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才因为工作吊儿郎当被轴承厂‘优化’了。他把一腔怨恨都发泄在勤恳工作自由自在生活的人们身上。他心里说,我过的不舒服,也不能让你们活地滋润,我要给你们的生活增加点‘佐料’。
他选择的报负手段是:骚扰电话。
付先才家里没有电话,好在街上电话亭多的是,花几角钱就够了。再说,家里就是有也不能用,用了,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等着让人抓吗?
星期六这天,还不到八点,他就从家里溜达出来,信步走到站前广场,见路边有个电话亭,看电话的是个女青年,付先才走了过去,拨通了一个号码:3225657,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付才先慢声慢语的告诉对方,他是她家的邻居,姓郝,刚才发现她母亲上街被车撞了,右腿粉碎性骨折,现在市医院骨外科。接电话的女人尽管一大早就接到这不幸的消息,但还是连连谢谢这个好心的人。
付先才暗笑,还******说好听的呢,用不了半个小时还不把我的祖宗翻个 个。
之后,他又换了一个电话亭,拨了3237899,这次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当得知对方是火葬厂的, 他说了,金河小区12楼一个老太太死了 ,让他们赶快去接尸。对方复述了一遍地址后,立刻放下了电话。
付先才那个得意呀,心想,一会又有好戏看了,他又向下一个电话亭走去。边走边琢磨,已经成功两次了,看来今天骚扰它七八次没问题,对,就来它八次,八的谐音就是发呀。心里决定,下一个,换换样,扣他个PP机,让对方自己找电话,捉弄起来更有味道。
在百货大楼门前的电话亭,付先才拨了136475563的PP机号,过了不到5分钟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是个男中音,他抢先问道“哪位呀?”对方回答叫耿铁男。付先才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扣了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的PP机。耿铁男他虽没见过,但他破案的本事却早有耳闻。付先才本想挂机走人。可又琢磨,耿铁男可是条‘大鱼’,戏弄一把岂不更过瘾,他仿佛看见了被戏弄的刑警队长大发雷霆的样子。付先才平静一下心跳,慢声细语地说道:“你是耿队长吗,我是张亮,和你爱人一个单位的,有件事给你下点毛毛雨,你的那位——和我们厂长有点‘那个’……什么?我胡说八道,信不信由你,我昨天还看见他们俩手拉手游青山湖呢。”
见对方不再争辩,付先才更来了劲,“耿队长,这事我本不该管,可看你每天披星戴月的为我们的社会治安忘我的工作,头上戴顶绿帽子多不得劲啊,不过,耿队长,这事听了也别上火,火大伤身哪。”说完,哈哈大笑,挂上电话。
交完话费,刚要转身,忽听背后大喊一声,“站住,哪里走!”
付先才回头一看,见刚才在这打电话的男子怒视着他。
“你是……”
“市公安局刑警队耿铁男。”
付先才叹道,这世界也真是的,不该大的时候真大,不该小的时候真小。
原来,耿铁男今天休息,陪着妻子逛商场,腰里PP机响了,就到门口电话亭回电话,不想见付先才正在那里扣他,轻而易举的抓了个正着。
他们和她们的故事
长白山脚下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叫冷水河。河边有个叫莽牛哨的小镇,小镇下辖八个自然村,这个亦悲亦喜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故事共有四个主人公,第一个叫赵小军,镇东吊水湖人。第二个叫王大山,住在离镇上十几里远的榆树川。第三个叫李金花,家住冷水河姜家店。第四个叫张银凤,就在离莽牛哨二里远的得胜堡。四个主人公以自己对爱情不同的态度,演绎了这个发人深思的故事。
赵小军的姐姐坐月子,母亲打发赵小军去下奶,往回走的那天早上,他和姐夫喝了点酒,一上车,就直奔后排座,心里想,反正到站早着呢,困了,就睡。
车刚开不远,迎面来了两个中年汉子,边跑边摆手,司机立刻停了车。两人上了车,直奔过道边上那个姑娘走去,姑娘一见这俩人,脸“刷“的白了,急忙低下了头。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上前一把薅住了姑娘的头发,“哼,低着头就认不出你啦,赶快下车跟我们回家。”姑娘死死的抓住扶手,说啥也不松开。大胡子使劲的往下拖,另一个矮个子男人举起拳头就朝姑娘打去,殷红的鲜血立刻从姑娘的嘴角流了下来。坐在姑娘一边的小伙实在看不下去了,质问他们为什么打人,大胡子理直气壮的对大伙说,姑娘是矮个子的媳妇,两口子拌了几句嘴女人就赌气回娘家,他们来拦挡。打报不平的小青年一听是两口子呕气,也就不吱声了。这时,姑娘却哭喊起来,“不,他说的不对,他是坏蛋,是人贩子,我是被骗来的。”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求大伙帮帮我,别让我跟他回去。”
乘客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纷纷指责这两个人。大胡子扫了一眼车里的乘客,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各位有所不知,我兄弟花了5000元买来的媳妇,整整5000元哪。”不提钱还罢,一提钱矮个子顿时来了精神,“嗖”的掏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对大伙说,“别******不识相,哪个来管闲事,老子******跟他拼!”
