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翕觉得脸上吹着的雪越发密集,而且越往上温度越低,雪水融化到脸上之后,竟然有了结冰的趋势。怪不得昆仑雪山被称为奇险,果真名不虚传。
林翕不经意垂头看向下方,却发现地下竟然有着清晰可见的血色。
他们爬的已经很高了,林翕虽然眼力好,但也看的不甚清晰。只隐约看见马车已经四散,而周围三两黑影旁边,有殷红的血迹,配着皑皑白雪,异常鲜明。
林翕和楚宣停了下来,在这方雪坡上安稳下来升起了火,后方又陆陆续续的跟上来了三两人,他们脸色比之前灰白了不少,手指通红,哆哆嗦嗦的找了些树枝引了些火。楚宣也去刨了些雪,燃了树枝准备烧水。
“杀人了,你看见没?”一个汉子抱住了自己的头,似乎有些不信,“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家的,”那妇人搂着自己的相公,“个人有个人的命,咱能逃出来,也是上天眷顾。”
“真不是人啊,那孩子才那么丁点”,那汉子眼睛有些红,“若不是你提醒我,怕我也得死在那里。”
原来林翕他们离开不久,便又来了一拨人。那拨人算不得好人,一上来便抢了林翕留下的汤婆子,过不得多久便又抢了马车上的篷布。
那母子本就瑟瑟发抖的在马车上,那伙子人还不许她们下来,到最后那女人想出来活动活动,竟是直接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孩子那么丁点,母亲都死了,怎么活得下来。
那男人想着当初,那些人似乎杀人上了瘾,若不是他们这些人爬上了山,恐怕也得死在底下。
林翕沉默的听着那对夫妻的对话,又看了看下面。那马车已经毁了,听那对夫妻的对话,那些人抢了他们的汤婆子,但若只为取暖,留在马车里,岂不是更好,他们到底所欲为何?
林翕怀里的酒还温热的,里面有她的体温,还有刚刚活着,现如今却地下长眠的女人的体温,连同她的孩子。
她见过很多死亡,大多是战场,那个时代的死亡远远比现在恐怖得多。战争时代的死亡,令人麻木,和平时代的死亡,令人心惊。
对不起,林翕在心里默念。萍水相逢的缘分,却让别人丢了命,林翕自责。她以为,林慕毕竟是原主的父亲,下不了死手。她以为,他们会顾虑些什么。
正想着,那边的女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相公,那些人来了!”那妇人猛然间惊叫道,捂住自己的嘴巴,“该怎么是好?。”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那相公看了眼林翕,道,“妹子,快走吧,能逃多远是多远,也好过在这等死!。”
逃出来的人不多,只有那对夫妻和一个半大的少年。只那少年不理他们,就一个人离得老远。
那男人平日里也偷鸡摸狗,算不上好人,今儿遇见了生死大事,自然想着要先保护自己。他不必跑的比那些人快,只要快过林翕他们,好歹能挣出点逃命时间。只那个男孩早先看见了他们两夫妻对待那些人,怕是不容易甩掉,也罢,先弄掉这两个替死鬼!
林翕看着他们,没动弹,那男人瞧她不动作,也不强逼,反正她走不走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