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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切为了等水

小林刚跑进家门,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书包,就喊着让奶奶给他找水桶,还没顾得上和奶奶说上几句话,就提着桶子不见踪影了。奶奶为此常心疼地唠叨个不停。

小林跑到沟里,找一个水眼最大的泉,放下一个桶子,然后用另一个桶子占住另一个泉,等水冒出来有两勺多,他就舀进桶子一勺。这样,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舀了一桶泥水。村里的大顺看着小林的一桶泥水,嘲笑道:“你小子用泥水做饭啊?”

小林看了大顺一眼,随后自信地说:“是啊,是又能怎么样,可是你连泥水还没有呢!”

大顺笑着说:“泥水能管什么用?”

小林有点不耐烦地说:“做饭。”

小林就是喜欢动脑筋,难怪他抢水也出了名。他充分运用了小学物理课本上的简单的固体沉积原理。他舀的一桶泥水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泥全部沉积到桶底,上面的水变清了,然后他又把上面的清水用瓢舀到另一个桶子里,如此一来,很快就有了一桶清水。

大顺等了好久,没有舀到一碗水。看着小林的一桶清水,眼珠子转个不停。也许,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黄毛孩子,他可是阁子林最不服输的人。这时,小林走到大顺面前,微笑着说:“水还挺清的吧,大顺哥?”

这时,大顺也不得不认输了,满脸微笑着说:“你小子还真有一套,这个办法真的不错,我算服你了。不过,这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小林笑着说:“当然是书本了,老师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既然你服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把我的这桶子清水分到两个桶子,先挑回家吧。我再等一会儿,今天做饭的水也就差不多了。”

大顺听小林这么一说,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便一个劲地夸赞小林。谢过小林,挑着两半桶水回家了。小林望着大顺远去的身影,踌躇了好久。

小林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小学升初中考试了,老师安排的作业也比较多。加之每天都要在泉边消耗几个小时,所以每天晚上都在开夜车,但是他还是能保证完成作业。今天把一桶水分给了大顺,他又不得不多等一个多小时。做好事是比较开心的,可是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他似乎又觉得刚才太冲动了,不免有点沮丧。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沿着崎岖的山路走来,小林老远看见是自己最好的伙伴张小梅。

小梅和小林在同一个班级,又是同桌,两人经常包揽班里的前两名,也经常一起回家讨论问题。小梅长得清秀,皮肤又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此同学都叫她“白雪公主”。

小林急忙喊着说:“小白雪,快过来,我已经快等满了。”

小梅似乎有什么心事,很冷淡地说:“你等满了,该轮到我了。”

小林发觉小梅突然变得很冷漠,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便笑着说:“自然喽,怎么也不能亏待咱们的白雪公主吧。”

小梅默默不语,也没有理会小林。小林知道,小梅一定是为了什么事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子,但他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小梅,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沉默了一会儿,小林忍不住问道。

小梅还是没有回答,也不理睬他,这让小林更困惑了。此刻,他们同时陷入可怕的沉默中,各自想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和忧伤。沉默也可以暂时掩饰心中的不快与惆怅,两个人就那样一声不响地坐在泉边,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在小林的记忆中,小梅一直是比较热情活泼的,这突如其来的冷漠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但又无可奈何。

小梅沉默了好久,才非常生气地问:“你今天在学校为什么和王小新打架?”

小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梅为这事生气。下午在课外活动期间发生的一切,其实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梅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林,似乎小林不说出真相,她就要动真格了。

小林熬不过小梅那似乎很生气的眼神,便说:“那个小子真的很欺侮人,我已经忍耐了好久了,没有想到还……”小林还想继续往下说,可是被小梅的问话声打断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他打架呢?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小林一时也来了气,反问道:“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我又没有得罪你?”

这一问,小梅愣住了。

小梅的确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被小林突如其来的反问搞得她不知所措,一脸茫然。

小林和小梅打小就在一起,像兄妹一样,整天形影不离。小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林的话,头慢慢地低了下去,脸涨得通红。

小林觉得自己的反问确实有点过分,又温和地说:“小梅,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王小新捉了一只毛毛虫放到我的书包里,害得我丢了两个馒头,饿了一下午的肚子。下午课外活动,他又故意找碴,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小梅听见小林这样一说,觉得小林打架也有一定的理由,抬起了头,脸上明显友善了许多。她又急切地说:“小林哥,你知道吗,这下子恐怕事情闹大了,听说班主任也知道了,正在调查呢!”

小林听说班主任也知道了此事,觉得有点纳闷,似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班主任怎么就知道了呢?”

小梅也有些搞不懂。“听班长徐辉说,班主任准备明天处理你们,你说该怎么办啊,小林哥?”

小林心里也没底了,反而埋怨起自己来,说怎么就那么倒霉,不知哪个“馋嘴猫”那么快告诉老师了,这下子真惨了。

小梅想了想,安慰小林说:“小林哥,你就甭管那么多了,你到班主任面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就是了。”

小林的脑袋好像被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满脑子发出轰鸣声。对他来说,自从走进学校的大门,一直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也很少批评他,临近小学毕业,发生这种事,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想起了父亲的责令,母亲的嘱托,觉得满肚子都是委屈。

小林呆坐了好久,稍微平静了一会儿,便对小梅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小梅。”

“我怎么帮你?”小梅有些不解地问。

“明天我就不去学校了,你到班主任面前帮我请个假,就说我感冒了。等班主任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我再去学校,你看怎么样?”小林说。

小梅想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就答应了。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怎么向你家里人解释啊?”

小林很有把握地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有对付的办法。”说完对着小梅笑了一下,在她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们顾着谈论学校的事,泉眼里也冒出了好多的水,小林急忙帮小梅舀水,桶子也快满了。他们就等着家里人来挑水了,于是又谈些他们最近遇到的趣事。

这时,天色慢慢暗下来了。阁子林村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着回家,一天忙碌的生活也接近尾声了。村路上,羊儿、牛儿叫声不断,泉边的青蛙也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一个热闹的夏季的夜晚,又要回到阁子林了。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不一会儿天地模糊了起来。在阁子林,夏季的夜晚还是有点凉,小梅渐渐开始发抖,开始责怪起家人来,说:“我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担水呀,等得急死人了!”

小林也有点不耐烦了,但又一想,家里人肯定是因为太忙,在田里赶活儿,于是安慰小梅说:“肯定是以为我们还没有等满,再等等吧。”

夜晚越来越凉爽。她们穿着短袖,自然有点招架不住。小林看见小梅冻得瑟缩发抖的样子,把自己的一件衬衣脱下来,让小梅穿上。

小梅看着小林说:“小林哥,那你怎么办呀?”

小林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笑着说:“男子汉是不怕冷的,你就穿上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还是抵不住那种清凉,不住地打着冷颤。过了没有几分钟,身子已经缩成一团了。

小梅看见小林发抖的样子,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小林。

小林勉强说:“你比我不耐冻,要是你感冒了,明天就不能给我请假了,你还是穿上吧,我们靠在一起坐着就不冷了。”

小梅的身子靠近了小林,两个人背靠着坐到一起。来自异性身体的温暖,原来是如此特别。顿时,他们沉默不语了。在脑海中出现的,全是电视里那一幕幕激动人心的镜头,同时彼此的身体都在爆发出巨大的热量,足够驱赶寒冷,两个人越靠越紧……突然,小林妈妈在村头的一声喊叫,让他们回到现实。

晚饭过后,小林的家人都睡了。小林又一个人爬到炕桌上写着,写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和小梅坐在一个冰冷的地窖里,相互偎依着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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