旅客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正在大家为难的时候,大胡子一把拉住姑娘就往门口拖。姑娘挣扎着,哭喊着,就是不下车。
这时,只听车厢后边有人大喊一声:“站住,给我放开,要不,我可不客气啦。”
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 的回头一看,只见后排座位站起一位膀大腰圆的大汉,迈着沉稳的步子,一脸毫不在乎的神色,朝他们俩走来。看看这大汉的神色就知道来者不善,不是公安的便衣,就是身怀绝技的侠客。要不然怎么会面对明晃晃的尖刀一点不惧呢。大胡子和矮个子被这大汉镇住了。松开姑娘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姑娘一见有人站出来为她伸张正义,胆子也就大了,突然向两个人撞去。两人正站在门口,猝不及防竟被撞到了车外。司机眼急手快,一按气门,车门关上了,车里的乘客都松了口气。可是,后面见义勇为的大汉却急了,忙喊道:“不是到了莽牛哨了吗我还没下车怎么就开了呢?”司机没吱声,专注开他的车。大汉还在不解的时候,背后有人拽他的衣襟,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漂亮姑娘,姑娘说:“莽牛哨还早着呢, 我也在那下车。”姑娘冲他微微一笑,又说:“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我今天就完了。”
这位大汉就是赵小军, 上车后酒劲上来了就睡着了,正在歹徒疯狂的向下拖姑娘的节骨眼上,赵小军说了几句梦话,坐在他身边的人以为他见义勇为,就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歹徒手里有凶器,让他小心点。不想,那人一推,把他推醒了,他以为是到站了,就大步流星的朝车门走去。车内发生的事他全然不知,脸上自然就镇定。没想到却把两个坏蛋给镇住了。无意中当了一回英雄,救了姑娘。
姑娘告诉赵小军,她叫李金花,家住姜家店。昨日去姐姐家串门,在柳河县城坐上了出租的三轮拖拉机。没想到开车的大胡子是个人贩子,把他拉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和矮个子商议卖她的时候她听到了,偷偷跳窗跑了出来,慌慌张张走了跑出了几十里山路,刚上汽车,不想又被他们追上了。如果不是他见义勇为,后果不堪设想。
赵小军本想说出真相,自己不是见义勇为,是无意中帮了她,又怕说出来他的形象在李金花心目中一落千丈。
两天后,吊水湖村来了为中年妇女,先是进了东头的王金宝家。从王家出来又进了葛瞎子家。在葛瞎子家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匆匆离开了吊水湖。
这个女人就是李金花的母亲。李金花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大女儿出嫁了,当娘的最牵挂的就是小女儿的婚事。前几天大女儿捎来信,说要给妹妹介绍个对象,她把小女儿打发去了,谁知碰上了人贩子。差点被拐卖了。女儿被吓破了胆,说啥也不去姐姐家了。李大婶从女儿的话里听出点眉目,金花不到外地相对象的真正目的是对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有点意思。
李大婶对女儿说到镇上买东西,其实是偷偷到吊水湖,她要访听访听,摸摸赵小军的底细。
访听的结果还算理想,金宝娘和葛瞎子对老赵家的为人和赵小军的人品没说什么令李大婶不满意的,只是说小军有个爱睡觉的毛病,是有名的迷糊,一迷糊就说梦话。
金花娘心里有了底,当金花提出要和小军接触接触的要求时,便一口答应了。
金花没想到一向对她交男朋友把关甚严的母亲,今天这么通快就通过了。忙跑到镇上买了一兜水果,到吊水湖“谢恩”。
赵小军在车上见义勇为的一声喊,博得了一个如花似玉般姑娘的爱情。这休息一阵风似的在小镇传开了。人们有的惊讶,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不管怎么说,二人的关系已确定,商量好秋后结婚。
就在这时,有人在村头贴出一张大红纸,上面写了几句顺口溜:稀奇真稀奇,滑天下大滑稽,金花爱英雄,英雄是假的。小军走运气,梦话救美女。署名是同车的一个知情人。
姜家店村村长胡大叔到镇上开会,见很多人站在村头,就凑了过去,一看红纸上写的与金花有关,就揭了下来,拿回来交给了金花。
李大婶已经知道小军有说梦话的习惯,一看顺口溜更是深信不疑,立刻逼金花和小军断绝关系。金花当时没说什么。也去买了一张大红纸,“刷刷刷”写了起来,李大婶一看,女儿是这样写的:小军救金花,我知是假的,做梦都正直,假的变真的,金花志已坚,谁气也白气。写完,出去就贴上了。
李大婶知道女儿的脾气,认准的事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这回见女儿横下了心,再劝也没用了。只得由她自己做主了。
金花胜利了。最高兴最激动的还是赵小军,他拉着金花来到村头大柳树下,“扑通”跪下了,对着月亮发誓:“海可枯,石可烂,我对金花的爱绝不变。如果 我变心了,就遇车祸,遭天火,挨雷击……”
金花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军张开双臂,把金花紧紧的搂在怀里。
转眼,秋天到了。小军和金花要办喜事了,这天,两人到医院做婚前检查,如果双方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办理登记。
小军骑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金花坐在后架上,右手搂着小军的腰,嘴里哼唱着电影《甜蜜的事业》里的主题歌,《我们的明天比蜜甜》。到医院后,小军把带来的糖果分给了大伙,王大夫领着他俩逐项做了检查。
第二天,金花在家赶嫁妆,让小军一人到医院取结果,两人约好,让小军晚上到她家吃饭。
金花在家忙了一天,晚上又帮妈妈剁馅包饺子,娘俩一直等到九点多小军也没来。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金花就爬起来,匆忙洗了把脸,骑着自行车来到小军家。
小军娘正坐在炕上抹眼泪,见金花来了,抽嗒的更欢了。金花屋里屋外一撒目,没见小军的人影,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冷静的问小军的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军的父亲苦着脸递给金花一封信,说了句,“孩子,我们赵家对不住你呀。”就放声大哭起来。
金花急忙打开信:
金花,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知道,我爱你爱的发狂,可我又不得不正视现实,医生告诉我,你的肺部有一个肿瘤,极有可能是恶性的,也就是说你很可能患上了肺癌。医生说,治这种病起码得几万元。我家情况你是清楚的,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几万元钱啊。我只好走了,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好在我们还没举行婚礼,你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嫁人,嫁一个大款吧,让他给你治病…金花就看到这里,后面再写的什么,金花怎么也看不清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赵小军的母亲怕金花挺不住,一声接一声的说小军对不住她,说他们老两口将来一定拿她当亲姑娘待。金花反倒安慰起老人来,“大爷大娘,你们别难过了,你儿子做的是对的,我得了这病,就是他不走,我也会提出分手的。”话虽这么说,这个打击还是太大,太突然了。尽管她努力的支撑着,还是倒下了。小军的父亲急忙喊来人,七手八脚的把金花送到了医院,又打发人给姜家店金花娘送了信。
金花娘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一听女儿得了癌症,当时就昏过去了。医生把她救醒后,还是哭个不停,浑身早就拿不成个了。医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劝住,告诉她,金花的病不是不能治,只要拿出两万元钱,到县医院手术有希望成功。
金花娘一听又哭开了:“天哪,我上哪去弄两万块呀,这些年我们娘俩拼死拼活才攒下几千块钱,全买嫁妆了。”当人们得知她就是为了报恩力排众议,张榜示众的金花姑娘的母亲时,对这娘俩更同情了。纷纷斥责赵小军无情无义,更为金花的不幸难过。有几个女人还不住的抹眼泪。这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挤了进来。从提包里掏出两沓百元大票,放到金花娘的面前,“大娘,这是两万元,你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金花娘见是个不认识的小伙子,忙推辞:“不行不行,不认不识的,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那人笑了,“大娘,我叫王大山,住在榆树川,这回咱们认识了吧。”
人群中一个老汉接过话茬:“大妹子,大山是俺们村的村长,小伙子为人可好了,看谁有困难他都帮,这钱,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治病要紧哪。”
金花娘扑通一声跪在大山面前,“小伙子,你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哪,该怎么谢你呢?”
