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颜觉得酸涩难耐,如果她没有遇上,肯定不会管,但她遇上了,就不会撒手不管,“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只是你们怎么会来这家医院?”顾清颜想起了昨天晚上裴少辰的安排,若是在陆家的医院,一切费用都是免费的,但现在这家医院是第三军医院,虽然钱不是问题,但她不认识这家医院的人,也不知道哪个医生好一些,就是不知道爸爸在这里面有没有熟人?
韩露脸色闪过一丝愧疚,“是这样的,我刚下班,陆阿姨吵着要去见浅行,今天是星期六,不让探监,我就想着带她在公园里走走,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哪知她突然犯了病,我打120,离得最近的就是这家医院,所以我们就来了这里!”
顾清颜看着韩露,她比以前瘦了很多,陆阿姨的病情她是知道的,精神病患者不定时地犯病,她一个人不知道撑得有多苦?
“你等我一下,我给我父亲打个电话!”顾清颜想着父亲的人脉关系也不少,应该认识这医院里的人,她走到走廊上拿着手机正要拨过去,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从电梯里传过来,她本来是要避让,听见对方突然‘咦’了一声,她抬头,见到一身军装的男人,惊讶出声。
“你怎么也在这里?”
叶鸣修吃了一惊,见到是顾清颜时失神一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参谋长正推着靳同志,是要去花园透透空气,一听到两人的对话,靳同志抬头,把目光转向了顾清颜,“呀,众里寻你千百度,暮然回首,呀,原来你也在这里!”
参谋长一耳光落在了靳同志的脑门上,顾清颜被他这说辞逗得一乐,叶鸣修瞟了战友一眼,这家伙,就不该来当兵!
“你怎么来这里了?”叶鸣修走出电梯,顾清颜冲着其他两人友好地笑了笑,听叶鸣修这么一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朋友的母亲刚送进来!”
叶鸣修脚步一顿,“检查出什么病了吗?”
顾清颜垂眸,“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顾清颜刚说完,就听见隔壁病房里传来一阵哭闹声,戚天心从那病房里探出身子来大叫,“顾清颜,你快来!”
顾清颜急忙跑过去,叶鸣修也跟了过去,靳同志想跟过去,被叶鸣修转身一唬眼,不由得偃旗息鼓,谁不喜欢看美女来着?霸道!
顾清颜进去的时候,韩露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里面还有医生和护士在忙碌着,看着被护士摁在床上打镇静剂的陆阿姨,顾清颜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见到过陆阿姨犯病的时候,以前陆浅行在的时候,陆阿姨不是这样子的,在陆浅行面前,她很安静,很慈祥,可是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
被按在床上的她大哭,大叫,还用头不停地往墙上撞,医生和护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镇静剂推进她的身体里。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忙得一身汗,转身看过来时,见到门口站着的叶鸣修,推了推眼镜,笑道:“叶中校,你怎么来了?”
叶鸣修点点头,“她怎么样了?”
“她是你的??”医生朝床上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又看看围在床边的三个女子,见叶鸣修把目光转移到那长卷发的女子身上时,长长地‘哦’了一声,“出来说话吧!”
叶鸣修跟着出来,顾清颜也站起来跟了出去,走到门口焦急出声,“医生,病人现在情况如何?”
医生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她的病情比较严重,她是不是最近受过精神刺激,我刚才问那位小姐,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隐瞒病人病情对病人没有好处,我需要她以前的病历资料,越详细越好!”
这些,这些恐怕韩露也不太清楚,因为一直以来照顾她的是陆浅行,他是医生,自然知道如何调理母亲的身体,但现在,陆浅行不在身边,她们又什么都不懂。
要询问陆阿姨的具体情况,只有陆浅行知道得最清楚。
“怎么?你也不知道吗?”医生有些失望地看着顾清颜,顾清颜摇摇头,“实不相瞒,她的儿子是医生,有关的所有情况只有他知道!”
医生惊讶,“既然是医生,怎么就”
“他,他”顾清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入狱了,也因为如此,她受了不小的刺激,病情才会越发严重!”
医生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我刚才听着她在哭喊着一个名字,就是她儿子吧,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应该让她多去见见她儿子,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病因,找对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顾清颜想起了昨天遇到陆阿姨时就是因为没见到陆浅行才发病的,今天发病之前也是闹着找陆浅行,她们太急了忽略了最重要的。
“那我们现在能带她去吗?她现在的精神状况能去吗?”
“她已经安静下来了,你试试跟她交流,她如果没有反抗,那就表示她想去,精神病人也是有意识的,她只是偶尔发病失控而已!”
