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心中转了转,蝎子此时好像来了兴趣,也学着对方动作朝前凑了凑,小心谨慎的说道:“那请问,我得需要摆脱什么罪行?”
内尔轻轻一笑,有些苍白的面孔出现了新的表情感觉有些怪异,“只要,您肯配合。协约上签字,你将免于牢狱之灾。”
话语算是全点明了,蝎子不语,身体朝后靠去,等着对方将话全部说完。
“我想,您怕是不知道一旦故意伤害罪且还牵扯一条人命的后果…而您,显然还是一位女士。那,将会是在雷蒙郡的矿区内服刑。”定定的看着眼前依旧很平静的面孔,内尔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时间将会是,终身。”
“我若是离开了,那谁进来?”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随即从眼镜下折出,瞬时又化为乌有,“他,已经是废物了,就算是出去了,也活不了太久。”
缓缓起身,直立身体面对眼前的人,“而,一旦您签了协议,剩下百分之六十将全部作为赔偿,一次性付清给他的家人。”
时间好像过的有些慢,慢到彼此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蝎子仿佛依旧不为眼前人所说的一切有半点触动,只是淡淡的语气飘过,“一人做事一人当。”随即站起身来,也与之面对面,“抱歉,劳您费心了。”
转身就要离开之际,身后传来一句话,“这可是唯一的机会,雷蒙郡矿区综合监狱,可是极少有人待够了时间出来的地方。”
蝎子没有转身,也没有停留片刻,只是一边顺口说着,“谢谢。”一边伸出双臂在身体上方轻轻舒展活动着,丝毫不认为目前的选择有任何重要之处。
后面的生活就犹如走马灯似的了,法庭、收押所;收押所、法庭…上庭、解开镣铐,带上镣铐、回收押所。法官、辩护律师、证人、检察官、警察…貌似,除了证人是熟悉的人之外,其余的都不认识。就连之前据说要为自己辩护的那位内尔律师,好像都再无踪影。
强尼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发愣的坐在那里,就是有些颤抖的在控方律师的指引下说着简单的指证证词。蝎子一手托腮,静静的听着强尼的话语…其实凭良心说,他今天的话是很少。
但让蝎子始终看不够的是,为自己辩护的律师…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这个所谓站在法律角度上的家伙到底说的是什么,不是她在语言理解上的偏差,相反,她对当地的语言还是很精通。而是连她都看出来对方证词中有许多纰漏处,而代表自己说话的那个律师反而置若罔闻。既然无心为自己辩护,那为什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到最后,自己在控诉一方律师的口中,煽情的成为了这座城市种种问题的毒瘤代表。问天、问地、问陪审团,顺带还把某个政党因为在移民问题的倾向性错误所导致的一系列问题也拿出来说事儿。令蝎子意外的是,对方还没把话说完,自己的辩护律师就站起来说话了,态度还有些强硬。很难得就是替自己辩护都没有过如此坚定地立场。当然,对方也是把话题扯得太远了。远到,一不留神,把这里也当成了表达自己政治立场的战场。
蝎子终于看明白了,这里压根就没她什么事,除了坐牢。
如果说什么也白搭,只要不挨打逼着说话,那就只能选择什么也不说。
定罪的过程好像更顺利,看完一个个陌生的人在法律公正的面前悉数指证着自己的罪行,两个律师像是对着口型的在庭上演绎自己的角色,检察官、法官突然放重自己的言辞来定自己的坐牢的年数。这让在台下被铁栏杆围起来的蝎子一阵阵的恍惚…是不是自己当初杀的人杀少了?其实,真应该听队长的,这世界没什么事是应该和不该的。而我们生来,就是杀人的。
眼下这个地儿却是临时住所,蝎子在退出庭后唯一明白的就是诚如内尔所说,自己很快要从这里搬出去,搬到一个叫做雷蒙郡矿区的监狱中,在那里服刑。而且,那里还是这个国家最臭名昭着的男女共用的监狱。
当然,对外介绍时只是标注这里是男子监狱,甚至只是给罪大恶极的人预备的。当初这里如巴士底狱一般,只是用于关押反革命的******。后来国情民主了,但这里的阴森也并未有了民主而成为养老院,反而因为此监狱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而成为了关押重刑犯的绝佳地方。
仁慈往往伴随着宗教,但悔悟却始终慢一步。一位坚信宗教可以治理天下的总统颁布了废除死刑的做法,后面的总统便始终为这个仁慈的举动而履行着法律的诺言。是废除了死刑,但私刑却加重了。
