然她应该是走不出去的，那个冰山男跟姓商的一个样，怪里怪气的！
“好吧，咱们一起去吧。”抬头，绿衣少女笑容明朗，玄衣男子顿时红了脸。
往安平皇宫的路上，豪华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着，白衣锦袍的男子坐在宽敞的车厢内，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女子的笑容和落寞为什么总是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她问他药苦不苦……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们只知道时间到了就要给他喝药，月中来了也要给他配药，冬天来了就要护送他回西蜀……这些都是他们的职责罢了。
明明已经麻木的味觉，早已经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可她这一问，喉头居然是苦涩不堪……
不管看到她落寞时心里升起的是什么情绪，不管看见她微笑时心里涨满的是什么感觉，通通都不重要，这一身病体，那血海深仇，怎么是柔情能够化解的？
北堂引，今天就让你看看，十年前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能够活着走出陵都府，那么你的命也真够大的，也才配当我的对手！
丫鬟守则吗？男子嘴角泛出冷笑。
总有一天，她会露出真面目的吧？
留在他的身边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他等着她原形毕露，等着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人世间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讲，除了利益……
永恒的利益。
“你们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啊？”绿衣少女下了马车，和玄衣男子一前一后地走着。
“姑娘不是要去找食材吗？”玄衣男子应道。
木头一个！不知变通！
沐轻楚暗暗骂道，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可以不到处走走？还有，她得甩了他，这样才能正大光明地去买药啊！
有了！这个地方就不错！
“那个，你叫玄心是不是？”沐轻楚没话找话。
“是。”玄心答道。
“你的名字真像女孩儿啊！”沐轻楚笑道，果然，男子脸色一僵。
“玄心成家了吗？”沐轻楚继续攻击。
“尚未。劳姑娘费心了。”玄心的脸火辣辣地烧。
“耶？你也没有成家啊！怎么和你家公子一样呢？说起来，你的名字真有点高僧的禅味呢！是不是……”沐轻楚继续刺激。
“姑娘！”玄心终于忍无可忍地喝道。
“对不起，玄心，我只是想要去一个地方，怕玄心有所顾忌不肯跟我去……”沐轻楚眨着无辜的眼睛道，哼，看你不上当！
“姑娘请说，玄心一定奉陪。”男人挺了挺胸膛。
“好，你说的，我们去那里！你敢吗？”绿衣少女纤纤玉手往路口处一指。
莺转燕啼，丝竹声声。
拢芳阁。
“姑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玄心满脸黑线，公子的女人果真不同反响。
“寻找食材啊！”沐轻楚回答得理所当然，“怎么？玄心不敢去吗？”
“敢！”男人几乎脱口而出。
“那先去成衣店！”沐轻楚展颜一笑。
男性自尊啊男性自尊……
一进拢芳阁，玄心就后悔了。
不，是刚刚答应来这里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女子一身白色公子服，头带文士巾，手拿折扇，大摇大摆地进了拢芳阁，眼中泛着期待的光芒，仿佛能进来是欢天喜地的大事似的。
她是开心了，可苦了玄心。他从未进过这样的烟花之地，被浓浓的脂粉味呛得连打喷嚏，身上不知被多少双纤手抚过，衣衫被不断拉扯，耳边充斥的全是娇笑。
可是，商府规矩，不可轻易动武，更不可轻易自报家门，他只能忍而不发。
“二位公子，快请进！快请进！”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挥了挥手中的帕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将他们两人引上了二楼雅间。
沐轻楚低头想了想，咦？这位大妈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孙妈妈！
那天她被送往楚云山时，这位孙妈妈和什么翠仙楼的周妈妈在路口对骂……互挖墙脚……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哟！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啊！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小脸蛋，孙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公子哥儿啊！”走进了雅间，孙妈妈转身，这才看到了沐轻楚的脸，顿时两眼放光地不断指指这里，点点那里。
沐轻楚嘴角微抽，到底是谁调戏谁啊！瞥了一眼身边一脸窘色的玄衣男人……
正事要紧。
用折扇轻轻拨开孙妈妈的手，沐轻楚粗起嗓子道：“我这位哥哥心情不好，劳烦孙妈妈给他多找几位姑娘解解闷。”
“姑……”玄心大惊，“公子！别忘了正事！”
她可是来找食材的！
“我没忘！”沐轻楚笑意深深，“你在这里等我，那食材不难找，但是你不方便去，知道吗？”
站起身，往孙妈妈手中塞了一块银锭子——有钱的感觉就是好！也不枉她把玄心身上的钱都给搜刮来了……
“孙妈妈，还不快点把你们这儿的花魁牡丹给我叫来！可不要怠慢了我的哥哥！”沐轻楚威严正色道。
“姑……”玄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脂粉味包围，前后左右的莺莺燕燕娇嗲声不断，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怜乌衣卫玄组统领便这样栽在了一群女人手里！
不，是一个女人手里。
沐轻楚出了门，一把拉住孙妈妈，道：“孙妈妈，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吃了让人昏迷的药？”
根据一般的经验，这样的烟花之地，为了逼迫女子就范，基本的mi药应该是有的吧？而药店似乎不容易买到呢！
孙妈妈怔住了，盯着她的脸瞧了瞧，很快便恢复了笑脸：“这个嘛，公子如果要，自然是有的……保证她吃了之后对公子你百依百顺。”
“真的吗？”沐轻楚惊喜得差点跳起来……百依百顺……到时候给商湛服下，她要千寻锁，那他还不是乖乖地拿给她？没想到古代居然有这么神奇的药！
塞给孙妈妈又一锭银子，沐轻楚将到手的小小药包塞进了怀里，看了看玄心仍旧被包围在莺莺燕燕之中，掩唇笑了，终于把他这个大木头给甩掉了！
现在就去办她的正经事——寻找药店吧！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看看的好。
不过这拢芳阁正门是不能走了，要是被玄心追出来看到，肯定再也甩不掉了。
孙妈妈看着白衣公子服的少年走远，手中的团扇摇了摇，叹道：“可惜了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哥，原来有这样的怪癖啊，还要用合欢散才能让姑娘百依百顺……真是世风日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