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折磨得快疯掉的心疼

裴广渊的手在此时抓紧了，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所闻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在进这个门之前他才得到消息，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多么可笑，当年醉酒犯下的糊涂事的余威还在，震得他一时难以接受！

在痛失爱妻的同时听到这样的消息，清楚地明白了当年少辰会不顾他的反对对慕水云好的原因，心里顿时悲戚中来，他犯下的错却让他的儿子来买单，而这一切，他这个罪魁祸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

裴广渊想起了一出生就死在车祸里的孩子，又想起了被割了一个肾的小儿子，那只捏着裤腿的手紧得快要将裤子给拽破。

他紧紧地盯着戴青萍，冷笑出声，“怎么救？是想要我割肾？还是要我儿子割肾？”

戴青萍心里突然冷了下去，本来就没有任何情爱可言，他们的交际仅限于那晚的醉酒，她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了解，听着他渐冷的语气，她心里那一丝希望变得渺茫，这个生理上的亲生父亲不是那心软的裴少辰。

“我承认我的失败，因为我教出的孩子居然会心软善良到为了弥补父亲曾经的过错而割掉了一个肾，你更加清楚，如果我早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戴青萍，你可还记得我死去的那个孩子？”

“那你可否记得我那因为被害得破产而悬梁自尽的父母？”戴青萍突然情绪失控，“你爱你的妻子我知道，我没想过要来破坏你的家庭，可是她做得有多过分，你明知道却不制止，就连我的婚姻我的家庭，甚至是我后来再嫁的慕谨庆，她也不放过，我戴家两条命”

“所以我才说，我那个死去的孩子就是来还债的！”裴广渊硬生生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来，沉声说道：“现在，让她来偿还我妻子的命，不过分！”

“裴广渊，她再怎么说也是跟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钟艾心已经死了，你要让你的女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去给死人陪葬，你怎么这么狠毒？”

“真正狠毒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裴广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移开视线时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裴广渊一生只有四个孩子！包括那死去的一个，却不包括她！”

戴青萍红了眼眶，长指甲狠狠地抠进了手心里，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改刚才那哭泣哀求的神态，深吸一口气，唇角一扬笑得有些讽刺，“你不认她可以，她也不稀罕有你这样的父亲，但是，裴广渊，钟艾心死在自己儿媳妇手里，这算不算因果循环？天理报应！”

裴广渊静静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去怀疑我儿子看中的媳妇，那你就错了！”裴广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步转身缓步走，带着冷意的声音飘了出来。

“戴青萍，你逼得我没办法再宽容你！也没办法再留你！”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没有推妈下楼，不是我推的！

她的怀抱温暖犹存却又在渐渐地消逝，紧箍在怀里的温暖任凭他拽得有多紧，手臂有多用力，却始终是挽留不住，他感觉到她在说这句话时的悲凉语气，似在静静陈诉言辞的冷静却让他心里无法平静下来。

清颜，我没有怀疑你，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我没有把你当做嫌疑对象，没有，没有

裴少辰倏然将埋在她颈脖的脸朝里面更加深入地贴过去，环抱着她身子的手也开始更加努力地收紧，成年到现在，他裴少辰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但在此时此刻，感觉到这一抹温暖若即若离地即将消逝时，他心底的恐慌胜过了得知母亲噩耗时的震惊。

顾清颜的身体被他大力地拥着，全身就像被扯断了根的浮萍，从腰部抱起硬生生地快要被折断，她摸着他的耳际，然后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缓缓闭上眼时，一颗泪珠滑进了他的衣襟口。

我们不是不爱，是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们该如何再爱！

顾清颜慢慢地脱离开他的怀抱，一个即便在床上都时刻保持着绅士风度的男人，她觉得他根本不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失态，但是现在，他俯身在她怀里，原本厚实的肩膀连带着他的胸腔都在微微颤抖着。

心里那一丝决绝的念想又如蚕食般开始软化开，觉察到心里的异样，顾清颜猛得往后退开，转身大步走，越过站在门口的顾清扬，头也不回地走开。

顾清扬看着步伐凌乱的妹妹逃也似地离开，眉头不由得深深蹙起，侧脸看了一眼还驻留在原地的裴少辰，眸光暗沉。

他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地产界被形容得像神一样的人在感情方面智商却降到了负数，他到底是爱得深沉，还是根本就没爱？

听着顾清颜高跟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清扬加快了步伐快步走追了上去，走到电梯门口时见到了一路默不作声紧跟在顾清颜身后的叶鸣修，他朝叶鸣修点头示意，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站在门口的顾清颜，她不哭也不闹，但正因为这样，才更是让人担心。

