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月芍回来了,对外宣布身体好了,那等于她将重新进入侯府的交际圈,也代表她必然要面对众多或明或暗的质疑,没有一个好解释,后头的流言蜚语怕是有的好传了。
但月芍还真不怕人背后流言,怕什么呢?
她这一遭遇难,想通了一件事。人生在世,求得越多越容易迷失自己。她嫁给裴珩本已经是极快乐的事,可孜孜以求让裴珩成为侯府世子,偏偏能力有限无法达成,反倒每日里烦恼忧愁,失去了初时与裴珩二人的甜蜜。
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行事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实在傻的很。明明眼前就两条路,成不成,生活都还要过。
裴珩如今是翰林院编修,认不回亲爹不会怎么样,他本就无知无觉,顶多逢年过节没有祖宗可以祭拜忧伤一番,那又怎么样,一年才一次的不开心根本不会影响生活。
反而是她,才是真正能影响裴珩日常生活的人。
她若是每日闷闷不乐,若有所思,裴珩肯定会感觉的到。
不如直接跟裴珩说清楚此事,若是他信,自然很好,若是怀疑肯去查,那也好,他一个大男人,有人脉有能力,总比她困守后院,无法可想来得好。
想通了,这晚月芍躺在床上,黑暗中一些话仿佛更容易说出口。
她只说自己偶然听到二太太跟方玉蓉说起此事,边说边关注身边的男人。
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那浓重的呼吸声,和那猛的僵住的身躯。
月芍有些担忧,又愧疚,“是我不好,我当时听到了就该告诉四爷你,可是我怕是我听岔了……”
裴珩良久良久,才道:“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瞒我。”
月芍能感觉到他的些许怒意,她完全能理解,忍不住眼睛一酸,拉住裴珩的中衣袖子,道:“四爷,不要生我的气。”
只要想到裴珩因此不喜欢她了,月芍就恐慌的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裴珩不如以往一般马上安慰她,只静静的呼吸,思想。
全宁侯是他亲父……这是真的吗?
月芍重新见客之后,第一个客人竟然是方玉蓉。
方玉蓉自从知道石榴被送走,就吓得日夜难安,脸色难看的很,眼下一片青黑。她尚不敢相信月芍竟然真的被救回来了,抱着一丝丝希望,探问道:“四嫂,你屋里那个石榴呢,犯了什么错,送哪里去了?”
本来看到她上门,月芍心里就忍不住嘀咕开了,如今见她如此模样,心里顿时生了疑惑。
石榴一个丫头,她认识不奇怪,可是值得她上门来第一句就问?
照理看望她这个病人,怎么也要先关心关心她的身体吧。
历经一遭磨难,月芍脾气也有些改了。重生以来,她仍然习惯用丫鬟的态度对所有人:对谁都笑,对谁都好,报仇也是阴着来。可如今,她再不想活的如此累,人生短短几十载,随时面临着生离死别,只将心放在重要的人和事身上,旁的何必多费心呢。
如这些亲戚,她应酬的再好,别人背地里还是不会忘记她的出身,甚至还觉得她如此谦卑恭谨是丫鬟带来的习惯。
多累,多不值得。
月芍似笑非笑,问她:“我怎么不知道表姑娘跟石榴关系这么好,难不成你们私底下背着我还有来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