“可是”顾清颜想到了昨天晚上跟裴少辰提到陆浅行时,裴少辰的脸色不太好,两人后来虽然和解,但这个话题始终敏感,她本想拨出去的电话也收了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天星期六,探监怕是不行!”顾清颜想起了探监时间是周一到周五,而且下午四点半之后就不允许探监了,现在,都快五点了。
一旁站着的叶鸣修说话了,“我带你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地能听见钢笔的笔尖沙沙沙地响,还有墙头秒针嘀嗒嘀嗒地动静,一会儿又伴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办公桌上摆着一只有着纤细瓶颈的精致小花瓶,花瓶的花纹是有勾勒状的树叶子,很似有小清新的味道,瓶颈很小,正好能容得下一支花,那支插在里面的玫瑰花连丝带都不曾解开,玫瑰的花刺都新鲜得像刚摘下来的一般,更别说是那娇艳欲滴沾上了水珠子的层层花瓣。
娇艳的红,就像,就像是她炙热的唇瓣!
握着钢笔的手百无聊赖地一收,在文件签字栏里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目光却看着那支花,薄唇轻勾,随即目光轻轻一转,在那有着曲线美的花瓶上慢慢地勾勒起来,这般纤细却又不失饱满的柔和曲线,像极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手感,刚刚好!
手握着派克金笔,裴少辰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来,伸手端起桌案上的一杯咖啡,摁下内线电话,“沈弦,请进来一下!”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弦出现在了门口,“董事长,请问您有什么事?”
“请帮我订一束玫瑰提前送到我住的地方!这是地址!”裴少辰用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金地融侨的住址递了过去,沈弦接过去,笑了,“董事长是准备送给您夫人的吗?需要留言吗?”
“不用,她明白的!”裴少辰说完,冲着沈弦笑了一下,“你今天的衣服不错!”
沈弦囧了囧,果然是心情好什么事情都好说,连一向严谨不苟言笑的董事长都变性了,她平时就这样的穿着也没见他什么时候夸过一句,沈弦看了一眼摆放在桌案上的那支玫瑰花,目光闪了闪。
“真是麻烦你了!”
“你一路上都说了三遍了!”叶鸣修开着车,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顾清颜好笑地说道。
“啊?”是吗,她说了三遍了?顾清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转脸去看了看车后排,“怎么样?陆阿姨没事吧?”
韩露正抱着陆阿姨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没事,她很安静!”说完,她朝开车的叶鸣修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抹不明的情绪。
“就快到了!”叶鸣修说着,把车的速度降了下来,顾清颜看见前方出现的建筑物,森严的大铁门门口站着佩戴着枪支的士兵,见到有车来了,随即一招手,示意停下,跑到车边见摇下车窗的人,“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
叶鸣修把自己的军官证递了过去,士兵看了一眼,急忙肃然起敬地朝他行了个礼,“原来是叶中校,领导有安排,会有专人带您们前去探视!”
“麻烦你了!”叶鸣修冲着对方笑了笑,士兵退开了,快步走到门岗位置打了电话,很快便有车从里面开了出来,驾车的人冲着叶鸣修行了注目礼,并招手示意跟在他的车后面走。
一进那大铁门,看着那个标有‘G市监狱’的四个大字,顾清颜心里就觉得闷得慌,这里的墙远比外面的高,伴随着那道铁门沉重地关闭,顾清颜觉得这简直是个被封闭了的世界,高墙,铁门,铁锁,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来到这里,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心里难过。
“浅行!儿子!”车里的陆阿姨开始碎碎地念叨着,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哭音,母子连心,哪怕是她神智不再清醒,但在此时,她还是有预感即将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顾清颜强忍住眼睛的肿胀,见叶鸣修的车在一栋大楼停了下来,前面车上的人下车迎了过来,叶鸣修打开车门,顾清颜也跟着下车打开后车门,和戚天心一起将陆阿姨扶了出来。
“叶中校您好,监狱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迎上来的人穿着监狱看守者的制服,态度热情,叶鸣修看向几人,又看了看顾清颜,“进去吗?”
一路上他看出了顾清颜内心的纠结,他知道里面的人一定跟她有着莫大的渊源。
“我不进去了!”顾清颜站在车门口,戚天心也站定了脚步,“我也不进去了!”
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曾经的挚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利用朋友,这就像一根芒刺,伤了人即便是拔了出来也依然让人觉得痛,戚天心这一路一是情绪起伏巨大,她那天在医院就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去管陆浅行的事,也不想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