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姚立言是自己人,见什么外呢?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温欣抬头,看向正准备推门进入总裁室的宋子迁,“少总大人,今晚姚家聚餐,庆祝雨桐回来工作。鲜花蛋糕之类的,交给你负责了!”
宋子迁的手落在门上,回头不疾不徐地说:“今晚我们要为安德烈先生接风,没空。”说完,见雨桐明显松了口气。他了然地看看她,推开门。
温欣慌忙跟进去,小声道:“少总,我们是指谁?”
“雨桐要回家陪孩子,你说还有谁?”
“好吧,你这个工作狂!其实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你正好可以跟她献献殷勤。”
隔着玻璃门,宋子迁看向外面的倩影,眼眸温柔:“来日方长。太殷勤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温欣说不过他,只好退回秘书室。
雨桐目光落在抹着药膏的手背上,烫伤处只剩下淡淡的印记。想到宋子迁当时的紧张,心里莫名觉得难受。
“雨桐,改天才能为你庆祝了。”
雨桐拉回了思绪,看着她:“其实不需要庆祝什么,谢谢。”
“呵呵,我也有私心的。我一直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姓姚的那位灌醉!”
“你要灌醉三哥?”
“对,我要逼供!”
“逼供?”
“姚立言对你关心体贴,我认了,谁让我也喜欢你呢!但是,他最近今天为了帮姚大哥谈一桩生意,整天陪着一位财阀千金,这算什么?”温欣美目闪动着火焰,咬牙切齿道,“今天连花边新闻都出来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严刑逼供?”
雨桐愕然:“欣欣,三哥对你情深意重,不可能变心的。”
“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三哥说他跟你求婚好几次了,是你不答应。你既然爱他,为什么不答应?”
“求婚并不代表爱情。我爱他!但是,他对我的爱远远不够。”温欣脸上浮现矛盾与失望。
“怎样才算够?”
“我不知道。但是雨桐,我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立言对我永远不温不火,我开心,他在旁边笑笑;我不开心、生气时,他还是笑笑。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将来也会是个好丈夫,但是爱情呢?他真的很爱我吗?有多爱?像我爱他一样深吗?还是仅仅认为只要我足够爱他,就可以结婚了?”
雨桐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劝慰,她对自己内心不该有的情绪同样迷茫。
“欣欣……可能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我是没有安全感。”
雨桐看着她,皱眉道:“我以为跟三哥那种温文如玉的谦谦君子恋爱,心境会安宁平和,没想到你有这么多矛盾不安。”
温欣甩甩长发,也是一声长叹:“真正爱上了,哪能做到安宁平和?一颗心全被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动。最可恨的是你在乎得要死,他只是一句淡淡地‘别闹’,连句好听的安慰都没有。有时候我宁可失忆。”
雨桐脸色一紧,温欣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失忆不可怕,可怕的是忘记不该忘记的。”
因为忘记,宋子迁在她心里变成了一种不敢触及的痛,一个可怕的谜。
从那家小面馆出来,他第一件事找到药店,买了最好的烫伤膏塞给她。“回家记得擦!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不许冲出来,更不许让自己受伤,记住没?”
雨桐有些头痛。他连冰冷警告人的话语,都带着迷惑人的关心……
姚家,夕阳映照着花园,披洒淡淡金光。
草地上铺着一块地毯,小千坐在那里翻看着儿童画册,狗狗在旁边抱着球,跑来跑去。每次听到门口有汽车的声音,他都会抬头看看。
姚立言端着果盘来到花园,在孩子旁边坐下。“千千,吃点樱桃。姚爸爸的朋友特意空运寄过来的,很新鲜。”
小千合上画册,看了娇艳欲滴的樱桃一眼,摇摇头:“我想妈妈。”
姚立言放下盘子,刮刮他的小鼻尖:“昨天晚上是谁跟我说,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像BB一样整天离不开妈妈。”
小千扁扁嘴巴,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妈妈不在好无聊哦!她什么时候回来?”
姚立言看看手表:“半个小时吧。怎么,又想给妈妈打电话了?你今天已经打过四次,会影响妈妈工作的。”姚立言望着孩子帅气的眉眼,不得不承认,颇有宋某人的影子。他心中一动,试探地问:“千千,你有没有想爸爸?”
小千指着他:“姚爸爸在这里,不用想。”
“我说的是亲爸爸。千千自己的亲爸爸,知道是谁吗?”
小千的眼瞳闪出光亮,转瞬陨落,咬着嘴巴摇头。
“妈妈没告诉你吗?”
“姚爸爸你糊涂了,妈妈现在很多事情不记得,怎么会记得我的亲爸爸?”
姚立言悄声道:“如果姚爸爸告诉你,你要不要知道?”
小千立刻贴到他身上,用力点点头:“要!”