王大山急忙拉起金花娘,“大娘,什么也别说了,去县城的火车到点了,赶紧上车走吧。”
等王大山把金花娘俩送上车,再回头找他的未婚妻张银凤时,张银凤已经没影了。
王大山边朝得胜堡走边琢磨,银凤准是看他把结婚的钱借给了李金花,一时想不开,赌气回家了。
不出大山所料,刚迈进银凤家门,就挨了银凤一顿连珠炮:“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发扬风格把病人送到医院?”
“银凤,我……”
“王大山哪王大山,我算看透你了,天底下就你是共产党员,就你是雷锋,你今天关心这个,明天救济那个。看谁有困难都往前凑,心里就是没有我。今天我彻底明白了,我要是跟了你,非倒八辈子霉不可。趁着还没登记,干脆分手。”
“银凤,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不听……你给我出去。”银凤跳下地,用尽全身力气把大山推出屋,“哐当”一声把门插上了。
王大山见银凤真火了,只得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第二天,王大山早早来到银凤家,想向银凤陪个不是,哪曾想,银凤已经走了,张银凤给大山留下一封信:
大山,我承认,你是一个难得的好人,正直,善良,乐于帮助人,可是,单凭这些不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做为一个男人,没必要非做一个好人,但有责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要走了,离开你,永远离开你。说真话,我实在舍不得,可我也象别的女人那样,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个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安乐窝,投入到妻子孩子身上的男人,这些,你做不到。
五年前的冬天,我父亲赶着牛车到镇上卖柴禾,半路上跌倒摔伤了腿,是你把他背到了医院,并垫付了医疗费。从那天起,我们就相识了,相爱了。 我曾经为有一个心底善良的男朋友而骄傲,可是,随着你一次次的助人为乐, 我的自豪感荡然无存。大山,我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我受不了你这无休止的慷慨,没限度的大方。
我们相爱的第二个春天,你说要扒倒那间小土屋盖上砖瓦房,好做咱们的新房,可当你看到村里几家贫困户,因为没钱买种子开不了犁,你又改变了主意,把盖房的钱给了他们买种子。
转过年,两家老人要给咱们操办婚事,咱们去省城买结婚的用品,路过医大门口,医大的学生正为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学生募捐,你又捐了三千元,东西没买成,我们只好再次推辞了婚期。
做为一村之长,免不了有一些应酬,看你没一件象样的衣服,我拿出自己的1000元钱让你到县城买皮夹克。你走后,我就想像你穿上皮夹克那个神气劲。可是你从县城回来还是那身灰制服。两手也是空空的。我的心立刻紧缩了。一问,没出所料,一个进城看病的老人被小偷掏走了钱包,你又把钱送给了老人。
那次,通化遭水灾,宝贵家失火……
昨天咱们上省城,动身之前,我心里就祈祷,千万别再碰到遭灾遇难的,可是,没离开莽牛哨就碰上了金花母女,你毫不犹豫把钱掏了出来,我没拦你,我知道,我拦也拦不住。
大山,你是个好人,可是,好人有好报吗?大山,祝你能找到能理解你支持你的意中人。
看完银凤留下的信,一向刚强的大山,流下了伤心的泪。心里在说,银凤,我们相处五年,你还不了解我吗?难道我错了吗?
银凤离他而去,对大山的打击很大,他又生气又难过,一股急火两天没起炕。
这天,王大山感到好了许多,就到地里干活去了,刚到地里,邻居二愣子来了,喊他,“大山哥,你家来客人了,大娘叫你回去。”
大山一进门,愣住了,“怎么是你,这么快病就好了吗?”