这个国家复杂,这里的监狱也复杂,关的人更复杂。令人发指的罪行一般都会来这个地方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你是普通人还是特殊人,更无论男女,就像是被送往了另一个星球,受着另一个制度的约束,继续活着。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来此的特殊人群,自从打败了总是以老大自居的普通人后,这里便始终都是特殊人群的称王称霸之处。或许是看守者有意为之,明白在狱中存在另一个生存法则,在不违反所谓法律的底线原则下,让他们自行管理着彼此,却是一件顺风顺水的事。
毕竟,这里的法律规定,谁都杀不得。
这里人烟稀少,处于荒郊野外,地面大的足以成功进行核试验。加之,这里关押的又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因此政府在这里设立了第二道锁,军队。还不是什么普通的陆战队,而是几乎拥有着重武器装备的特战部队。作风凌厉,向来军纪严苛。尤其军功赫赫,拥有着同僚难以比拟的荣誉。额,不是战争年代,却有着如此骄人的战绩,看来这个监狱的确越狱人很猖狂。
这个国家…就是这么别具特色。
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这里的人也面对两种选择,一种是忍受,另一种,就是除了忍受以外的其他做法。
最后一夜了,蝎子这才见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其实,她只是心中默默想念,真到了那个人就在眼前,她却近情情却了。
她知道对方听出她的脚步声,且急促的站了起来。她也知道…对方的眼中,有她难以面对的眼泪。
蝎子停了下来,顿立片刻,便自然的走到会客之所。不意外,当她一出现,那个急切的身影眼中的泪水便难以止住,甚至用力的在拍打眼前的玻璃,或许眼泪流的太多,倔强的母亲还是不习惯让对方看到自己所有的悲痛,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用力的拍打。震得,让身旁的狱警试图将其拉开…明明艾米拍打的只是离她很远的玻璃,明明她知道艾米眼中的泪水究竟代表了什么,明明她可以把话都说出来的,可是她没有,甚至身体都未曾正身面对,只是保持刚进来的侧身姿势。
身体挨过痛,忍过伤,流过血,都未曾像现在这般让她心如刀绞。再血腥的场面,再凶狠的对手她都不惮面对,可现在让她面对并无杀伤力的人,她才发现,自己面对是多么的艰难。那一下下落在防弹玻璃上的重击,却让她感觉那一下下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是那么痛,火辣辣的烧。
只是太难过的表情,让狱警走近的时候选择了停下。因为那个女士已经因为悲伤过度而渐渐体力不支的缓缓下沉,仿佛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让她站起来。捂住嘴巴的手,却渐渐捂不住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从玻璃对面散了过来。狱警不忍,轻轻将其掺起,坐在了座位上。
太多太多的话语说不出来,也无法在此时表达出来。唯有发自内心悲痛的的哭声,仿佛才是宣泄的唯一渠道。
像是一场彻底的默剧,一个站在原地不动分毫,另一位止不住心中的悲痛在尽情发泄。一面玻璃相隔,怕是永世。
哭吧,大哭一场,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那晚,是,第一天我就故意让你知道我是女的,也是我故意要住在你家。甚至,那一晚我是故意让你看到我背后的那块胎记…只是因为,我想要告诉你,你失散多年的女儿简,回来了。
替哥哥打完拳赛,那是我必须要做的。但是在法庭上绝不为自己辩护,却是深知,他们那些人的目标只是自己,是自己一意孤行的不愿为他们所左右,所以才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既然一开始选择要把责任都揽在身上,就绝无中途退却的道理。
让哥哥死在牢狱,绝不是我的作风,纵然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当蝎子可以面对时,唯有她满眼的泪水和柔和坚定的眼神回以那心酸的场面,才让艾米颤颤微微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