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聿听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然后怒不可遏,只差用剑指着她的脖子,“你居然做这些的事情!”
“我就做这样的事情,怎么样?”砂阳很满意他的反应,轻蔑地笑起来,“如果太子妃和太子情比金坚,会是我区区一句话能拆散的吗?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试探他们的话,而已。”
夜聿更加气愤了,“而已?你以为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就算他们两有个什么矛盾误会,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外人?”砂阳公主听到这个词,嘴角一扬,目光里有丝丝笑意,“你说,我是外人?”她整个人松懈下来,还顺手挽了挽垂落耳边的一缕头发。“可是,去那破山上请你的清河太子妃回来的人,就是太子盛情邀请的我啊。”
夜聿又是一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不相信,“太子哥哥让你去的?为什么啊?”
砂阳公主开怀一笑,“大概,是因为我是你嘴里说的外人吧。”
夜聿显然不肯接受这个说法,眼一睨,“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不知廉耻缠着要跟去的。”
砂阳公主白了他一眼,“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现在你应该关注的重点好像要换换吧。喏,里面,你的太子大哥正发愁呢。据说是,清河太子妃要去秦国了。”砂阳公主眼睛示意殿内,然后抱肩,有些奇怪,“不过,你一个四皇子,有事没事老关心他们的感情做什么?闲得慌?”
说完,不等他回答,重重地从他的身边撞过去。夜聿被撞痛,跳脚叫道,“蛮夷女人!”
这一回合,砂阳公主胜。
人走后,夜聿往殿内瞧了一眼,看见太子正坐在案边改则子。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被太子叫住了。
“四弟,进来罢,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这对夜聿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难得他不用那么闲了,无论交给他什么任务,他都愿意去做。跟猴子一样窜到殿里,夜聿急不可耐。
“什么事?大哥?”
在宫中,太子与四皇子关系最亲厚,非其他人能比。而要是往日这时候,太子还会笑一句怎么不成体统就进来了。但今天,夜聿只看到太子眼中深深的忧虑。
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夜聿心里首先闪过这个预感。虽然他做事莽撞,但真要用心起来,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这是从齐国发来的密报,你看一下。”太子递给他一份刚拆封的黑漆信封。
夜聿接过,打开扫了一眼。顿时面色凝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北齐的公主不是还在我们国家?他们就敢如此妄为,拉拢其他几国想要伐晋!!”
太子摇头。“北齐国的政权并不在北齐王手里,而是在登王手中,对登王来说,北齐公主算不得什么。”
夜聿一下子想到不可一世的砂阳公主,心里有一丝幸灾乐祸。当然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很快又回到正题上,“那北齐公主……”
“她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必须让她安然无恙地待在晋国,一边寻找北齐王子,帮助他回到北齐国夺权。但这条路很难走。如今我们也是才知道这一消息,也不知道北齐内政是什么状况,还有,登王布置的计划到底到了哪一步……”
夜聿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让砂阳公主待在你身边,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太子眉头深深皱起,“目前最主要的事情不是砂阳公主,而是我们需要部署防御。我有预感,北齐国很快就会出兵了。”
“我们晋国不是已经,统一八国了吗?他们怎么还敢!”夜聿嘴巴张开。久久合不拢。
太子目光落到那封黑漆信封上,一抹冷笑浮起。“统一天下,谁不想这么做?有任何机会。都要去试。既然他们敢来,我们就敢迎!”
“可是,谁挂帅?”元将军在以前,一定是不二人选。但在闫潭之战中,元将军腿上受了伤,短时间内已经不能上战场了。一时半会他想不出有谁能做主帅。
“元将军是不能够了,所以我特地叫你来。”太子微笑。
“我?”夜聿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即狂喜,“我吗?真的是我?!”
太子点头,“所以,从今日起,你就要担起大任,好好统领我军,做好备战一事。”
夜聿郑重地点头。
末了,迟疑地问一句,“那,太子妃……”
晋太子沉默,“她会跟着你二哥去秦国。”
看来蛮夷女人说的是真的,夜聿在心里惊了那么一下,“战事在即,怎么还能让太子妃去秦国呢?”