李金花站在炕前,瞅着大山只是笑。金花娘坐在炕里,埋怨女儿:“傻丫头,只会笑,快告诉你大山哥,算了,还是我说吧,孩子,我们娘俩到了省城又是拍片,又是化验,结果,你猜怎么样?啥病没有。金花高兴得啥是的,一到家,就张罗着要给你还钱来。”
王大山听了,说“太好了,太好了!虚惊一场。我去买菜,咱们庆贺庆贺。”
大山前脚走,金花后脚就跟了出来,“走,我和你一块去买。”
路上,金花问大山:“大山哥,听说因为我,你们分手了?”没等大山回答,金花又抢着说:“放心吧,好人总会有好报的。”说完,调皮的唱了句:“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吆,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吆。”
大山哪里知道,金花已打定主意,想法找回张银凤,帮助他俩重新和好。
吃完饭,金花母女要告辞了。走的时候金花交给大山一 张纸条:“大山哥,上面写的是咱俩的事,你必须保密,连大娘也不能告诉。”
大山笑着说:“放心吧, 我会象保护密电码一样保护它。”
两位老人看到两位刚刚受到爱情挫折的年轻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快乐,会心的笑了。
送走金花母女,大山急忙打开纸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大山哥,我只所以要当着老人的面给你递纸条,就是要给老人造成错觉,让她误认为咱俩好上了。当我听说银凤姐离你而去的消息后,妈妈一遍又一遍的说你的好处,妈妈的意思我明白,想让我们俩这对被抛弃的人走到一起。说真心话,你是我见到的最优秀的男人, 我何尝不想和你……可是, 我知道你和银凤姐相处五年了,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她离开你,一定很痛苦,你也一定很痛苦,我怎么能来个第三者插足呢。解铃还须系铃人,银凤姐是因为你帮助我才走的, 我要千方百计找到她,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大山被金花的坦诚和善良感动了,多好的姑娘啊,假如银凤能有这样的心胸,也不会……如果今生能和金花生活在一起,也不枉活。想到这,大山在自己的脑门上狠狠的捶了一拳,糊涂,放着大事不办,在这胡思乱想。
大山说的大事是指金花在省城医院排除了肺部有病,可县医院却一口咬定肺部有肿瘤。唯一的解释是把两个人的X 片弄错了。有肿瘤的是赵小军。要赶紧找到赵小军,通知他尽快去检查治疗。
大山离开小军家已经快天黑了,和小军的父母唠了一个下午,仍然没打听到小军的下落。大山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赵小军这么大一个人,还能钻进深山老林永远不出来,只要横下一条心,早晚会找到他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大山如何去找赵小军,先讲李金花怎样寻找张银凤。
和赵家相反的是,他们明知女儿的下落就是不说,更是不对李金花说,他们认定是李金花破坏了女儿和王家的婚事,李金花是克星,是第三者。
又过了两天,李金花又来到得胜堡,刚迈进张家的大门,银凤的哥哥就冲了出来,把她推到门外,把拎来的水果也摔得粉碎。
金花见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她找到中学时的同学葛萍,求她打听银凤的下落。可是,由于几次造访,张家的警惕性高了。葛萍也没有一点收获。
过了两个月,葛萍兴冲冲来找金花:“老同学,我调动了所有的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张银凤的下落,你怎么谢我吧?”
“是得好好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没时间,等把张银凤找回来,咱俩一块去喝王大山的喜酒,到时候好好的灌你几杯。”
李金花按照葛萍提供的线索,在长庆市郊区找到了张银凤的住处,但是却是铁将军把门。金花从房东大娘口中得知,银凤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大娘见金花一脸焦急的样子,又补充说,银凤处了个男朋友,叫赵大宝,八成去他那里了。老太太还说,小伙子开了个饭店,饭店叫什么名,在什么地方,她就不知道了。
风尘仆仆几千里,难到就此罢休?可不罢休又能咋办,偌大一个长庆市,大小饭店,上百上千,何况连个饭店的名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找。金花想啊想,终于想起了一个办法。开饭店要登记,办执照。工商局一定有存档,到那一查不就妥了吗。
金花来到工商局,一位女同志告诉她,饭店登记、办执照,都在下属的工商所,可全市的工商所又有几十家,到哪里去查?
金花来到绿园工商分局,吴科长听她说明来意,说:“一般个体户办执照,要求用他的名子做店名。即然他的名子叫赵大宝,那他的饭店大概就叫大宝饭店和大宝小吃部什么的,”说着吩咐办事员:“小刘,你用微机查一查,看看咱们区有没有叫大宝饭店和大宝小吃部的。”
绿园区没查到,李金花又到二道河子,范家屯,孟家屯去查,最终,在孟家屯查到了:大宝小吃部。
找到了银凤的下落,李金花非常高兴,这时才觉得,几天的奔波两腿又酸又痛,决定回到旅店洗个澡,明天一早去见张银凤。
李金花乘62路公共汽车在孟家屯站下了车,远远看见一户人家在鸣放鞭炮,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一看就知道,是办喜事的。李金花见路边站着一个人,就走过去问道:“同志,去大宝小吃部怎么走?”那人回答,“那不,放鞭炮的那家就是。”说完,惊叫起来,“金花,怎么是你?”
金花也愣住了,站在她面前的竟是王大山。
“大山哥,你怎么来了?”