姚立言摸摸他脑袋,神秘一笑:“千千乖,这几天好好听话,我就带你去见亲爸爸。而且,会让你和妈妈永远跟亲爸爸在一起。”
“姚爸爸,你好棒哦!”
“呵呵,你亲爸爸更棒。”
“亲爸爸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现在好不好?”
“三天吧。不过,你必须答应姚爸爸,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妈妈。对,你干爹也不能告诉。”
“为什么?”
“因为——”
“因为——”姚立言想了想,“因为你爸爸害羞,被很多人知道,他就躲起来不再见你了。”
“原来他是个害羞的爸爸呢!”小千捂着小嘴咯咯笑,“我答应姚爸爸,不说,谁也不说。”
姚立言忍不住失声发笑,宋子迁若是听到,定会狠狠瞪他。小千在美国时,他跟所有人一样,误会是允风的孩子。如今亲眼确定小千身份,允风的刻意隐瞒未免让人疑惑。
想当年,雨桐视力退化,与失明无异。眼睛手术前后,他跟允风一起关心照顾,男人间的信任微妙地建立了起来。那时候,子迁是个十足的局外人,显得冷血无情,让雨桐受尽委屈和折磨。
这几年,子迁对雨桐的深情不悔,无私守候,他都看在眼里。而允风在那边也尽心照顾着雨桐跟孩子。两个男人都用心良苦,谁对谁错,他这个真正的外人无从比较。但有一点毋容置疑——小千需要爸爸,需要一个圆满的家庭!
“妈妈回来啦!妈妈回来啦!”
小千一骨碌爬起来,张开双臂跑向大门。狗狗像一团球跟着跑过去。
雨桐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亲亲他:“想妈妈了?”
小千勾住她的脖子,回应响亮的亲吻:“一直在想哦!从早上想到晚上,妈妈一出门就开始想了。”
姚立言望过去。夕阳照在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子身上,是他见过最动人的画卷。什么时候温欣才愿意嫁给自己,也生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嗯,或许应该生个女儿,跟小千凑成一对……
这晚。
雨桐很认真地问姚立言。
“三哥,你对我以前的事情都很了解吧?”
“这个怎么说呢?你性子冷淡,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背负了很多。不过我很荣幸,你经常愿意找我倾诉。记得有一次夜里,你拨通电话什么也没说,先狠狠地哭了一通,可真把我吓坏了,呵呵。”
“我……还有狠狠痛哭的时候吗?”雨桐摸摸脸颊,不敢相信,“想必那时候真有严重的事情吧!三哥还记得为什么吗?”
姚立言四两拨千斤,道:“不大记得了。将来你自己会想起来。”
“三哥,我以前……到底有多爱宋子迁?”这才是今晚真正想知道的。
姚立言望着她迷茫的脸,轻叹:“用生命在爱。”
雨桐身子悄悄地颤动,抿起唇角:“是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应该是刻骨铭心至死不忘才对,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又或者说,那段感情太过痛苦,我的脑子自动选择忘记掉?”
“雨桐……”姚立言无言以对,沉重地说出另一番话,“对不起,当年最重要的时刻我不在,不清楚你离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样事实我看得清楚。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是子迁生命中唯一的挚爱!”
雨桐自嘲地笑起来:“三哥这么肯定?”
“是,我肯定!所以雨桐,那样深刻的爱情你怎么说忘就忘了?这对等待你的人,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雨桐按住胸口,心竟然又痛了……
“雨桐?你怎么了?”
“我没事。三哥,你爱温欣吗?”
“当然。你看不出来吗?”
“旁人是否看得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温欣,你让她感觉到了吗?你明明爱她一百分,却只表现五十分,你说你怎么可能娶到老婆?”
姚立言愣住,良久后苦笑不已。
临睡前,雨桐的日记本多了这么两句话——
三哥说,我曾用生命在爱着那个男人,我是那个男人生命中唯一的挚爱。
为何我听起来,觉得害怕,心惊?
温欣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不知平平淡淡才是幸福。
工作之后,雨桐每天变得忙碌起来。在温欣的帮助下,她对公司业务上手很快,对公司同事忘记的、没忘记的都迅速了解。没人看出她患有失忆症,人人都尊重欣赏她。
宋子迁是位严苛的老板,公事上一丝不苟。
她经常不动声色观察他。
他开会时通常面无表情,浓眉微皱,给人冷静威严的感觉。下面各部门经理和主管做汇报时,在老板犀利的目光下,丝毫不敢怠慢。尽管如此,大家并不畏惧他,商谈项目时能够畅所欲言。
她发现了,他是个相当严于律己的老板。要求下属们做到的事情,通常自己会先带头做好榜样,亲力亲为。他的严厉对事不对人,讲究纪律,态度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