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的到。
能感受到石馨蕊那种“书不能尽言”的无奈。
更能感受到，她其实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自己说……譬如陈浩救过她、为她治病、与她拌嘴、占她便宜、抚摸她的躯体，以及，和她的第一次……
当然，他也能感受的到她的悲伤……那种相爱不敢爱；不想走却必须得走的无助和痛苦。
但让陈浩不明白的是，她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吗？
“蕊姐，你曾经连红尘、生死都能看破，为什么就看不破一张结婚证呢？”
“蕊姐，你既然执意要走，又执意不留在我的身边，可那一晚，你又为何将身子交给我，将宝贵的第一次给我呢？”
陈浩的心，已经乱了。
他亟需酒精的麻醉。
更亟需一方净土，为他那失去了根的浮萍找个家。
这一夜，陪伴在陈浩身边的，没有女人，只有孤寂。
这一夜，他怀中躺着的不是可人儿，而是酒瓶。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更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他只清楚，他把石馨蕊留下的信读了千百遍，也令自己心头的郁闷多了千百重。
但好在，他终究醉了。
当他沉沉地睡过去后，他心里的痛苦少了、郁闷少了、难受少了。
本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醒了，一切便结束了。
可该死的是，石馨蕊却再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而且，更要命的是，梦里，又上演了一场离别的苦剧。
陈浩的心，那叫一个痛。
他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反抗，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石馨蕊抓住，不让她离开。
可是，石馨蕊还是不见了。就如同一道光影一般，于刹那间消失于虚无，仅留给陈浩一缕残香。
他惊恐、他恐惧……他拼命挣扎，却又无计可施。
他挥舞着双臂，发了疯一般地摆动着，似乎想要捕风捉影，似乎想要将石馨蕊离去时留下的残香全然握在掌心。
或许，是他的努力感动了上天。
黑暗中，他隐隐间抓到了什么。细细感受，却发现那是一根白皙而稚嫩的手臂。
对，是美女的手臂。
这一秒，陈浩的心澎湃不已、激动难耐，隐隐间，他感到石馨蕊回来了……
“蕊姐，蕊姐，不要走，不要走……”陈浩歇斯底里地呐喊着。
同时，他的双眼也猛然睁开……
梦，终于醒了！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来，一丝一缕地落在了陈浩的脸上，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原本以为石馨蕊回来了，原本以为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了……
可是，捕风捉影得来的美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梦境而已。
“原来只是个梦啊！”陈浩的心，仿佛被刺中了一般，疼痛无比。
可随即……
“不对呀！”陈浩顿时愣住了。
“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的话，那么此时，为什么我的感觉却如此真实？”
陈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依旧握着一根白皙稚嫩的手臂。
而且，那个女人，就在自己身边。
“难道美梦成真了？”陈浩很是兴奋地转过头。
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抓着的手臂，的确是一女子的。但是，这女子不是石馨蕊，而是柳月熙。
即便她们的美不分伯仲。但，柳月熙终究是柳月熙，永远代替不了石馨蕊。
陈浩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无助，心痛，彷徨……
就连陈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石馨蕊；为何为她的离去而如此伤悲。
或许，每个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种说不出口的孤独……只有当身边的人离去时，这种孤独才会被激发。
同时，陈浩放开了柳月熙，收回了双手。
他就像个受了挫的孩子一般，蜷缩在桌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似乎想要从窗外的光缝里，寻找石馨蕊的影子。
他的这副表情，柳月熙自然看在眼里。但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无尽的沉默。
陈浩的目光落在窗外，而柳月熙的视线，则落在他的脸上。
而这份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由柳月熙打破：“浩，这封信，我刚才看过了……”
陈浩没有责怪柳月熙，亦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依旧望着窗外的阳光，幻想着石馨蕊的一颜一笑。
柳月熙的心，也不由被陈浩的态度刺痛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位叫做“石馨蕊”的女子，在陈浩的心里，是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或许，我在浩的心里，都不及石馨蕊的十分之一吧？”一股醋意，自柳月熙心头蹿升。
