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宋郁琬的身份,钱夫人也早有耳闻,听了她的故事,当时这个钱夫人只是嗤笑一声,极为不屑的说了一句‘傻人有傻福’‘狗屎运’之类的讽刺话,所以,对于宋郁琬,她是极为的不屑的,虽然宋氏在京城也待了近一年了,可是鲜少出来走动,也没有人上她这里的来拜访,就算来的,也只是邢西阳的部下的家眷,至于京城之中这些大员的夫人,却是从来都没有的。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种出身的人,即使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也挡不了她骨子里粗俗的本性,可是当她真正的见到宋郁琬的时候,却被面前这位无论外貌,还是言行举止,都丝毫不逊色孙夫人的女人,给震撼到了。
宋郁琬,这位从外表就能看出是一位婉约纯善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她鲜少见过的恬淡静雅,想着这偌大的尚书府,就只有宋郁琬这么一位女主子,钱夫人的心里是极其羡慕的,尤其是看她好似对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对她保护的极好,极好,而她到了嘴边的话,却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米娆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面居然都瞒着宋氏,看着她虽然还未显怀,但精神却很好的宋氏,钱夫人就是再蠢,也不敢将自己在心理不知道过了多少遍的腹稿说出来,只能陪着笑脸,和宋郁琬拉起了家常。
宋氏自然猜测到这钱夫人不是来找她的,可是女儿把她丢给了她,她也不能将人给撵出去,只能小心的应付着,事实上,她还未曾与这些贵妇人有所接触,这表面上看很是平静,什么都拿捏的很是到位,可是这心里面却是紧张的不得了。
好在这个钱夫人看起来与她相谈甚欢,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两人就这般虚伪的陪着笑,互相的拉起了有的没的话。
前面的情况自然有人传到了米儿这里,在沐浴、更衣去除一身的晦气之后,她陡然站起了身:“走,既然她这般急不可耐,咱们就去会会他。”
“可是小姐,她弟弟所犯的案子,那可是大案子,咱们女人家家的,能为她做什么?”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是想告诉她,女人莫要干涉朝政。
米儿淡淡一笑:“见总是要见的,帮与不帮,还不在咱们?你不见,就行了?我不但要见,而且还要全见,怎么处决,却还是皇上的事,不是吗?”
她坐牢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来看她?
好吧,或许是她哥哥动作太快了,快的这些女人根本就没料到这个案子会这么快就解决,就出牢房吧?以至于让她们错过了,这最最好的时机。
既然已经来了,躲起来不见到底有些说不过去,就算在她面前露个脸,也证明她们来过了不是?
可这钱夫人,似乎把她看的太高了些,也或许,她是真的怕了,病急乱投医,以为她这个女人真能帮她似的,她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去帮一个心性如此暴虐之人?如果她帮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命呢?就这么算了?
嗤,这个世界上可没那么简单的事,既然这件事捅了出来,天下皆知,她这个弟弟,只怕谁也保不住了!
因为此次爆出来的秘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个中牵扯甚多,现在正因为迟迟没有论断,也是为了给大理寺调查的时间,只要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到时候挑出来几个典型的例子,杀鸡儆猴!
虽说不至于全部都解决掉了,但是……,四王爷墨千夜夜王,呵呵,只怕,日子不大好过咯!
还有姜太妃,好好的太妃你不做,还嫌她碍事,想要给娘家人铺路,也不看看对象是谁?这下子,所有与这个夜王有关联的人,她的潇白哥哥,是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放过的。
就是本着这样的心情,米儿在钱夫人千呼万唤下,终于走了出来。
当女儿口中的村姑,焕然一新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并朝她行礼的时候,钱夫人的内心是极其纠结的,凭什么啊?
