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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也好,如不是沦落到这里,我便是能真真正正做个好姐姐的。”可卿语音柔软似有不舍之意。二人均有不能说出的身世秘密可总是不曾说出各自来历却均是心下明白,更是感念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到了此处。

“那姐姐总要赐给我你的芳名才好!”

“可卿,秦可卿,还要告诉你了最近因那颇多事故,需得回去秦家几日,往后怎么过活竟是个难事了,我也不顾那许多了,什么俭省节约的,什么前途路程的,谁知道日后会怎样的,妹妹不要怪我才好。今日别过了,明日就大大不是今日的可卿了。”

原来是那富贵荣华之家的公子们从来都是天生的一种通病,喜欢养了优伶嫖了娼妓宿了大小的丫鬟还要寻摸了身边亲疏远近的女孩儿们。这可卿初时养尊处优的是这里不可仰视的明珠,日子久了她也便发觉自己早成了身边无数人觊觎的美食。这且是小事,她骨子里流着最高贵最殷红的血液是个情天情海幻情身的女子,与生俱来的一股不俗何曾怕过这些。原来以为生命最无价,后来才明白自由更可贵,如今又参透了情事,心比金坚。然而,世事变幻,莫名的哪里有刮起了一阵甚么风引得她身份背后的一般人又蠢蠢欲动了,忽然之间又万分微妙了,终不忍如此白白牺牲自己,也成心的要过几天自在享受人间的日子。

“你看这腊梅盛开在无际的严寒无边的雪花里,忍受着寒冬的折磨依然傲骨不倒盛气凌然,又有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腊梅花味甘、微苦、采花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可见它果真是好看又是味道颇佳的食物,又能解热生津,实在是不畏风刀霜剑的英雄。我这几天也是想了,自己一个女孩儿家虽说是有许多的不自在,但是却长在这样万般疼爱自己的家里,你那侄儿也一样的百依百顺,我更是不该奢求的,偏偏是又逢了几天的冷风狂雪,忽然就无缘无故的伤感起来,我也不想这么挺着了,实在是贞洁淑女的的压力忒大了,太苦了自己。”

可卿稍停,才道,“黛儿,莫怪我也这样叫你,这府里何尝不知你是百花仙子的事,休要在我面前也装痴卖傻,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因此才要来先说给你,日后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也担待些别跟那起人一块骂我才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姑苏从不曾有这样的季节,薄薄的裙沙换做了长长的狐皮披风,妩媚被英姿悄悄卷起,只有那里面夹袄上的苏绣最是氤氲着熟悉的温暖。

风花雪夜奈何天,偶尔黛玉难免是立于瑟瑟的苍穹下发呆,竟总能招惹了那贾宝玉心有灵犀般的也是起来相伴。两个呆雁成双而立,两颗心却都是倍觉孤单,谁有知道谁的心事呢?遥遥的天边,雾霭茫茫。

南安等处皆是顺了黛玉的意,但凡可以相安无事也便不再来看望,黛玉需要一个真正的时间给自己完成心中隐隐约约涌动着的愿望,想的乏了也会有泪水情不自禁的滚滚而下。更有那让她曾经豁然开朗在一瞬间的宝玉的无比细腻温情叫人泪流满面,鬓角的丝发散落时他会帮她来捋,脸颊的胭脂乱了他会替她来补,同床而卧,常常的是无可奈何。他最喜欢的、他刚刚得到的、他自己还不舍得的……碧纱窗外,有一个想着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可是心里还是凉凉的。

这样无止境的亲密,这样毫不避讳的来往,这样肆无忌惮的共枕眠,知道的说是小孩子自然无所谓,可是如果一旦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还有谁会迁就着她?愁绪纷飞,那飘扬的担忧无不是对平静日子里的暗流涌动。也许,揭露此时童言无忌说出的一句话都会成为小人的功绩,这样如水的日子让人害怕,他想起了母亲当年多么的天真无邪,可是变化就在忽然之间,来到北方哪里能不知道“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这样的理。看到那宁府里最是得势也最是可怜卑微的的女子的光彩夺目了吗,令她耀眼如昼毕竟也要送她到最终的归宿,或许是轮回。

