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中,月芍醒了过来。
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酸胀的疼痛,这股痛让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她死了七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痛楚,还有人体的温热。
她注意到自己缩在男人宽阔坚硬的怀中,头靠着男人的强壮的手臂,脑袋顶着男人的下巴。
七年的游魂寂寞生涯,即使性子已经被打磨的十分坚忍,月芍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她浑身都有些颤抖,不解、害怕、震惊……她前一刻还是一抹幽魂,飘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怎么下一刻就进入谁的身体中还魂了?
不要怕,不要慌,镇定……月芍告诉自己。
她努力压住各种混乱嘈杂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睁着大眼让自己先适应油灯柔和的光线,然后将脑袋微微后移,看清楚身侧的男人。这一看,不由呆怔住。
榻上长腿压在月芍身上的英俊成熟男人,正是二十多岁恣意骄然的裴四爷。可是裴四爷,他明明已经三十了!
她又打量这房间,低头打量“这具身体。”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咚咚咚”响的让她脑子发胀。
虽然没有镜子,但是她知道“这具身体”就是她自己,她认得自己的身体!
她看到自己衣衫凌乱,身上紫紫红红淤青一片的,躺在“年轻”的裴四爷怀中。
她还记得这个情形,分明就是那一日四爷跟四奶奶吵架,采白姐姐让她过来书房。结果糊里糊涂的,四爷赶走蓉大姐姐,把她拉上塌。
喝醉酒又生气的四爷甚至懒得脱她的衣服,将她胸口的肚兜扯扯开啃了几口,在她甚至呆傻反应不过来之时,就撩起她的裙子来长驱直入。
她还是个天真不知愁的小丫头,根本不到十七八岁知人事会思春的年龄。平日里便是听到几个大一点姐姐们隐晦的谈起婚姻之事,点评外院小厮哪个俊秀哪个前程好,不仅不会脸红,还会跟着香莲几人嘻嘻笑的闹人,“姐姐们思春要嫁人了。”把一群大姑娘气得追打挠痒她。
到后来因着这件事,四奶奶越来越不待见她,更让她恨上裴珩。她恨裴珩侵占她,让她失了对四奶奶的忠义。她怨裴珩不肯放过她,叫她在四奶奶面前难做人。她也厌恶裴珩对她做那种事,她觉得很羞耻很疼痛。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死。生前听人说“人死如灯灭”,又听人说行善能登极乐世界,可从不为恶的她死后却被迫困在裴珩左右不得自由。
她不解又悲愤,深受折磨。
可是做鬼多寂寞,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关心,最后渐渐的,她开始关注裴珩,开始看着他做事,看他练字,看他狩猎,看他跟友人饮酒……
就是如此,她才看到一些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让她震动不已。她看到裴珩在她忌日时候会画一幅她的肖像,看他灯下黯然饮酒,看他去她墓前独立良久……
看他为着她的死再不入四奶奶的房!
她的恨意渐渐惘然了。
为什么,裴珩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而已。他为什么会为了她让四奶奶守一辈子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