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除夕,众妃早早地起身梳洗一番聚到了傅太妃一处,冒着零星的雪花车驾泱泱地到了寿昌宫门前来给陆瑾佩请安。不论平日里怎么的见面红了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大过年的终归要些脸面,挤也要挤出笑容,这么着寿昌宫里也算是笑语晏晏,很是热闹。
陆瑾佩今天也换了一身红色篆黑绣纹的外袍,在东鹊姑娘和苑鹃姑娘的殷殷期盼下硬着头皮用东珠凤朝凰的发簪挽了头发,端着太后的威仪慈爱的招呼也算得上是居家欢乐。
下午混沌初开似的落了大雪,扑簌簌地往地上铺,左右无去处,为了图个热闹,两个小包子欢蹦乱跳地要瞧一处猴戏,便在西厢暖斋里搭了台子,倒是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忘记了时辰。
没想到两出戏一落外头就成了响晴的天,内侍监便将预备好的烟火搬到了宽敞的地方,入了夜好教众位贵人时时刻刻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到了一更天。陆瑾佩有些困乏了就遣了众人回宫守岁。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包子鲜少地表露出了对他们爹爹的思念,可怜巴巴地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皇。陆瑾佩和颜悦色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伟大的皇帝陛下如今身在何处,何时能回来,如何挂念着他们以及对他们的殷切期望。
看着秦作庭的形象顿时在两个孩子的心里高大了许多,陆瑾佩心里的情绪如翻涌的河水此起彼伏。尤其在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她还是很希望秦作庭能够陪着她一处的。这厮已经连着两日没有来信了,据说一多半的敌军已送上了降书,余了两国垂死挣扎,不久都是大靖的领土,边隘的战事没有前些时的紧张,所以递上来的折子便是千篇一律的赞美之词,可她终究是想知道那人如今怎么样了。
安抚着两只小包子睡下,一整日的堆着满面笑意陆瑾佩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扯下了发髻,脱去了礼袍换上了寻常的夹袄,披着一头长发带了东鹊和苑鹃往后院的浴殿里去。
落了一日的雪,脚下的路结了冰极是难行,却留了好时光看这一路两侧已盛放的雪白梅花,悄无声息地藏在不为人知的一角夜色里临风婉转。她抬手摘下一朵凑在鼻下,沁人心脾的清香从那颤巍巍的花苞里飘将出来,勾得人魂牵梦萦,捻起心底最隐晦的念想。
入了雾气腾腾的浴殿,陆瑾佩坐进暖暖的池水里,闭着眼睛,感劳累了一整日的身体终于能够得到舒展,觉得身上一股懒洋洋的滋味这才悠然长出了一口气。
陆瑾佩闭目养神,思索着明儿上朝的事情,忽然觉得身上有四处窜动的暖流带来莫名的烦躁,还有越来越放肆之意。她睁开眼睛看着一池的热水,以往泡多久也没这种反应,身上这种不知所谓的感觉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果然是中招了。
她正被身上的那股欲念左右的神志不清之时,就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不知深夜叫罪臣到此有何要事?罪臣可否方便入内?”
方便你妹啊!
那两个死丫头去了哪儿?
还有这谁呀,给她下了药,还好心好意地把明晔给找了过来,这么有思想有内涵懂得怜香惜玉的那位兄台,哀家真的是感谢你八辈祖宗了!
不过说实话她真的很想让明晔进来!
陆瑾佩迷迷糊糊地挣扎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柄叉子,用力地往胳膊上一划,瞧着嫣红的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滴进了池水里,疼痛和熟悉的血腥味让她略略清醒了一会,便扯着嗓子道:“明晔……两位殿下睡得不安稳,本想叫你去相陪,刚才在此处如今回了寝殿……安枕了,你先退下吧。”
不管明晔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今日之事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外头的人这才恭声道:“如此……明晔便告退了。”
别说陆瑾佩晕晕乎乎不知道明晔是如何来的,连东鹊和苑鹃在外头守着的人都不明白所以。两个人站在浴殿前看着外头的烟火,忽的跑来一个殿下跟前的宫女说是殿下不愿安寝请两位姑姑前去瞧瞧,东鹊不放心便教苑鹃守着,她跟着那个宫女去了。不多时,那个小宫女又跑了回来说是东鹊姑姑请苑鹃姑姑前去相助,在寿昌宫里苑鹃也没多想便留了那女子守着,她前去瞧了。
她到了寝殿门口,看着东鹊好言安抚着两个小殿下,这才进去帮忙,东鹊诧异地问她你怎么来了。两两相望这才觉得大事不好,遂招呼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慌慌张张地往浴殿里去。没瞧着那个小宫女,到是瞧着了缓步而来的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