在三人进入电梯后，站在角落里靠墙站着的顾清颜却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蹲在了地上，手捂着刚才他俯身靠过的地方，接触到那已经被湿润浸透了的衣襟，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再也压抑不住地痛哭失声。

“病人出现了恶心，呕吐，呼出的气体有尿味，刚才情绪失控昏迷了过去！”

“全身百分之七十的水肿，神经肌肉系统症状紊乱！”

“病人拒绝透析治疗，肾脏损坏了超过90％以上，拒绝透析对其他脏器带来了不可逆的损害，这跟等死没有什么区别！”

“没办法，至今没有合适的肾源！现在又牵扯到这个案子，恐怕”

医生看着床上身体水肿到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的慕水云，低叹，“曾经活跃在舞台上的芭蕾皇后，在G市受到了一大堆人的追捧，却不想，年轻轻轻的唉”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戴青萍在侦查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病房，离发生命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了，案情涉及到了三个人一个是军中权贵，一个是重病患者，一个是快失去主见的女人，关系颇为复杂，不仅上头的人头疼不已，连下面跑腿办事的人也在暗自叫苦。

戴青萍快步跑到病床边，伸手去摸着慕水云那肿的皮肤都开始透亮的手腕，颓废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开始痛哭失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的哭声让屋子里站着的人都忍不住地发怔叹息，戴青萍哭着双手紧拽着床单，用自己的额头去撞铁制的病床护栏，裴广渊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不会救慕水云，有着稀有血型的肾源本来就难找，慕水云的生命就耗在了这分分秒秒的时间里了，找不到肾源就无法救她了，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裴家人来救这个女儿？

“裴先生！”门口站着的侦查人员礼貌地跟走过来的人打招呼，哭号着的戴青萍的哭声戛然而止，急速转过脸来看向门口，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裴少辰时，一双带泪的眼睛潮涌版地涌出了泪水来。

“少辰，少辰，救救你的姐姐吧，救救她吧！”

戴青萍从病床边跪着一步步爬到裴少辰的面前，伸手抱住裴少辰的裤腿，身侧的裴少宇忍不住地蹙眉，他是裴家最早知道裴少辰捐了一个肾的人，但却一直不知道裴少辰捐赠肾脏的对象是慕水云，而且中间还牵扯到了上一辈人的恩怨，如果他早先知道，他一定会坚决反对，凭什么上一辈人遗留下来的事情要他们来解决？

裴少辰站在门口，朝病床那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低头看着紧拽着自己裤腿的戴青萍，“阿姨，我一直都在反思，这些年来，难道我都做错了？”

从他知道了她们母女的事情之后，他便从经济甚至是生活上都给予了她们最大的支持，他知道他的母亲以前做过什么，吞掉了戴家的产业，逼死了戴青萍的父母，逼得戴青萍家破人亡，这些他都一一调查过，确有此事，他最初的想法也只是尽力地能弥补些什么，然而长达两年多的悉心照顾，他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变质了。

是他错了！

戴青萍紧抱着他的裤腿的手颤抖了起来，一双泪眼看着裴少辰，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滑落，不，不是你的错，少辰，是我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

戴青萍含泪地望着这个帮助了她们母女俩长达两年多时间的男人，天知道当她知道他是钟艾心的儿子时，她有多震惊也有多羡慕，这个孩子比他母亲善良，比他母亲更通情达理，她甚至开始幻想着，要是他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钟艾心那么狠毒的女人怎么配这么优秀的儿子？

然而她却包庇她的女儿残忍地杀害了他的至亲，一想到被慕水云亲手推下天台的钟艾心，再看着面前的裴少辰，她心里原本的怨念也在此时慢慢地消逝，她虽然恨她的母亲，却无法对这个孩子做出狠心的事情来，就如她现在看到他那双饱含痛苦表情的眼睛，她突然有种强烈的心疼感。

她抱着裴少辰的腿，闭着眼一阵摇头地大喊，“少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恨极了你的母亲，是我推她下楼的，她是我杀的，是我，是我”

“从特殊技术中心处理出来的影像资料已经移交给了侦查组，至于他们要如何处理就不需要我们再插手了！”叶鸣修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顾清扬，紧接着视线便落在了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的顾清颜身上。

她在电梯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从来没看到过一个女人会哭成那个样子，抓着自己的心口不停地捶打着，好像心脏处被人捅了一刀的难受，从认识到之前，她一直是个内敛而沉稳的人，待人接物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然而她却失控了，因为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