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裴少辰在顾清颜的眼里就是那一条蛇!
因为他现在每一次的出现都让顾清颜会想到前几次不堪的侮辱!
开车的男人依然是一言不发,目光深深地看着前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而另一只手则放在旁边的窗户上,瞥见旁侧坐着的女子身子背对着自己,慢慢地蜷缩着缩成了一团,他的眼睛轻轻地一眯,但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往前开。
车开过一段废墟,越过几条街之后便进入了S市受地震影响较轻的一块居住区域,停在一栋有着四合围墙的小院子门口,院门口砌起来的蔷薇花墙被震倒了,碎石被人扫到了一边,整理的还算赶紧,车一停,裴少辰便打开了车,两层小楼的灯光是亮着的,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随着车停下的一刻便朝车边涌了过来,恭敬地站在离车不远的位置。
裴少辰下了车,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顾清颜却没有下车,车内的灯被关上了,从车外照射进去的光仔细地看才能看到车里的那个倚靠在车座上的身影,如此,赶来的人在车边等了快三分钟了,车上的人依然没下来,带着不解和疑惑的表情看向了裴少辰。
不是说有病人吗?不是说很急吗?
既然这么急,那病人呢?
裴少辰正靠在车门边抽烟,指尖修长的他夹住手里的烟动作优雅地往自己的嘴边送去,时不时地吐出一口烟圈来,在车里闷得他心慌,下车取出一支烟就抽了起来,抽烟的时候他不喜欢说话,只是目光里的阴沉越来越浓郁,但又夹杂着一丝极力的隐忍,这就像是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他的眼睛里相互较量着。
短短五分钟,他抽完了整整一支烟,扔掉烟头潇洒地走到了副驾驶的座位旁伸手拉开了车门,看着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女子,原本猩红的眼睛微微一眯,俯身,伸手。
可他刚一靠近,紧闭着双眼的顾清颜就睁开了眼睛,身子猛的往后倾,明显是想躲开他的触碰,睁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让他为之郁结的惊恐。
她现在就这么怕自己碰她?
裴少辰心里刚有了一处的柔软,瞬间被她此时的举动给激得荡然无存!
她刚才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抱着他又亲又啃,他没有错过那场好戏,没有放过陆浅行朝他露出的那一丝得逞的笑意,那是男人之间不言而喻的宣战,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着他,你裴少辰,不行!
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这一路他虽是外表平静,但自己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般地颠覆了起来。
顾清颜抬首看着居高临下靠近的裴少辰,后背往后靠了靠,哪怕是此时她头脑晕沉沉的,但人一旦遇上紧张恐惧的事情就会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在此时苏醒,对上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顾清颜紧抓着衣襟的手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别过来!”她的嗓音都哑了,被裴少辰这般地看着,强撑起来的镇静就快破功,她咬了一下嘴唇,不服输地誓不低头,仰着头瞪着裴少辰。
裴少辰的目光紧锁着她的脸,半响轻笑一声,声音似笑非笑隐隐夹带着一丝暗嘲,“不让我过来?你让谁过来?陆浅行?”
顾清颜睁大着眼睛,表情倔强地看着他,身体却因为他的这句话猛的往后一倒,离他更远了,转过脸去,心脏却猛烈地响如雷鸣,裴少辰却出手奇快地伸手将她从车座上捞了起来,她并没有拴安全带,被他手臂狠狠一捞,在腰上用力一箍,直接从车里拖了出来。
顾清颜疼得尖叫出声,她的腰部位置有伤口,他这般用力地一箍一拖,将她整个身体都悬空着拉了出来,她好痛!
一声尖叫声从顾清颜嘶哑了的咽喉中喷了出来,把在场的人都吓得愣了愣,见裴少辰像拎小鸡似地将那女子从车里拎出来,什么话都没说一只胳膊圈住她的腰,不等她站稳就往屋子里拖。
“裴少辰,你放开我!”顾清颜疼得浑身力气全无,根本使不上力,只能任由他一只胳膊圈住自己的腰,霸道强势地往他的怀里一带,手一扣紧,她是丝毫动不了了,整个身体都往上提着,脚底板都离了地,还能用的就只有她的双手,顾清颜挥舞着双手朝裴少辰身上砸去,但裴少辰个子太高,而且胸口肌肉又硬,她砸过去手都犯疼,她张大着嘴巴发了疯似的要往他胸口咬去,被裴少辰往旁边一拉,远离了他,用那双冷得让人害怕的眼睛紧紧地凝着披头散发的顾清颜。
顾清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腾腾而起的火焰!那是打从心里燃起的愤怒,连带着紧扣住自己的腰的手也在慢慢地收紧,她难受得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了。
“少总!”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裴少辰移开了紧盯着顾清颜的目光,淡淡出声,“准备一下”
准备??
