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下有个叫柞树川的小镇,小镇的东北角有家饭店,门面虽不大,却因为有个新颖别致的名子而吸引了诸多食客。光顾小店既能观赏到着名书法家张道北老先生亲笔提写的“猪拱嘴饭店”五个大字,还能品尝到老板柳青姑娘亲手拌的“猪拱嘴”。既饱了口福,又饱了眼福。一举两得的好事,岂不美哉。猪拱嘴是长白山地区独有的一种黑蘑菇,有手指盖大小,这种蘑菇极特殊,不能煎炒,只能凉拌,辅以佐料调制后,哏硬硬筋道道,鲜美无比。
凉拌“猪拱嘴”成了柳青饭店里的一绝,不论远近的客人光顾,都要点这道菜,久而久之,竟传出这样一句话,‘不吃猪拱嘴,等于没到长白山。’
这天上午,猪拱嘴饭店来了一 高一 矮两个男人,打过招呼后,迳直到雅间落座。他们是柳青饭店是老主顾,到柞树川投资办厂的广东客。
柳青亲自为两位送上茶水,然后,礼貌的问道:“二位老板今天吃点什么?”
“办厂的事进展很顺利,我们两个很高兴的啦……,要庆祝一下啦……,炒几个好菜,上瓶好酒,还要请老板喝两杯啦……,感谢你多日的关照啦……”来客拖着广东腔,一句一个长长的‘啦’。
“谢谢老板盛情,我还要照顾客人,以后机会多的是,等我有空一定陪二位好好喝两杯。”
“机会不会再有的啦——,今天不喝你一定会遗憾的啦——,我们……”
柳青听了高个子没说完的半截话,急忙问道“怎么,你们要走?”
“不,不,不是走,是去订购设备,很快就会回来的啦。”矮个子趁柳青不注意,狠狠的瞪了高个子一眼。
“二位老板千里迢迢来这里投资办厂,乡亲们一直存有感激之情,为了感谢这一个多月对小店的支持,今天我就陪二位好好喝几杯,这桌菜,算我的,我请了。”说完,柳青转身进了后厨。
两位广东客是亲兄弟俩,高个子叫黄阿福,矮个子叫黄阿贵。尽管年纪不大,做起生意来鬼点子蛮多。象田里的泥鳅,滑的很。他们看中了供销社仓库里的20吨干薇菜,运到南方准能赚一笔,美中不足的是这批薇菜在晾晒时有所疏忽,没经盐水腌渍,根部约半寸长跑浆木化了。这在等级上将大打折扣,要想卖个好价钱,必须将木化的部分剪掉。可要把这20 吨比头发丝粗不多少的薇菜一根一根的剪一遍,工作量可想而知。如果每人每天剪5公斤,得约4000个工作日,每个工作日按10元支付,就是四万元。付了这笔整理费那他们可就没大赚头了。兄弟俩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不花钱的办法来。
第二天,他们找到镇长孙为国,说是经过几天的考察,决定在这里办一座山菜加工厂。镇上也早有这种打算,只是苦于没有资金,迟迟没能落实,现在来了财神爷,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一拍即合。立刻决定,将镇中心小学腾出来做黄家兄弟的临时厂房。
兄弟俩在镇政府门前贴了告示,招收200名工人,男女不限,月薪800元。这天大的好事吸引了村民,人们奔走相告,仅两天的工夫,就有800多人报名。人满为患,取舍难定。兄弟俩向镇长提议,择优录取。考核的办法,就事论事,当场练兵。每人剪20斤薇菜,前200名剪完者录用。
乡亲们哪里知道这是圈套,他们办厂是假,白使唤人是真。待薇菜剪好后运走,他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没用三天,20吨薇菜剪好交齐,质量全都合乎标准。兄弟俩的计划成功了,高兴的不得了,就想来到猪拱嘴饭店庆祝一下,然后装车发货,将菜拉走。没想到饭店老板还要请客,真是说走运啥都走运,这顿酒钱又省下了。
服务小姐端上一桌丰盛的酒菜,柳青起开两瓶五粮液,三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喝酒之前阿福曾叮嘱阿贵千万千万要少说话,别把底抖露出来。可几杯酒下肚,自己也晕呼了,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侃了起来,把生意场上的战绩全都讲了出来,柳青也被两人的情续所感染,一连和兄弟俩干了三杯,又到厨房亲自拌了一盘猪拱嘴。
第二天早上,服务员刚打开店门,见阿贵用手捂着脸,阿福两手不停的搓着,两人的嘴巴都象高老庄的猪相公现了原形,努力的向前撅撅着。
“哎呀,只一夜的工夫,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睡觉时中风了?”