王大山告诉金花,他怀疑小军有肿瘤,到处找不到他的下落,通过几个月的明查暗访,今天终于找到他了。
金花听大山说完,情不自禁的上前拉着大山的手,说:“大山哥,你真好,你的心是金子做的。可惜,银凤姐误会你了。”一提起银凤,金花来了精神,“大山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银凤姐了!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去见她。”
这时,大宝小吃部门前的鞭炮又响了,一对新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大山和金花一看,都愣了,新郎新娘竟是小军和银凤。
新郎新娘在闪光灯的“咔嚓”声中频频微笑,做着各种亲昵的动作。丝毫没察觉离他们20 米远的这两个人。
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了大山和金花的心头,两人相对望了望,说:“咱们回去吧。”
路上,大山告诉金花,小军离开家乡来到长庆,怕被李家找来便改名赵大宝,大山也不知道他今天结婚,更想不到能和银凤结婚。
两人回到旅社,正商议怎样通知小军快到医院检查,这时,新进来的一位旅客讲了一件事:孟家屯一个饭店的小老板结婚,高兴的过了头,当场昏了过去,送到医院一检查,是得了肺癌。大山和金花一听,知道说的就是小军。
正在张银凤凑不到手术费的时侯,一位老人送来两万元钱,告诉银凤,这钱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让我交给你的。银凤颤抖着双手接过钱,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帮助她。
一个月以后,大山和金花举行婚礼,乡亲们知道这个消息从四面八方赶来祝贺,榆树川,姜家店,吊水湖,得胜堡四个村几乎一户不落。
参加婚礼的人都被门前精美的大花篮吸引住了,上前一看,花篮是赵小军张银凤送的,上写:真诚的祝愿一对好心人永远幸福。
台湾客商坐神牛
葛小力自己动手做了辆人力三轮车,并给它起了个漂亮的名字:神牛,还在车后面依照汽车牌照的样子用油漆写上了001号。
小镇人见过各种式样的大汽车,却从没有见过这种车,觉得新鲜稀罕,就想坐上去试试感觉。见葛小力的生意不错,就有人步他的后尘,很快就有了02号、03号、04号……不到半年竟排到了99号。
这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坐上了他的车,说要去桃花坞。桃花坞离小镇三十多里,葛小力从来没有蹬过那么远的路。见葛小力有些为难,老汉忙说,路远,可以慢些走,累了,咱们俩换着骑,价钱吗,回来随你要!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葛小力还能说啥。
哪曾想刚出小镇老汉就要下来走,边走边和葛小力唠嗑,上到县长,下到老百姓他啥都打听。好像他雇车不是为了坐,是专门和车夫说话似的。怕老人累,葛小力让他上车坐着,他不肯,老汉说,我们有言在先,车钱由我付,坐不坐得听我的。
快到桃花坞了,老汉坚持要葛小力坐上去,自己蹬一段,。葛小力拗不过,只得听他的。老汉骑了有半里路,在路边停下来。路边有几座坟,老汉走过去,朝四处一撒目,“扑通”双膝跪下,嘴里说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不孝子回来了!我是骑着‘神牛’回来的!真的是‘神牛’……”葛小力琢磨,老爷子骑车子有瘾啊。
回来时老汉再没有坚持,而是一个劲催葛小力骑快点儿。
第二天中午,葛小力在‘吃不了抻面馆’吃饭,电视播新闻,女县长田莉正和一个叫安平的台商商量投资建山菜保鲜厂的事宜。这个项目需要五千万,全部由台商投资。葛小力愣住了:台商就是昨天去祭祖的老汉!葛小力咋琢磨咋不对,台商回来祭祖不坐宝马也得坐奔驰,哪见过坐‘神牛’去坟地的?再说,坟地里那块石碑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姓邱,这怎么又冒出个安平!是个骗子?一路上他问这问那,还不是为了掏底儿。葛小力想自己有责任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县领导,就拨通了田县长的电话。田县长正要和台商签投资意向书,听了葛小力的话,也觉得有点怪,以前外商来了总要反反复复地考察调研,可这个安老先生,上街溜达一番,去了趟桃花坞,回来就要签投资协议,是让人有些想法。就借口有急事,没签意向书,偷偷派外事办和公安局尽快调查。这时,县宾馆给田县长送来一封信,说是台商安老先生退房时留下的。
田县长看完信,派人找来了葛小力:“你看看吧,瞎怀疑,这五千万如果要是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葛小力急忙看信:葛先生你好!我们正要签合同,田县长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改变了主意,我一猜就是你搞的鬼!其实,你的小心眼我明白,一个要投资几千万的富豪怎么会连出租车也打不起呢?你不知道,我是台中一家上千辆出租车公司的董事长,车多了,就更不爱坐车了,就喜欢用两条腿走走。何况当年离家时,老人们不让我走,我就安慰他们,出去后一定会为家里挣一头牛回来,是头‘神牛’,我骑着‘神牛’回来。几十年了,我一直在寻找‘神牛’,终于找到了。我能不骑着它到老人的坟前还愿吗?还有一条最关键,坐‘神牛’一路上,从你的嘴里,知道了很多很多我一个外地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而且有些事情,是另外那些‘神牛’车夫也不可能知道的。你大概怀疑我父亲姓邱我为什么叫安平?这很简单,到台湾后,我认了个义父,他独身一人,我随了他的姓。你们也一定怀疑我的诚意,怎么来了还不到一个礼拜,连项目都没有看,就要投资。你应该想到,我打小在桃花坞长大,那会儿我就对满山的野菜感兴趣,希望有一天能把它们运下山,所以说建山菜保鲜厂,我还需要考察吗?说实话,让我这么快就下定决心的关键原因是县长的儿子竟是个蹬‘神牛’的车夫,难道这样的领导我还信不着吗?你说,既然县长的儿子能蹬‘神牛’,我有点钱就不能坐‘神牛’吗?
没想到我的热面孔贴上了冷屁股,你们竟怀疑我,你说,我还该在这里投资吗?走了,再见吧……葛小力问田县长:“怪了,他来了没几天,咋知道我是您儿子,全县也很少有人知道啊!”
田县长没理葛小力,急急地说:“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关键的关键是要找到他,千方百计把老人家留住!”
“放心好啦!您耐心等着吧,他会回来的!”