同样都是从山沟沟出来的,村妇变成了郡主,变成了一品尚书夫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的女儿,那个小小的村姑,也能发迹到现而今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米娆的容貌虽然不如她的女儿那般的艳丽四射,可是同样的,她女儿没有人家女儿这般的耐看,这般的清丽,尤其是,眸光流转间那一闪而逝的凌厉气势,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钱夫人心中,也是心惊肉跳了一下。
米娆,眉眼如画,小巧而精致的琼鼻,粉嫩红唇的樱唇,墨发及腰,一根碧色的丝带在发间灵巧的系了个蝴蝶结,一袭湖水绿长裙衬得纤腰盈盈一握,无论是背影、侧影,亦或者是正面来看,都是那般的轻灵动人。
如此气质卓越的女子,哪怕是这位心高气傲,眼光高人一等的钱夫人,也不由暗暗心惊,而米娆不过是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凌厉眼神,就已让钱夫人不敢小看与她。
一见面,无论是规矩还是礼仪,还是场面话,都无可挑剔,对比宋氏的温婉,米娆看似客气淡然的眉目间,却潜藏着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到底是在这种场合混迹多了的钱夫人,立即就感觉到面前的少女看似客气,实则非常的不耐,但仅凭她应对自如的这份稳重,就绝对不是自己那个女儿能够比得起的,将来若是进了宫,这位皇后势必要成为她女儿的头号劲敌呀!
想到这里,她不由眼神复杂的看了宋氏一眼,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宋郁琬一介村妇,竟然能够培养出如此卓越不凡的女儿?难道,这真的是靖国侯府的血脉所造就的?
“不知钱夫人此次前来,是……,”就在钱夫人被这母女俩的气质底蕴刺激的脑袋发晕时,米儿不疾不徐的一句话,立即将她拉回了现实。
钱夫人听言,忙道:“哦,这不是听说邢夫人有孕,想要借机来探望一下,”话到这里,不由歉然一笑:“抱歉,由于未能提前递帖子,委实太过……,还请邢夫人多多包涵。”
宋郁琬知道她必然是有事而来,见状,也不揭破,淡淡的笑言:“无妨的,夫人不必介怀,倒是我,这些日子容易犯困,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小女陪您坐坐?”
这是想要给她机会说话了?
钱夫人微微一愣,没想到宋郁琬会如此的直接,虽然直接了点,但却也顾及到了她的脸面,反倒是她,没有递帖子就匆忙上门,的确有些不礼貌,但她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顾忌太多,当即站起身,朝宋郁琬微微颔首:“谢谢邢夫人,我怎么会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今天本就是我不对在先,夫人身体最为重要,请!”
“梅雪,送我娘下去休息。”
“是,小姐。”
宋郁琬离开之后,米娆漫不经心的抬眸,眼底浮现了一层霜色,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就变了,等钱夫人回过身来看到这样的米娆,当即愣在了原地。
米娆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钱夫人请坐,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意思就是,无需再客套了,她不吃这一套。
钱夫人被米儿这表情给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提醒,只怕她会就这么盯着米儿看下去。
“我……,”钱夫人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因为她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女的目光太过冷厉,饶是她看了,都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这种情况之下,她说了,又能如何呢?
米儿等了半天,都未曾等到一句话,钱夫人就这般尴尬的坐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犹豫又小心的样子,让米儿看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钱夫人既然没有话说的话,我也不勉强,您知道的,我在牢房待了两天,实在是不太舒服,不如就……。”
“不,我,我有话要说……,”话到这里,钱夫人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银牙一咬,突然就这般跪在了米娆面前,便是连她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忙站起身,作势去扶:“钱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米娆何德何能,能让堂堂二品夫人跪在我的面前?这若是传出去,我爹我娘还有我自己,岂不是被……,”
“姑娘,我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忙好不好?我弟弟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求姑娘在皇上面前……,”话到这里,米儿扶着她的手突然一僵,而后,目光凌厉的直视她:“钱夫人,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姑娘,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合适,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啊,他若是出了事,我们家可就断了香火了,还有我家老爷那里,我真的没有路可走了,姑娘,只要您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保证我女儿不会进宫,不会与您争宠,不会……。”