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今年十五岁,长的像林大忠,略黑的方脸庞,一双眼睛不大但还明亮,不像俏姐梳发髻,她乌溜溜的一条辫子用红绳子绑了在胸前,十分朴实的模样。
厨房里走入一个四十上下的年纪中年妇人,正是月芍的亲娘柳氏,她的身材有些发胖走样,但从五官看还能找出点年轻时秀气的痕迹来。她一来就拉了凳子坐下包馄饨,“这天冷了越发难起床。”
俏姐也埋怨:“这生意做的,整日价半夜就起来忙碌,至晚才收摊回来,每日里也不过那点子进项,等以后我们姊妹出了门子,看你们两个怎么忙得过来。”
柳氏浑不在意,道:“要你操这门子心,过些日子你们大嫂入门,还怕家里人手不够。”
未来大嫂俏姐和红枝都认识,一条巷子里的人家,小名翠柳,今年十八岁,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大伙儿都知道不是什么勤快人。
红枝看了一眼柳氏,心中暗暗担心,但不敢说什么丧气话来叫柳氏不开心,毕竟翠柳这事儿已经闹了小半年了,大哥自家看中的,谁也拗不过去,只能道:“我还是不是担心你们老骨头一把,吃不消,早该将这生意传给大哥,他在家整日价闲着,只会东溜达西晃荡,平白丢出去些茶钱。”
这话题柳氏不爱多谈,她这几天心里头琢磨这另一件,叫她思来思去没个主意,问两个女儿,“你们说梢儿突然被送回来算怎么一回事?主家放人了还是回来住一阵子?怎么也不交代个清楚,叫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敢使唤她,平日里拿她当个客人,任她睡到日上三竿。”她说的时候眉头微皱,提起梢儿时口吻全然不似对俏姐和红枝那般亲昵。
红枝先道:“你管这么多,这些年幺妹没少托人带东西回来,这如今回家里住上些时日又怎么滴,横竖只当吃用她自己的,不是很该当的麽。”
柳氏闻言不是很开怀,拿着沾了粉的手去点红枝额头,道:“什么吃用她自己的东西,我是她娘,她孝敬我就是该的。”
红枝忙将脸躲开,郁闷道:“才刚洗过脸,娘你手上还有油。”
俏姐径自一旁琢磨,良久突然说:“你们说,幺妹是不是犯了错才叫主家送回来的?”
柳氏没管红枝,听了俏姐的话心下思量,道:“真按着你说的倒好,我跟你爹本就想着再过两年去跟牙婆子商量下,看能不能花点钱将你妹妹赎回来,毕竟姑娘大了要嫁人……”
当初急着用钱卖脱五岁的女儿时才得了三两银子,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女儿手里收到的东西也不下五两了,只谋算着等女儿年纪大了再用三两赎回来,等于是一分钱不花还白赚让大户帮着养大女儿。且大户人家小姐贴身丫鬟出身,很能抬高身价,虽然是丫头但是谁不知道大户家里便是丫头也养的比穷人家精致,嫁出去少不得有一份彩礼入门。
红枝包着馄饨的手脚快速,点头道:“这倒是,幺妹若是就在主人家给配了小厮,以后深宅大院的想要走动一番也难,能回家来出门子嫁人最好,咱三姊妹有来有往才热闹。”
红枝倒是出于纯粹的姐妹心肠,想着以后姐妹能常见面往来,互相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