葛小力说的没错,第二天安老先生回来了,他不但把五千万投给了通江县建山菜保鲜厂,还计划再拿三百万,让葛小力牵头办一个生产神牛牌人力三轮车的工厂……玩笑开大了阚大山工作一般,捉弄人的本事可不一般,正赶上愚人节那天他去省城医院看望同事吴小为,看到医院搞防治爱滋病宣传,就划拉了一大把宣传单,心里也有了主意。回到办公室,他故意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一颗接一颗的抽烟。他的顶头上司,办公室主任李键问了他好几遍,他也不开口,李键急得在他肩上夯了一拳,他才挤出十五个字:“检查结果出来了,小为,他……得了爱滋病!”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看每天趾高气扬的李键的猴急样,阚大山憋不住想乐。可他不想就此拉倒,他要把玩笑开大。他把手里的宣传单递给李键,“喏,医院给的,说咱们单位属高危区,让我们先搞搞自查,看有没有和上面的症状相符的?”李键一把夺过宣传单,阚大山心里说:小子,这回坐不住金銮殿了吧!叫你再臭美。李键和吴小为妻子尹静关系暧昧,在财政局是公开的秘密。
阚大山等了半天没见李键吭气,就问了一句:“主任,咋样?和咱不搭边吧?”还是没回音,他觉得不对劲,上前一扒拉,才发现,李键趴在办公桌上晕过去了。
阚大山喊了半天也没喊醒,倒把隔壁的打字员小于喊来了。阚大山把吴小为得了爱滋病的谎话又说了一遍,小于没说啥,可得知李键是听说吴小为患了爱滋病才昏倒的,她的脸“唰”的白了,忙问道:“大山,你说真话,主任他……真的是因为听了你说的消息才……才……”还没等阚大山回答,小于终于坚持不住倒下了。
阚大山乐了,局里风言风语说打字员小于和李键有一手,可没有证据,没想到今天自己没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把柄。
阚大山走进了局长尹哺柱的办公室,他要向局长汇报,尽快把晕倒的两个人送到医院,也想借机验证一下局长和打字员小于的关系。尹局长边剔牙边漫不经心地听他讲,突然“噌”的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你说什么,小于确实是听了吴小为得了爱滋病才昏过去的吗?”见阚大山肯定地点了点头,尹局长把头一歪,靠在了转椅上,嘴里吐出一堆白沫沫儿。
玩笑开的够大了,可阚大山不害怕,愚人节吗,开个玩笑,捉弄个人很正常,何况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量他们也不敢把自己咋样!
回到家,他把单位发生的事告诉了妻子田甜,不过没说吴小为的病情是他编造的。愚人节吗,他想逗妻子开心,田甜和他同在一个单位,在家休产假。田甜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特别是得知小于也晕倒了,竟“嘿嘿嘿”笑出了声。阚大山知道妻子和小于一直不对付,小于出事了她肯定高兴。
“还有呢!你平时最恨的那个人,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晕倒了,口吐白沫……”
“谁?”
“尹局长啊!你不总说他……”阚大山说不下去了,他看见妻子田甜也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我不尿你我尿谁王宝山和侯德林读高中的时候曾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毕业后竟成了冤家,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两人都爱上了当年的同学田甜。现在俩人见面谁都不理谁,特别是王宝山更是满腔仇恨,本来他和田甜相处的好好的半路上杀出个侯德林,世界上的女人多的是,爱谁不行?非得和自己的好朋友争?他发誓一定把田甜追到手,彻底打败侯德林。
这天田甜把王宝山和侯德林约到她家,说了自己的打算:她很难在两人之间取舍,既不能支持他俩决斗,又不能 靠抛硬币决定和谁好。正好有了个机会,她在香港的姑奶奶要买棵野山参,她想用这做赌注,谁挖回的参年头多分量大她就嫁给谁。
一听田甜的话王宝山暗暗高兴,机会来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虽说高中毕业去市里的卫生学校学习,可也没断了上山采草药,跑山肯定比侯德林强。侯德林是城里娃,毕业就去了南方,一呆3年多,刚回来不到半年。看侯德林哭丧着脸,王宝山更高兴了,他知道不用比试,胜利者一定是自己,侯德林别说挖参哪,钻进大林子就得蒙,人参可不是哪儿都长,专长在那些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那里不但有老虎黑瞎子,就是蚊子小咬他也受不了。侯德林肯定坚持不下去,半路上准当逃兵。
王宝山入了孙把头的伙。放山一个俩人不行,最低要五个人以上,有把头,边棍,二棍……各走各的路线,发现人参朝外“抬”的时候,其他人都要伺候“抬”的这个人,拢火的,赶蚊子的,扇风的……孙把头放山有一套,远近闻名,每年都能拿下山几匹“大货”。入他的伙也特难,那是从人家碗里夹肉啊!王宝山在法院工作的二舅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拐弯抹角找了好几个人,才说服了孙把头。王宝山高兴啊,入了孙把头的伙,就百分之百能拿回来人参。可当王宝山兴高采烈来到碰头地点时才知道,侯德林也入了孙把头的伙。这就意味着侯德林如果不半路上打退堂鼓,两人就将分到一样大小的人参,也就没法分出胜负。可他仍满怀信心,相信侯德林负不了辛苦,半路上一定会开小差。
王宝山望了一眼侯德林,两人谁也没吭声,都把脸转到了一边。把头向两人交代了到山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带领大家上路了。老林子里光线很暗,把头走在最前面,大伙儿只顾走路,谁也没说话。这时,王宝山听见走在最后的侯德林喊了一声,“妈呀,这么多榆黄蘑,真好!”王宝山知道侯德林闯祸了,放山的时候最忌讳说什么东西好,那你就要背上。王宝山以前就听说过,刚才把头又交代过。果然把头先站住了,大家也都停下了。把头说话了:“你说它好,你就把它全背上吧!”侯德林刚要申辩,看把头严肃的目光,只得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放下背筐装榆黄蘑。这树蘑菇足有20斤,再加上他的行李口粮怕有近70斤。王宝山暗自高兴,凭侯德林的小体格,走不上2000米准草鸡,不举手投降开小差才怪呢!