但，吃醋归吃醋。若陈浩依旧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柳月熙会更心痛的。
“浩，你若那么在意她，为何不去把她追回来呢？”柳月熙开口而道。
而这一次，陈浩终于开口了。
“追？从何追起？”陈浩很是苦涩地笑道：“再者，缘分这东西，是无法强求的。她既然要走，纵使我有通天本领，又如何留得住她的心？”
“那……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振作起来呢？”柳月熙实在是不忍心见陈浩此番沉沦。
对此，陈浩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陈浩摇着头，一脸痛苦地叹息着：“或许，过些日子，我就能把她忘了吧；又或许，喝点酒，大醉一场，醒来之后，我就什么都忘光了吧……”
忘了？
可能吗？
陈浩自己都没有底气！
而柳月熙，却注意到了陈浩后面的那句话。
“喝酒？大醉一场？”柳月熙的柳眉一皱，随即便很是温柔地笑道：“那要么，我陪你喝？”
陈浩不由转过头来：“你，陪我喝？”
柳月熙点头，美眸间的神色充满了诚意。
“也好。”虽然陈浩的酒意刚醒，但既然柳月熙都主动提出陪他痛饮，他自然不会拒绝……
酒精这东西，是最容易麻痹一个人的意识的。
就好比此时……
当陈浩和柳月熙觥筹交错了数杯之后，二人的脸角，都泛起了一阵红晕。
而不胜酒量的柳月熙哪里经得住酒精的摧残，再五杯洋酒下肚之后，意识便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软绵绵地倒在了陈浩怀里。
同时，她的言语，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浩，你知道吗？”柳月熙的眼神，煞是迷离：“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被关在卧室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话匣子一打开，柳月熙的眸间，便多了两道泪痕。
同时，还充斥着痛苦和委屈的泪花……
“在薛家，我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也忍受了太多太多。别看我表面上是个阔太，但实际上，我甚至两个丫鬟都不如……”
“我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没有交际圈，更没有追求……我有的，只有旺儿……”
“可薛文那个混蛋，居然还把旺儿带走了，死活不让我见他。当时，我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给你打电话，只能求你帮帮我。但是，我又担心你去到薛家之后，会失去性命，会被薛文折磨……”
说着说着，柳月熙哽咽了。
但同时，她的眼神更加迷离、泪花更加闪烁了……
“但谢天谢地……”柳月熙说话之时，已经抬起了头，将她的红唇一翘，凑近了陈浩的下巴：
“你不旦来了，而且还让我和旺儿团圆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牺牲了什么，更不清楚你和薛文谈了些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昨天晚上，是我嫁入薛家之后，睡得最安逸的一晚。仿佛全世界都清净了一般，没有纷争、没有恩怨、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家族的规矩和束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发生改变的。试想一下，若我没有遇见你，那么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睡得如此安稳。”
说着说着，柳月熙打起了“嗝”，看样子，她醉的不轻，仅凭着潜意识在那儿说着话。
“今早起来，我本是带着好心情，想要找你分享的。可哪知道，却发现你如此痛苦地躺在大厅。而当我看到了你手中的信后，我突然发现，在你的世界里，我甚至连那位叫做‘石馨蕊’的女子都不如，甚至不及她在你心里地位的十分之一……”
“可凭什么，你那么在乎她，她却离你而去？”
“她王八蛋，她混球，她不懂得珍惜……要不是她的突然离开，你也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那么难受。”
柳月熙抬起了头，伴着醉意，再度缩短了她与陈浩的距离。
如此一来，她们的唇，只有三公分的距离了。
“可是，浩，你知道吗？我是有多羡慕她，有多想要取代她，甚至于……”
“别说了！”陈浩听不下去了，赶忙凑过头，吻向并打断了柳月熙的唇。
毕竟，柳月熙不胜酒力。她喝多了，可并不代表陈浩醉了。
要知道，柳月熙的那一言一语，又何尝不像一把钢刀一般，刺痛了陈浩的心？
难道他要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去影响她的心情吗？
这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都怪我，都怪我！”陈浩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
它不但能麻醉人的神经，更可以麻醉人的回忆。
也正是因为它，这才使得陈浩和柳月熙陷入了疯狂之中。二人就像是秋日的枯柴一般，经酒精这么一燃，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