薛家不知何故消停了许久没有音讯,再来时已是另一番光景。

却道是如今是老皇上自比尧舜禹禅位给了最是少有才德的水澈,新皇继位果然是崇诗尚礼,征采才能,又为了权孝道奉太上皇之命开选秀女。着真是降了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嫔妃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可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贾家先时倒是来过一遭又嫌没那意思,如今却是不过几年光景,竟是为着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人,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堪堪竟是偌大的家业渐渐的例外都亏空了。

那薛蟠到不觉什么,不过还是花花公子一个时常还为了他母亲不把香菱给她怄气,独独宝钗愈加生的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又喜爱读书习字,更是因了体贴母怀才不便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指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实在是个孝顺的孩子。

既是知道了上面大选的旨意,揣摩她家情形恐终无力回天,又兼也有些抱负,想要飞黄腾达,因此方才议定了自家虽不是仕宦之家,却也是金陵威名赫赫的,总算得上是名家之女,这般捧了自己也未免还是忐忑,才又休息调养好了再入贾府。只胡乱找些理由住了那里,日后问起来也是受那诗书之家熏陶的,也有那些许颇深的背景了,再凭了她才貌方可保着万无一失。

才是说了因舅舅是九省统制常常的巡查在外不得管教,如今蟠儿大了乞他姨丈照料管教。贾母自是明白何意的,想着将来宝钗成了人中龙凤也许是有的,不便多说,倒是也算上心的照顾有加,不叫人说她偏心等话,更是把当日里荣公暮年静养的所在梨香院给了他们一家大小,约有十余间房屋,却是小小巧巧的前厅房舍俱全,又有那单独的门路,正是另一番天地,一为合着薛蟠的心事,一为全了各人的面子,省去许多不便。

当日贾母厅上可巧众人都在,薛王氏引了宝钗来拜,方看时,那女子细致淡雅的鹅蛋脸,一对可爱的梨涡,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更有体态丰盈皮肤白皙,微微散发了怡人香气。黛玉不免也是心内大为赞叹,如此美人真的无可挑剔了,恐是连杨贵妃也要比的没了颜色,嘴上却哪里肯说?倒是雪雁立在黛玉身侧不知为何咳嗽了出来,引的众人齐齐望来。原来从来都是紫鹃随着黛玉的,近日却是紫鹃受了风寒身子很不自在,才又是雪雁跟着了。

“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里也是你毛毛躁躁的地儿?对亏了平日里没让我见着你!”王夫人笑道。

“太太莫怪,我这丫头最爱美人的,定是见了宝姐姐风姿绰约才神魂颠倒忘乎所以才失礼的,也须怨了宝姐姐太出色的缘故,惹的我们她都瞧不见了。”黛玉徐徐道,绝不可失了自己家里带来人的身份。

“真真是林姑娘这张巧嘴最是能说会道的,偏叫她先夸了钗儿一车的话,怎么都不能有一言半语了。”薛王氏也说。

“我倒不觉的是妹妹会说了,却她那丫头跟她一般看宝姐姐后惊为天人了才这么大惊小怪的!”贾宝玉和黛玉分坐老太太两侧,不觉也是插言,引得众人又是笑。

宝钗经了这许多话,也是从前来时受了教训早学的乖巧了,只红着脸不肯多话,“宝兄弟胡说了。”

“他可没胡说,他是自己惊为天人只没敢咳呢,不过借了我的人说说他自己的话罢了。”黛玉一时忘情,却是叫王夫人心里暗暗生恨,那宝钗更不多言,竟是更叫人敬佩了。

气氛忽然不佳,还是熙凤最是活络,小哈哈的道,“以后可有好戏瞧了!”

“你最是调皮的,哪里又来的好戏?”老太太问。

“从前有我这林妹妹最是伶牙俐齿,如今又我这宝妹妹却是沉默寡言的,两个偏偏都是有才有貌的,再加了我的宝兄弟,这真是三个小人一台戏呢,以后不是常常的有戏看了不是?”凤姐分析的头头是道分毫不错,想此后诸多事情纠葛可不就是应在他三个身上。

热闹半日,众人方才放过此题,不过重又说写薛蟠的作为,论到何以教他,方定了也叫他入了贾府的私塾更着大儒贾代儒从头学了,却没想到反倒因此叫让结识许多纨绔子弟更是不务正业。只说那宝玉甚是好奇了那香菱究竟何种样人,心里着实想着一见。

“一个丫头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祸水?”王夫人喝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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