大概把头体谅侯德林,走了不足一里地就宣布不走了,在小河边压了个地戗子宿营。晚上,美美地吃了一顿蘑菇汤,累了一天的王宝山躺下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泉眼边发现了一苗六品叶,孙把头高兴地夸他眼睛刹草,说他们一连放了7年山了,第一次挖了这么大的货。把头还让他亲自喊山:“六品叶,六品叶……”刚喊了两声,王宝山被推醒了,他听见把头急促地说道:“不好了!山水下来了,快逃命!”王宝山睁眼一看地戗子里已经进水了,等他穿上鞋出来,发现四周都是水,就拼了命地朝高处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脚下没有水了,他才停了下来,却没见到一个人影。王宝山放开喉咙大声喊,听见有人回答,忙走过去,到跟前才听出来,是侯德林。俩人又合起来喊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回答,才知道和孙把头他们跑散了。
俩人不敢漫无目的地跑了,那样会越跑越远,就蹲在一棵大杨树下,熬到天亮。天亮后,雨停了,山水很快就褪尽了,可任凭他们喊破嗓子,也听不到另五个人的回答。王宝山看了看身上的干粮,够吃两天的,就想自己转转,万一能开开眼哪怕挖一棵把人参,自己就赢了。可没想到的是,他每走一步侯德林都会紧紧地跟着,还一个劲地央求王宝山不要撇下他。“你……烦不烦哪?有本事自己走啊?跟人家腚后能挖到人参?”“我不想挖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地下山回家就念弥勒佛了。”“你……”“我也不想和你争田甜了,只要你把我带下山,我就……我说话算话!求求你,老同学,咱们下山吧!”“在田甜面前那能耐哪去了?告诉你,要下你下,不挖到人参我是不会下山的!”看说服不了王宝山,侯德林再不敢吭声了,他怕惹恼了王宝山把自己扔在老林子里。
王宝山专心致志地在草棵里寻找人参,忽听身后的侯德林“妈呀”一声,回头一看,侯德林只顾走路,没留心后边,一头一人多高的黑瞎子跟在他的身后,把爪子搭在侯德林的肩膀上,轻轻一拉,就把侯德林拉倒在地上,黑瞎子屁股一扭坐了上去。“宝山,快救……”话还没喊完,黑瞎子张开了大嘴,咬向他的腿,侯德林疼得昏了过去。等他苏醒过来,看黑瞎子还骑在身上,王宝山仍远远站在那里看。侯德林急了,哀求道:“宝山,看在我们曾同学一场的情分上,快救救我!”王宝山仍没动,只是冲侯德林喊道:“别说话,躺在那里装死!”侯德林心里琢磨,姓王的你也忒狠了点吧,不说咱们曾同学一场,就是一起放山的伙计,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叫我装死,好老老实实当黑瞎子口里的干粮啊。越想越来气,破口大骂起来:“王宝山,我****八辈儿祖宗!你……”一句还没骂完,黑瞎子冲他大腿又咬了一口,他疼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黑瞎子没有啦,王宝山正笑呵呵瞅着他。侯德林的火“腾”就起来了,你个混帐王八蛋,看到我现在的惨相偷偷乐呢。可他没敢骂出口,刚才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胳臂和大腿钻心地疼,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是站不起来了,他怕把王宝山惹急眼了,真把他撂在老林子里。“宝山兄弟,拉我起来!”“什么,要我拉你?把你拉起来,背下山,好让你再和我抢田甜,告诉你,我可没吃错药!”“我说过的,我不再和你争田甜了!”“好听的谁不会说,到时候就不是你了!”“真的!”侯德林从贴身口袋里掏出张照片,“瞧瞧,她长得比田甜差吗,她答应当我的未婚妻……我回去就娶她,真的!”“你他妈还是人吗,兜里揣着女人的照片,还和你的好朋友争……”王宝山越说越来气,一脚踢在侯德林的小腿上,侯德林“哎呀”一声,昏了过去。
等侯德林醒过来,迷迷糊糊觉得天下雨了,滴在身上热乎乎的,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睁眼一看他愣住了,王宝山正站在旁边朝他的伤口上撒尿。“你他妈……是人吗”“哈哈,就行你做不是人的事,就不许我以牙还牙?小子,你也知道,咱关东山最爽的事莫过于尿仇人身上一泡尿!最耻辱的事也不过被人尿一身尿!哈哈,我爽死了!对了,要不要我再撒泡尿,你在尿里沁死?”王宝山又踢了侯德林一脚,“临死之前好好想想,我不陪你了,我得下山去和田甜约会去了!”说着转身朝山下走去。
王宝山的话像刀子一样剜着侯德林的心,他心里说,不行,我要活着,我要报今天的奇耻大辱。他挣扎着爬起来,摸了根棍子当拐杖,远远跟在王宝山身后,一瘸一拐地走下山。
侯德林住了半个月医院,他天天都在琢磨怎么才能报一泡尿之仇,他趴在病床上把山上发生的一切写给了田甜,他嘱咐田甜千万千万要檫亮眼睛。临出院那天,田甜来看他,撂下封信走了,他忙打开信:德林:你好!我决定嫁给王宝山,因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山里人都知道,黑瞎子把人坐腚底下的时候,你不能惹它,除非一枪把它打死!惹急了它会一使劲把腚底下的人坐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被坐的人装死,黑瞎子以为腚下的人死了,就不会再动你了!黑瞎子的嘴最脏,被它咬过的伤口百分之百都要感染,是王宝山救了你,你们当时在山梁上,哪有水清洗伤口啊 ,他巧妙的用尿给你清洗了伤口,救了你一命啊。再说了他朝你身上撒尿还有另一个目的,激怒你,让你从地上爬起来,自己从山上走下来,你身上的血液流动的快,就少了感染的机会。医生说如果他把你从山上背下来,你就是把命保住了,恐怕也得半残废……他做的这些,都是在你们俩赌输赢的时候啊……别怪我,我利用了你,我想试试宝山他在关键的时候,也就是在“情敌”面前表现得到底怎么样……”
两天后,侯德林走了,田甜收到了他留下的信:田甜,祝你们幸福!对不起,没跟你说实话,我这次回来,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就在你舅舅的公司打工,他非常记挂他的外甥女,说你父母临终前嘱咐过他,他要选个善良正直的好小伙子做他的外甥女婿!谢谢你提供了上山挖参的机会,让我对分别3年多的老同学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我女朋友的照片宝山见过,非常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相约同行轴承厂磨工车间工人田卫民,看上了三江大厦路口售书亭的姑娘“小虎牙。”
小虎牙是田卫民给她起的绰号,那天,从街上回到车间,田卫民就嚷嚷开了,“看人家那脸蛋,比刘晓庆还漂亮,那身段,比巩丽还标准。那对小虎牙,真******绝了,简直盖世无双。”
田卫民心里有了小虎牙,一有空就往书亭跑,不是今天买张报,就是明天买本杂志。
常了,田卫民看出了门道,小虎牙一有空不是看书就是看报,看的还都是故事类的书,知道了这个秘密,田卫民投其所好,再来,就专买故事报刊,小虎牙今天看哪本,明天他就买哪本。
一来二去,田卫民知道了小虎牙姓魏,高中毕业后自己开了个报亭。小虎牙对田卫民也随便多了,尽管两人没说过话,可他每次来,小魏都冲他笑笑。
这天,田卫民买了本《民间文学》,接过小魏找来的零钱,随便问了一句“我发现你特别爱看故事。”小魏莞尔一笑,“我从小就喜欢看书,什么都看,但对故事情有独钟。”
“为什么?”