“比起晋国,秦国要安全很多。何况,我身为太子,要忙的事那么多,一旦来战,更加不能顾及在后宫的她,还不如让她去秦国好好游玩。夜让在她身边保护,我也能安心。”
夜聿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稀里糊涂地点头告退,往外走到一半,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不敢相信地转过头。
“大哥!你该不会,打算这次要亲自上阵吧!”
晋太子未觉不妥,点头称是,“上次有石沧廊在你身边,如今石沧廊不在了,留你一人独自前去,我有些不放心。”
夜聿又惊又喜又忧又虑,“可是,你是太子……”
“无碍,先这样定下,你去准备一下罢。”
夜聿见他意已定,只得离开。
……
越清河在谢府住了一夜,和元照临说了许多知心话。
第二日起来,双眼下重重的黑眼圈。
“阿临,我走了啊,你不要想我。”
在早饭桌上,越清河笑眯眯地入席。
元照临白了她一眼。“吃饭吧你。”说完,夹了一块鱼肉丸子塞到她嘴里。
越清河噗嗤噗嗤地吃完,抹抹嘴巴。“以后我们也许就很难见面了哟。”
“那是你自己要去秦国,谁让你好好的太子妃不当,要游山玩水。”
元照临这时候还不知道越清河要和夜让一起去,若是知道了,恐怕反应会更大。
越清河吐吐舌,将这个消息隐瞒下去,然后,不经意地问起。“你知道,忠靖候府在哪吗?”
“知道啊,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听说忠靖候前段时间为国捐躯了。觉得这样的烈士值得尊敬,所以想去拜访一下忠靖候夫人。”
“忠靖候府不在云京主城这边,有些偏,在东城。”元照临不疑有他,将忠靖候府的地址说了出来。
越清河又顺着这个话题,问出了忠靖候府的布局,哪个方位是正厅哪个方位,是内宅。
吃过早饭,越清河和元照临作别,就单枪匹马去了忠靖候府。
夜让只得到她留下的口信,说她去接一个重要的人,要他下午的时候备好马车,准备好盘缠,等在云京城城门口就行了。
夜让不禁满腹疑惑,她这是去接谁了?谁这么重要,一定要带着到秦国去。还要同行。
夜让绝对想不到的是,越清河要带的,不是别人,而是宋袂——未来的恭王妃。
越清河骑了马,跑过半座城到了忠靖候府,绕着忠靖候府的围墙转了半天,结合从元照临那里得来的消息,研究了半天,最后确认了宋袂所在的位置。
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越清河骑在马7上,上演了古代非常浪漫的一出才子佳人红拂夜奔的戏码。
当然,夜奔是不能的了,光天化日的,越清河还是来了个君骑白马傍垂杨的造型。
“宋姑娘~宋姑娘~”
越清河运气很好,彼时的宋袂在后花园里荡秋千。身边只跟了个贴身丫鬟,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放慢了速度等秋千停下,四处张望着。
“小姐,你看~”
她身边的丫鬟指向围墙外的越清河。
“咦?”
十四岁的小姑娘自小生在闺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不认识越清河。现在只看见一个骑马的女子正在围墙外朝她招手,笑容满面。
宋袂迟疑地看了看四周,好奇心驱使她下了秋千,慢慢靠近围墙。问;
“这位姐姐,你在叫宋袂吗?”
好有礼貌的小姑娘!知书达理,花容月貌。天真可爱。越清河在心里称赞着。
“是叫你,宋姑娘。你认识我吗?”
宋袂慢慢地摇摇头。
“不认识我没关系,晋夜让这个名字该不陌生吧。”
越清河贼贼笑着。
宋袂小脸一红,未来夫君的名字,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从姐夫战死沙场后,圣上为了安抚姐姐,便将还未娶亲的恭王爷指与她做了夫君。只等她及笈便完婚。
“我认识。”
细如蚊音的声音响起。宋袂对来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既然认识,那姐姐问你一句。你可喜欢不喜欢他?”
这个姐姐,问话真让人不好意思。宋袂脸更红了,她低头,看了身边跟着的丫鬟一眼。声音更低了。
“姐姐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样问?”
越清河笑起来,这人挺有意思的,虽然害羞,但警惕性还是有的。她抛给她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看了她的主人一眼,宋袂轻轻点头,丫鬟便走开了。
越清河一脸贼笑,“因为姐姐过来,是要告诉你,决定你一生的重要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