“谁知道啊,天没亮就感到这脸火烧火燎的难受,手指尖钻心的疼,可受不了了,快给想个办法吧。”
柳青解下腰间的围裙,拢了拢头发,说“走,我领你们到医院看看去。”
三个人刚走到院子,阿福抹身就往屋跑,边跑边喊“哎呀,不得了啦,一见阳光疼的更历害,简直要命啦。”
柳青见阿贵也跟着往屋里跑,只好找来两件衣裳将两人的头蒙上,才把他们俩领到了医院。医生做了检查,无可奈何的告诉柳青,“很包歉,我们医院条件较差,实在治不了这种怪病。你们赶紧到县医院看看吧,否则误了病情。”
“不行,不行,凭感觉就知道,我绝对挺不到县城,大夫,请帮帮忙啦——钱吗,小意思,只要救了我们兄弟,要多少都可以的啦——”
“我们医院真的没办法,这样吧,你可以到东街的中医诊所,那里的冯老先生对疑难杂症很有一手。”
冯老先生看了看两人的手,脸和嘴巴,又为二人号了脉,然后,肯定的说:“你们是吃了猪嘴蘑中毒了。猪拱嘴蘑是吮吸柞树汁液成长的,虽然好吃,但毒性很大,平常吃它没事,可当你心术不正时吃它就准中毒。恕老朽直言,二人在吃它的时候一定是动了歪心算计别人了吧。”
两人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冯老先生又说“现在毒液已散布全身,如果再耽误两个时辰恐怕你俩的性命就难保了。也许华佗在世能救了你们的命,可嘴就会象猪八戒,永远撅撅着了。”
黄家兄弟一听,吓的忙给老先生跪倒在地,齐声说“老先生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冯老先生摇摇头,“我不是不给你们治,只是我这药是从长白山一百多种动物的唾液中提炼出来的,太珍贵了,价钱也高,怕你们二位……”
“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掏。”
柳青在一旁为两人求情,老先生这才吐了口。“按说该收你们五万,看在柳青姑娘的面上,收你们四万五吧。”
阿福立刻跳了起来,“这么多,你这分明是趁人之危敲竹杠。”
冯老先生也不火,轻轻的一摆手,“嫌贵,请回吧。”阿贵忙抢过话,“别,老先生别生气,我们治。”他又捅了一把阿福:“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只要保住命,什么机会都有。”
冯老先生交给阿福6包黄色的药面,说:“每隔4小时吃一次,一次服一包,等把这些药服完,保你们脸手都消肿,一点也不会再疼了。”说完,又拿出一包,“回去打一盆凉水,越凉越好,把药放进去,等药溶解后把毛巾蘸湿捂在脸上,把手放在水里泡,在口服药没有充分发挥效力时,能少遭些罪。”
按照老先生的嘱咐一试,兄弟俩的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三包药服完后,脸手都消肿了,一点不疼了。
第三天上午,哥俩雇车拉走了薇菜,卸完车。司机交给阿贵一封信,打开一看,是柳青写的:
二位老板你们好:想不到吧,吃猪拱嘴中毒是我策划的,它好吃且有毒,吃之前必须用碱水泡三天三夜,再洗十几遍,否则,谁吃了都会象你们那样肿脸撅嘴,疼痛难忍。那天,阿福老板的话令我生疑,为了摸清底细,我安排了那桌酒宴,证明了我的判断,我拌了一碗没有泡过,含有生性的猪拱嘴,镇医院和冯老先生那里,我事先留下话,你们花四万五千元买的药只是碾碎的维生素和止痛片。其实,吃猪拱嘴中毒,什么药不用,过十几个小时,自然就会好的。
收你们的四万五千元,四万发给了乡亲们的挑菜费,五千元支付给小学,做为搬家损失补助。说真的,我本不打算用这办法讨债,用别的办法你们会更接受不了,假如乡亲们知道他们被耍弄了,会让你们走出柞树川吗?请听我一句忠告,赚钱的路万万千,干么要骗人呢。
希望你们能真心实意的回来办厂,乡亲们还会支持你们的,我也会再亲手拌一盘“猪拱嘴”,陪你们好好的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