顾清颜苍白的小脸顿时呆滞住,脑子里一时间变得空白。
她开始奋力地挣扎,被裴少辰紧箍着直接往怀里一抱,一手撩着双腿的膝关节,一只手紧抱着她的腰,往楼上大步走去,走到一个房间里,灯光把顾清颜的眼睛都耀花了,在她再次挣扎的时候裴少辰不由分说地将她直接往床上一扔。
啊,这个混蛋!
顾清颜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突然失重般地被扔出来,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趴在床上,看着离床不远的裴少辰,男人正在整理自己衣袖上的袖扣,白衬衣上沾了一些突兀的血迹,因为雨水的浸湿有些微微的褶皱,他体态闲适地站着,整理袖口的同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再看着几个穿着白衣靠近的人,顾清颜顿时吓得呆了呆。
“走开,我不要,我不要!”她小时候就最怕打针,她怕疼,蚂蚁蚊子咬着都让她感到疼,顾清颜在面对那走到床边的医生和护士如临大敌,想要爬起来却浑身都使不上力了,眼看着有医生要来测试她的体温,她一手推开对方的手,满脸不安和恐惧地望着对方。
过来应诊的医生被这病人的举动吓得怔了怔,放缓了声音,“小姐,你放松一些!”她这样紧张让他怎么测体温呢?
“我不!”顾清颜往床那边一滚,全身乏力的她滚起来有些吃力,但还是把自己的两只手藏在了背后,不愿意让人靠近。
住院的那几天,她每天都看着那些针头在她的手腕上穿来穿去,她血管本来就细,每次输液套血管是最让她痛不欲生的经历,不是所有的护士都擅长套细血管,一次套不进就二次,二次套不进就三次,她疼得哇哇叫,手被扎成一个个青紫的小孔,到现在手背上的淤青都还没有散去。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固执又倔强的孩子,眼睛里满是惊恐,双手藏在身后,明明都疲惫得一阵风就能吹得到的样子,却努力地撑大了眼睛,发红的眼底有着誓不妥协的执拗决绝。
“少总,这”那名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有些颓废地想着难道是自己面相不善,把人家姑娘吓成了这样?
医生转身看着裴少辰,那声音才刚响起,顾清颜警惕的目光就转向了一直站在一边没发话的男人,拽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透过那双闪烁着清冷目光的眼睛,顾清颜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害怕,她往后面退了退,裴少辰绕过床走到了她后退的那一边,往床上一坐,大床一方重重地塌了下去,顾清颜吓了一跳爬起来就要跑,被裴少辰伸手一拽,拉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摁,肩膀都发出了卡擦卡擦的声音,双臂被紧紧地钳制住,裴少辰一手锁住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护士的手里拿出一枚温度计往毫无预兆地往她嘴里一塞。
温度计有些凉,他动作太快,把旁边的护士都吓了一跳,这么粗鲁的动作,这位小姐的喉咙不会有事吧?
塞进嘴里的一端正抵在了顾清颜的喉头,她一个干呕险些吐出来,眼泪瞬间哗哗地滚了出来,啊,好难受!
“你敢吐出来试试?”紧扣着她两只手的裴少辰冷沉地看着她,他掌握住力道的,应该伤不了她的咽喉,这女人,上一次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每天早上一见到医生和护士简直就像是要让她上刀山下油锅似的。
受到威胁的顾清颜眼睛一红,加上泪水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冲了出来,浑身都抖得厉害,紧靠着裴少辰的胸口位置,那么硬的胸口,以前相拥而眠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大暖炉,靠着就觉得温暖,但是今天,是那么的冷硬。
裴少辰看着那双大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眼泪珠子哗啦啦地落,他眉宇一蹙,紧扣住她手的力道也放松了一些,不过是测试一下温度而已,她怎么怕成了这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高烧啊,都四十度了!”医生接过那支温度计,吩咐护士准备退烧的针药,顾清颜脸色一白,开始挣扎起来,裴少辰才刚被她的眼泪放软,她又开始不规矩地乱动,心一横,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拖,让她扑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她的臀部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讳疾忌医,这么不听话!
“顾清颜,再不听话,我可保不准待会医生一针打不进去,让打第二针!第二针打不进打第三针,直到打进去为止!”
医院的走廊上,一人靠在门口双手抄在胸口,好似在沉思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脸色也不太好,从病房里出来的人见她如此模样,低叹一声,“锦助理,是不是那边的人”
这次全国汇演才到了第二站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司和赞助商那边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从昨天到现在,她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妈的,能挣钱的时候就是上帝是神仙,现在出事了,个个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了!
“锦助理,那边的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