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窟不像帝都的其他地方,夜色降临时会有街灯照路,这里根本就没一条象样的马路,全是些弯弯曲曲的小巷子,而两边住户窗子里透出的零零散散的灯光便代替了街灯的作用。
夜色已深,漆黑如墨,罗维跟着苏菲和胖子贝贝里在这如蜘蛛网般交杂错乱的小巷里快步穿行,罗维不知道苏菲这么着急的出来到底有什么急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她,罗维没有说话,紧紧的跟着苏菲的脚步。
苏菲见罗维沉默不言,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我们这是去哪?”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开口问我们呢?”
“如果我能知道,你自然会告诉我的。”
苏菲闻言笑了笑,这才解释道:“我们这是去看小老鼠,我们的一个伙伴,他被先前的那几个冒险者给打伤了,伤的很严重。”
想必苏菲偷那几个冒险者的盒子,是为了给她那个叫小老鼠的伙伴出气吧,只是这出气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罗维想了想问道:“那几个冒险者为什么要打小老鼠?”
“他偷了他们的东西!”
苏菲顿了顿,继续道:“小老鼠他家日子过的很艰难,小老鼠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的帝国战争中牺牲了,那时小老鼠还未出生,小老鼠的母亲也因为常年的苦力劳动和沉重的生活压力,在几年前落下重病,长年窝床不起,于是家里的所有负担全落在了小老鼠年幼的肩上,可是还未成年的小老鼠又如何能承担一个家庭的生活开支和他母亲的医药费用呢?所以小老鼠不得不去偷盗,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小偷,也没有一个人甘愿做小偷,只是生活所迫,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他是一个可怜的人。”
罗维这个出身富贵的公爵之子哪曾体验过世间疾苦,人间冷暖,听完苏菲的叙述,一时也是感叹连连。
苏菲的家离小老鼠的家有着不近的距离,再加上贫民窟九曲回折般的小巷深道,更让人觉得路途遥远,从出发到小老鼠家,几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小老鼠的家比苏菲的家更显简陋,只是一个一进一出的小矮屋,墙上涂的白漆大部分已经剥落,还有一些墙角因为常年的阴湿而呈现一种令人恶心的灰绿。
房子因为太小,只被隔成了两间,里间是小老鼠母亲的房间,而小老鼠则睡在外间,众人进去的时候,只见小老鼠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却没发出一丝声响,显然是强忍着疼痛,小老鼠见众人过来,抬起脸对众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前的衣衫上还有一团血印,一看就知道他伤的非常严重。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苏菲在来的路上心里还琢磨着是否该将小老鼠训斥一顿,毕竟以偷盗为生不是长久之计,可当苏菲看到小老鼠如此惨状后,原本拟好的训词哪还说的出口,快步冲到小老鼠的身旁,摸了摸小老鼠的额头,关心的问:“小老鼠,你没事吧?伤的很严重吗?”
因为疼痛难忍,小老鼠死死的咬着牙齿,呼吸混乱,连开口说话都很费力,可是听了苏菲关心的问候,小老鼠还是笑了笑,忍着疼痛,异常吃力的说道:“没事,睡两天就好了。”可是声音却因为疼痛而变了调。
睡在里间的小老鼠的母亲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语气很虚弱的问道:“费斯,来客人了吗?”
费斯显然不想让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听了母亲的问话,直接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嘴唇不再抖动,不让母亲发现自己的异常,“是的,苏菲和贝贝里来找我有点事,母亲你自己好好休息,不需要在意我们。”
费斯的母亲也没多想,“哦!那你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恩,我知道。”费斯此时说话的语调和往常一样,可是站在费斯旁边的罗维却看很清楚,费斯拳头紧握,可是因为太用力,指甲已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甲缓缓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罗维的耳儿里,觉得异常惊心,这就是亲情么?为了不让亲人为自己担心,宁肯忍受这透骨的疼痛。
罗维心中不忍,出言提议道:“你伤的很严重,必须去教廷找祭祀,那儿的神水对你的伤应该会有效果。”
罗维口中说的教廷在大陆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与影响力,有人说教廷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们是世上与神最接近的人,也有人说这世界在还没有人类时候,就有了教廷,他们是神的化身,他们说的话就是神的意愿,不管世人怎么说,但罗维很清楚教廷有着非常悠远的历史,至于教廷到底成立于什么时候,罗维也不清楚。
教廷的势力在大陆早已根深蒂固,虽然明面上它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武装势力的信仰,但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清除它,这一点从教廷存在至今就可以看出。教廷对世人的生活中有重要的作用,不管是从信仰还是其他方面,就其中能治疗疾病这一点,就让人们离不开教廷。
在这个只有武士存在的世界里,教廷的祭祀却是一类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他们能施展一种治疗疾病和伤痛的法术,被世人称为治疗术,而他们密制的一种神水,也有着这种神奇的效果,而罗维也正是提议让费斯去教廷治疗。
胖胖的贝贝里听了罗维的提议,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到:“那得需要多少钱……”,不过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苏菲瞪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贝贝里将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费斯刚刚强忍着疼痛说了会话,现在精神变得更加萎靡,趴在床上,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了,“没……没事,睡……睡两天就好……好了。”
苏菲心疼的拍了拍费斯惨白且清瘦的脸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让清美的脸蛋挤出了一丝笑容,“小老鼠,作为你的老大,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你报了仇,你猜我是怎么整他们的?”
费斯听了苏菲的话,顿时紧张了起来,努力睁大眼睛,急忙道:“他……们都很厉……害,你……你没事吧?”因为说话太急,费斯忍不住连连咳嗽。
苏菲拍了拍费斯的后背,说:“我苏菲是什么人?那几个小小冒险者我还没放在眼里,今天听说你被他们打伤了,哼!我苏菲的朋友也敢动,真是自己找霉,下午我就去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也算给你报仇了,可惜当时你没看到他们生气的表情。”
罗维听苏菲说的冠冕堂皇,好象当时自己很神气似的,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当罗维听了苏菲下一句话后,罗维再也笑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是感动,深深的感动。
“我把他们的包裹抢了过来,不过那群冒险者估计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包里也没几个钱,偌,就这么点破银币,你把它拿着,就当作他们赔给你的医药费。”说完从荷包里掏出十来个银币,一股脑的塞到了费斯的手里。
至于当时的情况,罗维是最清楚的,当时苏菲从冒险者那抢过来的盒子就是罗维亲自打开的,里面就连一个铜板也没有,哪来的这么多银币,很显然,这些银币都是苏菲自己的,而苏菲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费斯用这些钱时没有任何思想包袱。
罗维深深的看了苏菲一眼,淡蓝色的粗布裙子,清爽的马尾辫,干净的脸蛋,清澈的大眼睛,尽管秀丽的脸上还带着丝稚嫩,高佻的身子还有些单薄,但此时在罗维眼里,苏菲就是世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