“社会是个大舞台,演绎着各式各样的故事,有的故事给人以启迪,激你奋进,有的发人深省,给你鞭策。我们每个人都沿着人生的轨迹,编织着人生不同的故事,不过,由于人生观不同,思想境界的高低,文化修养与本人的素质差别,故事的品味各有千秋而已,可以这样说,活在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故事家,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喜欢看故事——噢,对了,光听我讲了,说说为什么你总买故事书。”
“ 我……我……”田卫民正为小魏的高谈阔论津津乐道,没想到会被提问,好在他脑瓜机灵,只一转,主意就有了,“我对故事没你这么高深精辟的见解,只不过业余时间动动笔,” 他把手里的杂志一抖,“给他们写点小东西。”
“ 呵,你会写故事”。小虎牙愣住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的更大更圆, 她从柜里拖出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又转身拿出一筒“健力宝”,“给,大热的天,喝吧。”
田卫民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他后悔自己早怎么没想出这个主意。
“《民间文学》办的不错,刊载的故事每篇都非常生动,耐人寻味,给它写稿子一定很难吧。”
“不,刚开始是费点力气,等发表几篇就容易多了。现在我给它写东西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
“是吗,”小虎牙脸上露出崇敬钦佩的神情,“那么说你一定发表不少作品吧,你叫……”
“我叫……”田卫民顿了顿,“我叫田卫民。”
这时,进来几位顾客,小魏忙着去招呼,田卫民趁机溜了出来,他怕小魏再问起他都发了什么作品,回答不上那不露了馅。
田卫民平时也爱写,但写的都是反映车间里的好人好事,还连续三年被评为厂报优秀通讯员。若不刚才怎么灵机一动吹嘘会写故事呢。
回到家,田卫民把半年来买的《民间文学》找了出来,专找冠有“吉林”的看,他要找一个发作品多的吉林作者来冒名顶替。就说自己用的是笔名。也是该他走运,真找到了一个叫为民的吉林作者,发表了五六篇故事。
卫民,为民,只一字之差,神仙也分辨不出来,真是天助我也。这天晚上,田卫民熬了一个通宵,把为民的故事通读了一遍,几乎篇篇都能讲下来。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田卫民早早来到书亭,小魏今天看到的卫民原来就是“为民”,这下刮目相看了。“为民的故事我篇篇都看,可我万没想到,大作家原来就是你。”
“怎么?不象吗,你是不是觉得为民应该是三头六臂,不是凡人。”
这一天,两人唠了很久,田卫民离开书亭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田卫民回忆起小魏刚才的话“做为为民故事的读者,衷心希望你能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也希望你能收下我这个学生。”
晚上,田卫民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冒充为民是为了应应急,没想到小魏还当了真,竟要拜师学艺,可自己对故事一窍不通,怎么办?干脆,现学现卖。打定主意,翻身下床,提笔给为民写了封信,因为地址不详,由《民间文学》杂志社代转。
过了十多天,回信了,为民对他想写故事的热情给予鼓励,说自己也是初学,写的不好,万万当不了老师。要和田卫民做个文友,相互切磋,共同提高。并告诉他一定要写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和事。
自那天起,两人书信往来,经常交流,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可卫民始终不知为民是哪省哪县,是白发老者还是年轻后生。他们的书信都是《民间文学》代转的,田卫民每读完信,真就来个现学现卖。把学到的故事创作技巧讲给小魏听,小魏听的津津有味,对田卫民也越来越尊敬。
这天,为民又来了信,说《民间文学》将在宁波举办笔会,希望卫民能拿出好作品来争取参加,他也会努力,争取一路同行。
田卫民原本有写作功底,这一年来又看了很多故事书,再加上为民给他讲的写故事的技巧,一鼓作气,写了一篇反映青年工人的爱情故事《光棍排长和他的弟兄们》寄给了为民。为民看了大加赞赏,回信讲了自己的看法并提出了修改意见。让他修改后直接寄给《民间文学》。
两个月后,《光棍排长和他的弟兄们》在《民间文学》发表了,田卫民收到样刊,同时也收到了笔会的邀请函。
田卫民拿着样刊和通知找到小魏,想把实话讲出来,请她原谅自己的谎言,也请她分享他成功的喜悦。
可惜,小魏不在,另一位售书的妇女知道他就是卫民时,交给他一封信。
卫民文友:
祝贺你成功,为我们故事创作队伍又添了一名新兵而高兴。我知道你今天会来的,我也猜到你今天会把实情告诉我。我也请你原谅,我也有事瞒着你,我就是为民,当你冒充为民时,觉得很可笑,本想当场揭穿,又怕你难堪下不了台,伤了你的自尊。通过那天的交谈,发现你很有文学天赋,只要稍加引导会成功的。再说我也看出了你心中的小秘密,你想用“为民”的名气讨我的欢心, 我原谅你,为爱情编造谎言的小伙子。
我已订好后天的火车票,当然是我们两人的,我说过,要一路同行。
田卫民看着末尾的署名:魏敏,后悔的直拍脑门,“哎呀,我真笨,魏敏——为民,早该想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